《梅子黄时雨》乐臣生

32、第 32 章

　　许霓和张琪开车到公司不远处的一家菜馆，许霓点了菜，张琪在对面坐着，紧抿着嘴，目光似是看着桌面，又似是完全没有着落。
　　在等菜的空挡里，许霓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那我平时是什么样子呢？”张琪笑，那笑里究竟几分勉强几分真心，许霓分辨不出来。
　　许霓只有一本正经回答张琪：“你平时给我的感觉，很热情大方，永远不会累的感觉。和现在不一样。”
　　张琪这次又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有些欣慰还有些忧郁，许霓觉得这大概才是张琪此时真正的情绪。张琪笑过后说：“许霓，你知道以你这么冷淡不关心人的性子，我当时为什么偏偏爱和你走得近么？”
　　许霓挑挑眉，没有回答。
　　张琪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因为我很喜欢的一个人，就是你这样的性子。”
　　张琪说完这句话，目光看着窗外，但只瞟了一眼，又将目光收回，放在许霓身上：“哈哈，那个人你认识啊，就是我现任老公。我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来买房。我那时候还只是一个销售小妹，这个黑心的公司，底薪那么低，不卖命卖房子我都养不活自己。奈何当时那呆子一副呆头呆脑好骗的样子，可就是不温不火地提出各种问题，这个不好，那个也不好……他现在还是这个性子，有时候我就想啊，我嫁给他还真是他的福气……我怎么就遇上他了呢？看起来一副好脾气的老好人样子，可是比谁都挑剔，还一副牛脾气……说出去谁信啊……”
　　许霓觉得这个张琪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开了，也不知道这时候为什么提到这些。不过她有耐心，任凭张琪随着自己神游的思绪絮絮叨叨。
　　那张琪的思绪都飘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时候正说起她家那呆子让人难以理解的一些怪癖，这时候点的第一道菜上来，才猛得惊醒，发现自己这絮絮叨叨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琪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觉得这次的事情也让自己太失态了，平时自己唠叨许霓，那是喜欢逗着许霓这个不爱说话的人，这时候的絮絮叨叨算是什么，祥林嫂么？
　　她理了理思绪，清清喉咙，对坐在对面的许霓说道：“你先吃点吧。我们边吃边说。”
　　许霓应声，拿起筷子就吃起眼前这盆水煮鱼。许霓不爱吃鱼，因为不爱腥味，但这家的川味水煮鱼不一样，没有那股腥味，一直是许霓来这里的必点菜目。这一点她和顾青梅倒是很像，喜欢什么就一直点一直吃，不变。
　　张琪看着眼前这盆水煮鱼和吃得津津有味的许霓，却不动筷子，脸色又苍白起来。她想了想又开口说道：“我长话短说吧，我怀孕了。”
　　许霓正埋着头吃辣味十足的菜，张琪突然爆出这个消息，她一时没撑住，差点就给那辣味呛进喉咙。她咳嗽几下，拿起旁边的水杯大口喝了几口，这才缓了过来。
　　张琪还从来没看过许霓这幅表情，顿时让她的心情暂时明朗起来。她看着许霓尚未完全恢复正常脸色的脸蛋，还有微微睁大的眼睛，故作惊讶地问：“哎呀，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是已婚人士，又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怀个孕有什么奇怪的？你这副表现，是不是一直暗恋我？哎呀，我想起来了，上次问到你是不是喜欢女人，你就没有反应，难道那是默认？哎呀，你明说了就是，我能接受，我能接受。”
　　许霓拿纸巾擦擦嘴角，不急不慢地说：“我现在喜欢的的确是女人。但是这个不急着和你说，你先说你自己的事情。要是你有兴趣，接下来可以问我。”
　　张琪张大了嘴巴，平时她老是这样开许霓的玩笑，可是心里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即使许霓长时间不谈恋爱，也和男子走得比较远，不过也只是以为许霓受过情伤或者天性冷淡，哪里真往这方面想过。而且许霓走得远的不仅仅是男性，和除了她之外的女性走得也远。这时候许霓自然而然地顺着自己的话告诉自己，她喜欢的真的是女人，就像是猛雷惊炸，震得她晃神。
　　许霓看着张琪难得露出的惊讶表情，面不改色，伸出筷子继续捞着碗里的鱼，埋头吃起来。
　　张琪反应过来刚要追问，想起刚才许霓对自己说的话，兀自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终于说起这次叫许霓翘班也要谈的正事。
　　“我今年三十岁，再不生育以后就是高龄产妇，生育起来会十分危险。”听张琪开始说起正事，许霓抬起头来，看着张琪。
　　张琪说起这件事，又把目光移到窗外，不知看着什么。沉默了会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些，而且我之前不小心怀过两次，都流产了，这次要是流产，极有可能以后会惯性流产。我知道这些……但是，我……他叫我把工作辞了，专心在家生育。但是我怎么可能在家里专心做一个产妇？”
　　“不是可以请产假么？”许霓问道。
　　张琪苦笑：“请产假哪有从现在就开始请的。”
　　“那为什么现在就要请？是……你的身体原因不容许你工作？”许霓带了几分小心问道。
　　“不是，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我是搞销售的。”张琪抿了抿嘴笑了笑，“我的工作性质便决定我的应酬不会少，我会有很多次酒桌，到时候什么都会吞进肚里，什么酒都会往下灌。他说……这样对孩子不好。”
　　许霓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他说对孩子不好，就叫你辞工作，可是，就不关心你自己的想法吗？夫妻俩不应该相互尊重吗？”
　　张琪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她的声音都有些无力，缓缓说道：“小许，这件事你不懂。夫妻俩的关系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