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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姜玫被校长派去给新老师介绍校园环境。她是这所学校的副校长,工作了十几个年头,经验老到。听校长说,新来的老师二十四岁,便皱起了眉头。她对年纪轻轻的老师没什么好感。在她眼里,他们就像是初生的牛犊,什么都不怕,有干劲,但也总是横冲直撞,给她添乱。

      “咚咚咚”
      低着头看手头资料的时候,有人来打扰,这让姜玫不禁有些窝火。压着火气让门外的人进来。那人推门而入。
      姜玫抬起头,看见郑远铭。

      总是有一些人仅靠着容颜,就让世人觉得美好。
      郑远铭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边,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温暖,从心底升上一股暖流。

      他皮肤白皙,一头柔软垂顺的栗色短发,嘴唇抿成好看的弧度,眼神清透的好似一潭清泉。
      长相惊艳,却没有一点距离感,笑的温文尔雅,连声音里都带着亲切:“姜老师,您好,我是新来的老师,姓郑。”郑远铭朝姜玫浅浅的鞠了个躬,恭敬但不卑微。

      姜玫紧绷的表情不自主的缓和。这是一种强烈到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好感。
      这些天她都在为校董事那些杂乱琐碎的事头疼,这头疼轻微却也闹心。而郑远铭像阵清风,干净清爽,把她原本混乱的思绪吹的利落了些。

      尽管内心的余震还没缓过来,姜玫还是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她挂起笑容对郑远铭说:“郑老师客气。”

      稍稍理了理手头的资料,姜玫说:“我带你去参观学校。”
      便要起身,也许是坐的太久,穿着高跟的脚一崴,就要摔倒的时候,她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扶住,她慌张的抬起头,恰好对上郑远铭的眼睛,脸腾的一下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从郑远铭怀里挣扎着站起来,她不好意思的抚抚衣服。

      郑远铭是个温柔的人,这温柔含蓄,带着一些狡黠。
      他对生活不太争辩,不太挣扎,性格里许多尖锐的棱角被磨平。他随遇而安。有一个淡然的性子,却不柔弱。

      姜玫走在前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面带燥红,回过头看郑远铭,他正看着一旁的教学楼,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过头,冲她笑笑。姜玫一下子竟有些无措,内心一阵荤热,勉强扯起嘴角,转过头,加快了脚步。

      学校的小道两边种着冷杉,一种在寒冬也能生长的十分茂盛的植物。大概是因为到了冬天,怕遮挡住太阳,又或者是为了来年更茂盛的生长,很多枝干被锯下来,堆在小道两边。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阳光强烈至苍白,撒落在地上,树影斑驳。

      姜玫带郑远铭来到教学楼二楼,学生们都在上课,整栋楼显得寂静,即使偶尔传来齐读的声音,也没有打破安静的氛围。那齐读声里,极少人认真,大多数人散漫,声音懒怠。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姜玫停下脚步,回过头和跟在后面的郑远铭说:“郑老师,这是你的办公室。”说着打开门,二十平方大小的房间里,摆着两张办公桌。姜玫说:“你和二班班主任樱桃老师共用一间。”

      办公室装修的很普通,却有格调,色调严肃不压抑。靠墙的两边分别放着一张办公桌,米色,干净大方。靠左边的桌子空着,不用说这是专门给郑远铭预留的位置。右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作业,却不杂乱,摆放的井井有条。最惹眼的莫过于摆在电脑边的那张照片,郑远铭拿起木质相框,照片上有三个人,其中两个穿着校服,一个是戴着毛线帽,手比着V,笑容灿烂的女生,另一个是长相英俊,笑容傻傻的男生。还有一个应该就是樱桃吧,她站在他们中间,笑的欣慰,这两个大概是她的得意门生吧。郑远铭猜测。

      “郑老师?我带你去行政楼看看吧。”姜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把相框放回原处,转过头说声“好。”走向姜玫。

      行政楼一楼的走廊很长,没开灯,光线从另一头照射进来,有些恍惚。走廊两边的橱窗里放着学校建校以来获得的所有荣誉。他们边走边看,姜玫会做些简短的说明。走到体育类跆拳道的时候,姜玫小声的叹了一口气。郑远铭好奇,仔细的看了看照片,照片里就是刚才那张师生合影里,笑的憨厚的少年。不得不说他有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同是一个人,表情不一样,散发的气息跟着改变。少年表情倔强,瞳孔漆黑,唇紧紧抿着,鼻梁直挺,面庞棱角分明,虽然笑着却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代替了原本那张照片带给郑远铭的感觉。这样强烈的反差让他印象深刻,姜玫说他叫严粟。

      他们站在严粟的照片前,郑远铭听姜玫说严粟的种种,说她以前教过严粟,是个聪明却不愿意用功的孩子,总是吊儿郎当。他听着,偶尔点头,或者发出一个简短的“嗯”来附和。
      “他爸在国外工作,也不管他,他都留级两次了,十九岁还在读高二。”
      “留级两次…”
      “对啊,让人头疼。”
      郑远铭不动脑的重复着姜玫的话,注意力在照片上,少年似乎并没有因为拿到冠军而感到开心,笑容也并不像是因为快乐而绽放,更像是为了应和拍照的需求。像是个不服输又骄傲,还…郑远铭微微挑起一边的眉,还有点欠扁的小鬼。

      姜玫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对郑远铭说道:“说起来,他是你教的那个班上的。”
      “是吗”轻描淡写的回应,眼睛却还注视着照片,莫名的有些期待。却没想到,他很快会遇见严粟。

      逛了逛操场。姜玫送郑远铭到校门口,让他明天来上课。郑远铭要走的时候,姜玫拍了拍他的肩,让他珍惜这份工作。她从来没对什么人产生过期许。但面前这个带着淡定的气息,对她来说还是个孩子的年轻人,却让她感觉特别。

      郑远铭走出学校,马路上车来车往,带起凛冽的风,吹的脸生疼。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找工作,连天气什么时候从秋天过渡到了冬天都没注意到。这座城市的冬天通常阳光明媚,空气却又冰冷。哈了口气,空气里漂浮起白色的雾气。他搓了搓手,想起答应了唐臣回去的时候给他带他爱吃的炸鸡。

      唐臣跟郑远铭合租,爱吃炸鸡,就认准一家店。炸鸡店偏僻,在一个小巷子里。路上有很多拐角,巷子曲折,狭隘。每次去这家炸鸡店,郑远铭都会不由的佩服起唐臣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嗅觉太灵敏,还是他深爱着炸鸡的缘故,总之,这家店是唐臣靠着鼻子探测到的。

      拐过第三个街角,地上扬起一些尘埃,有些慌乱的争吵声。他往前走,尘埃是因为街角的斗殴而扬起的,几个少年扭打在地上,一个黑发少年按压另着一个黄发少年,连续几拳狠狠的落在黄发少年的脸上,周围还围着几个少年,一起围攻着黑发少年。旁边站着一个姑娘,一脸的不知所措。

      空气里都是淡黄色的细小沙粒,郑远铭看不清楚,刚想绕远路走,却听见那姑娘喊:“严粟你够了!”像是条件反射,他的大脑里立马浮现出那张倔强又骄傲的面孔。回过身,他摆动手臂,挥去扬尘。郑远铭看见严粟。这是第一次,他们遇见。

      严粟被四五个人围打着,刀刻过般的面容上,五官纠缠在一起,眉头狠狠皱起,眼神里带着不具名的愤怒,牙关紧咬,看得见脸颊上因为用力而凸起的太阳穴。愤怒的人都丢失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他眼里好像除了黄发,别人都是不存在的,他完全不在意围攻他的人,即使被打,脸上也没有滑过一丝疼痛的表情。只狠狠揍着自己身下的人。

      那样的表情。像是拼命维护着什么,十分倔强的表情,让郑远铭想起另外一个人,有那么一瞬间严粟的脸和那个人的脸重叠在一起,那是张女孩的脸。那个女孩叫梁春霓。尽管那是一段很久远的时光,她的脸却依旧还能清晰的出现在郑远铭眼前。

      在郑远铭小时候,父亲母亲都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们住在一个静谧的街道,邻里之间友好,他家对门就是梁春霓家。都是小孩子,见面一会就很熟络了。那时候他矮小,梁春霓比他大三岁,个头也比他高了不少,明明是个女孩子,行动却活泼的像个男孩。他每天都跟在梁春霓后面,那个时候没有作为男孩的自觉,那个时候,思想也没有那么复杂,日子过的一点要用到大脑的地方都没有。

      后来母亲离开。母亲离开的那天晚上,他拉着母亲的衣服不放,母亲就无奈的蹲下来,捏捏他哭的像花猫一般的脸蛋,柔声的对他说:“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他于是不舍的松开手。那时候他不明白,大人们想要做一件事便可以不择手段,那个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支撑他的承诺,只是大人们众多谎言里的一个。

      因为母亲离开,他的世界开始改变,他不知道周围的孩子是怎么知道连他都不知道的消息的,他们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残忍,围着他嘲笑,嘲笑他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他不相信,坚定母亲会回来,每次却都只能懦弱的哭着否定他们的说法。很奇怪每次他被欺负的时候,梁春霓就会出现,挡在他前面。好几次她因为他伤痕累累,那时候他只会哭,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他哭哭啼啼的说等他长大,就由他来保护她。

      后来,他终于长的比她高,不再那么懦弱,可是她却离开。

      严粟被那四五个人从黄头发少年身上拖起。他们把他重重的压在墙上,他的背脊似乎承受不了疼痛,微微拱起,双手同时被压住,黄发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一直站在一边的姑娘上前,郑远铭这时候才看清楚,那个姑娘原来就是樱桃办公室照片上的那一个,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照片上的灿烂表情,脸上写满的担忧。她似乎洞悉了黄发的想法,想要阻止他。黄发朝女孩笑笑,转过头却立马变了表情,握紧拳头朝被束缚住的严粟挥去。

      严粟反应极为迅速的撇开头,躲开黄发的攻击。他抬起一脚猛踹在黄发的腹部,黄发被踹倒在地,女孩要上前扶他,却被他推开。严粟的眉头皱的越发厉害,看着被自己踹倒在地的黄发,疯了一样挣脱开两旁的束缚,一把抓住黄发的衣领,扯起倒在地上的黄发,屈膝往上一撞,狠狠击打他的腹部。

      其他人似乎被严粟这股狠劲吓到了,愣了一会才一拥而上,恢复自由的严粟像是一头豹子,出拳干净利落,行动迅速。突然,他被一个人扯过身子,一拳打到鼻子,流出血液,他用袖子一把粗鲁的擦掉,揪起那人的领子,便一头撞去。转过头揪过黄发的衣领就要打,却被另一人猝不及防的从后面拉住头发,他迫不得已的仰起头,眼神混沌渗出些挣扎。那人死命的扯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狠狠朝墙上撞去。他被强烈撞击至晕眩,额头上覆着密密的汗水,靠着本能,他用手肘关节猛击那人脸,那人嚎叫一声松开手捂住脸。

      严粟缓慢的反过身,靠在墙上,仰起脖子,喘着气。汗水顺着脖子的弧度往下淌,郑远铭看着这样的严粟怔住,小鬼果然欠扁,竟然以为自己是电影的主角,想要一力承担所有的攻击。

      阳光还是猛烈,在空气里照射出一连串的菱形光圈,画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谁都没敢轻举妄动。

      毕竟是年轻的躯体,能量源源不断,画面又开始激烈,他们重新回到战场,开始另一场仿佛无止境的厮杀。而严粟终究是寡不敌众,他的行动开始缓慢,破绽逐渐扩大,唇角被打破,带着血渍,他咬着牙显得力不从心,吃力的喘着气。眼前的人影都变得明晃晃的。

      郑远铭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们一拳一拳打在严粟的脸上,一脚一脚踹在他的身上,那人表情却还是倔强,印进郑远铭的脑海里,凌厉的眉紧蹙着,眼神犀利、凶狠,强烈的把他的思绪像拼图一样打乱。很奇怪被打的明明是个陌生人,他的心却被一闪而过的某种情绪拎起。

      也许曾经走在路上,见过一张陌生的面容,那天的天空可能湛蓝,可能阴霾,周遭的气氛可能喧哗,可能寂静,你和他之间的空气却不受任何条件的影响,缓慢的流动。

      郑远铭看着严粟,有什么感情呼之欲出。

      严粟被人一拳打倒在地,刘海挡住眼睛,他侧着脸,几滴鲜红的液体从他脸上滴落到地上。郑远铭甚至来不及理清楚这是什么感情,就已经不自主的迈出步伐,走向他们。脑海里仓促的滑过一个理由:“或许是因为跟梁春霓相似。”他上前拉住一个作势要踹严粟的人,狠狠挥出拳头,把他击倒在地。

      他们背靠背战斗,这样的画面,至少郑远铭觉得很洒脱很浪漫。打破这种浪漫氛围的,却偏偏是他画面里的另一个主角。严粟回过身,看见郑远铭。不知道是杀红了眼,还是根本没意识到多了个帮他的人,二话不说,一拳扫上。原来他不认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郑远铭一下子陷入两难。

      小巷子破旧,电线杆挺立着,贴着几张狗皮膏药,看起来伤痕累累。电线上停着几只小鸟,挥动着翅膀,唧唧咋咋的叫。不知道过了多久,人都走了。严粟听见郑晓静扶起他的新男友,说你没事吧。说严粟就是个疯子。听到其它人走的时候落摞下的狠话,说严粟你等着。然后看见他打着的人,那人长的很好看,表情却滑稽,像是遇上了什么很无奈的事。

      他脑袋转不过弯来,看着那人,机械的挥动拳头,想着他怎么不跟其他人一起离开。身体里剩下的力气不多,愤怒也平息不少,原来因为愤怒浑浊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他开始气恼,无故的怨恨起眼前的人,他冲着郑远铭吼:“你丫怎么还不走。”他的声音不那么饱满,声线却不单薄,带一点磁性还有一些烦躁,很好听。郑远铭边挡着朝他挥来的拳,边说:“你不停手我怎么走。”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哥哥我是好人啊。”郑远铭不是那么活泼的人,只是偶尔遇上喜欢的人才会这么调皮的欺负。严粟翻了翻白眼,回一句:“谁你弟。”猛的又是一拳。那拳绵软无力,郑远铭毫不费劲的抵挡。表面上假装淡定,心里却混乱不堪,那情绪渐渐的庞大起来,许多想法崩裂而出。他看着严粟,那么阳刚的面容,却想伸出手揉开他蹙着的眉头,想触碰他微翘嘴唇。他们距离很近,他都能闻到严粟身上的味道,严粟有一股淡淡的太阳的味道。真好闻,他突然很想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脖子间,狠狠汲取那个淡淡的味道。

      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没能让他往更深处遐想。

      “严粟!”

      这声音威严,干净,是个女声。严粟像是没电了一样,立刻停住了手。

      郑远铭迷茫着,看见樱桃。樱桃扎着马尾,一张素净的脸,眉宇中透露着睿智,举止端庄,跟照片上带给他的感觉差不多。严粟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到一边,表情不知所措。他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带着些无辜,像是个孩子,好像所有做的错事都不是他故意想造成的。他眼神中要喷出火来的样子和他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的样子。又是一种极大的反差。

      “您没事吧?”樱桃问着郑远铭,视线却看着严粟。郑远铭大概是社交惯了,即使狼狈也带着笑容,“没事。”

      “您没事就好。”转过头樱桃就换了张脸,带着严厉又还有些心疼的声音说,“严粟我怎么跟你说的,再惹事我就把你丢到你爸那去。”

      严粟的母亲出车祸逝世,父亲忙于工作,没人管着他,他自由惯了。却遇到樱桃,天天盯着他,让他学习,让他不要打架,让他别说脏话,让他别抽烟。后来他留级,以为终于要摆脱她。可是不知道樱桃是怎么做到的,自己留级两次,不管到哪个班,班主任都是她。严粟可能是怕了她了,只听她的话。

      “严粟,道歉。”樱桃一脸严肃。严粟的眼睛盯着地上,抬起头没精打采的瞅瞅郑远铭,吊儿郎当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严粟!”樱桃气结,郑远铭向前走几步带着笑,连说:“没事,真没事。”樱桃也就没再追究,她暂时阁下严粟的态度问题,不好意思的对郑远铭说:“要不您去我的办公室?就在前面,我帮您处理处理伤口?”郑远铭抬起表瞅了瞅,时间也不早了。“不用,都是些小伤。”

      “诶,那真是不好意思。”樱桃也没强求,扯着严粟的袖子,“这孩子不懂事。”
      “您是樱桃?”
      樱桃吃惊,严粟也吃惊,眼睛微微张大。
      “您认识我?”
      “我是学校新转来的英语老师。”
      “靠”严粟感叹,樱桃抬起手臂,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刚撞墙上脑袋还晕着,这么一拍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气,委屈的说:“疼。”
      “疼你就别多嘴!”瞪了一眼严粟,“这样啊,他们该高兴坏了,您长得这么帅。”樱桃把严粟拉到自己身边,“您大名?”
      “郑远铭,明天第一天上班。”郑远铭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刚想再说几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掏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唐臣。“樱桃老师,我先走了,咱们明天见。”
      “诶,好,您慢走啊。”
      郑远铭转身走过严粟身边,又闻到那股淡淡的太阳的味道。小鬼的衣服,肯定是太阳晒干的。

      按下通话键,那头是唐臣的声音,问他的炸鸡呢。郑远铭边说急什么边听到身后樱桃气急败坏的说:“你看你,你看你!又满身是伤,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爱折腾自己!要去医院么,疼不疼?”

      心里突然觉得空荡,羡慕起樱桃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关心严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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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寓,他打开门,饼干冲上来,它的五官皱成团,眼睛眯成长长的一条线,灰色的小脑袋温顺的蹭蹭他的裤腿,发出几声慵懒的叫声。饼干是郑远铭养的宠物猫,全身灰色,虽然是猫,却很高傲,不轻易亲近别人,除了郑远铭。他把炸鸡放到地上,蹲下身,轻轻挠挠饼干的下巴。

      唐臣从厨房出来,看到郑远铭脸上的伤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老大不小还学起打架了?”

      郑远铭抱着饼干站起来,抚抚饼干柔顺的毛,“我这是见义勇为。”他指指地上,“你的炸鸡。”
      唐臣的视线跟着郑远铭手指的方向往下移,看见那袋炸鸡,表情震惊的说:“你竟然把我神圣的炸鸡放在地上!”急忙一个小跑跑过去,拿起炸鸡,捧在怀里。“我的宝贝儿><~”对于唐臣爱炸鸡嗜命,郑远铭见怪不怪,抱着饼干往沙发走。

      唐臣拿着炸鸡欢快的走到郑远铭身前,挡住他的路,举起手戳了戳他脸上的伤口,“疼不疼?”听到他嘶了一声,反而戳的更起劲。嘴里还配起小鸡啄米的声音。

      “别闹。”郑远铭拍开唐臣的手,把饼干放到沙发上。
      “你救谁了?美女?”唐臣从沙发背一个跨步跨到沙发上坐下,盘着腿问郑远铭。
      郑远铭拿起遥控器换台,声音无力的说:“救了一个帅哥。”
      突然想起什么,唐臣站起身,“我煮了面要吃么?”
      “要。”
      “要吃自己去打。”
      “……算了”他太久没运动,打完一架有点累,一点都不想动。
      唐臣翻翻白眼,往厨房走,端着一碗面回来重新坐下,郑远铭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你看上人家了?”唐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面,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视,有些敷衍的问道。

      郑远铭脱下外套,盖在唐臣头上,“没准。”
      “你丫把衣服扔我头上干什么?电视都看不到,快帮我拿下来。”唐臣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筷子,头被衣服蒙着,一阵混乱。郑远铭拿过唐臣手里的面和筷子,自己吃了起来,“老师跟学生的男男不伦恋,你可以拿来写小说了。”唐臣用空出的手拿掉衣服,看着吃着自己面的郑远铭,单手推了一把,愤愤的说:“要吃不会自己去打。”顿了顿又说,“我又不是有病,写什么男男。”

      唐臣和郑远铭住在一起四年。如果说前二十年最了解郑远铭的是梁春霓,那后四年最了解他的肯定是唐臣。郑远铭也了解唐臣,唐臣是个写小说的,除了已经发售的,现在还有一部作品在一本有名的杂志上连载。唐臣要是高兴,肯定是因为拿到了稿酬。要是不高兴,肯定是因为写小说遇到了瓶颈。

      “后来呢”
      “没了。”郑远铭用筷子翻了翻面,“这面怎么涨了。”
      “涨了你就别吃!”唐臣咬牙切齿道,瞥了一眼郑远铭,起身伸直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叮咚”
      门铃响了。

      唐臣脸色一变,一个跨步躲进房间,关门前还不忘神情慌张的对郑远铭说,“要是张演,你就跟他说我不在。”末了小心翼翼的把房门关上。

      郑远铭也懒得嫌弃唐臣,放下碗去开门,果不其然是张演。
      “唐臣在吗?”
      张演是唐臣小说连载杂志的主编助理,眯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亲切。郑远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学生。每次来催唐臣稿的就是他,一回生二回熟,跟郑远铭关系都挺好的。
      “唐臣他出去了,进来坐会儿?”
      “啊,不用了,又被这小子逃了。他要是回来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张演皱起眉,想着唐臣也太会躲了,平时约他出来玩都挺乐意的,一到月末要交稿,就不见人影。
      “诶,行。”郑远铭笑笑,应允下来。

      道了别,关了门,郑远铭坐回沙发,唐臣把门开了条缝,探出小脑袋,小声的说“走了么”
      郑远铭翻了翻白眼,“没走,这不在我旁边坐着么”
      唐臣敞开门,重重的坐到沙发上,“接着说啊,你不会是想玩男男吧。”

      郑远铭重新端起面,说:“没那回事。”
      大脑却唱起反调,不自主的想起和严粟对峙的镜头,他蹙着的眉,倔强的表情,低垂的眼睑。每个细节都慢动作回放,一帧一帧,鼻息间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太阳的味道。

      所有的事,好像都在一瞬间发生,平息。因什么而悸动的情绪,却没有因为事情尾声而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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