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歌》梵璎珞

2、相约*同行

　　轻轻的揉了揉有些沉重的额头，我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着眼处，青帐朦胧，一片素净清雅，有袅袅的茶香自帐外沁入，我不由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挣扎着便要坐起。

　　“咝——”我吸了一口冷气，肩上的疼痛悄然地提醒了我昨日的闹剧。嘴角微勾，挑起一抹嘲笑，我扶着床壁慢慢坐起。

　　“姑娘醒了？”一个清越如淙淙流水的声音拂过耳畔，随即衣料窸窣声轻微响起，片刻之间帐外便立着一个清雅的年轻人。

　　猛地挥开清帐，跳下床来，我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就那样温和沉静地立着，黑瞳里一片宁静，定定地注视着我上上下下不停打量他的眼睛，嘴角自然上挑，勾出一个令人舒服的弧度。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我在心里暗暗地说，眼角就不自觉眯了起来。强忍着的笑意将脸颊涨的发热，我憋了半天，挤出了一句干巴巴的问话：“你是谁？”

　　“哦？”他轻笑，“你不是叫我‘哥哥’么？我是谁你不清楚？”

　　我的脸瞬间充血，垂下头哼哼道：“我那不是喝的有点多，看走眼了么......怎么这么小气，这个还斤斤计较——”

　　“你叫溪桥？”那年轻人突然提问。

　　暗暗地吐了吐舌头，心想：我才不叫那个臭小子的名字呢，嘴上却应道：“是。”说罢偷瞥了他一眼。

　　“是么？不是叫沐溪桐？”他的眼角有笑意涌出，声音却还是浅浅缓缓。

　　“你怎么知道！”我猛地跳起来，伸手揪住他的前衣襟，却不想拉动了伤口。

　　“痛！”说道，我松开拽住他的手，回捂住肩膀，眉头紧皱。

　　扶我在床头坐下，他轻叹了口气：“我和溪桥是旧识，他曾提过有一个玲珑可爱的妹妹叫溪桐。”

　　“什么‘玲珑可爱’，他说的是‘调皮捣蛋’吧。那个可恶的坏小子，不会说什么好话。”我小声嘟囔着，随即又笑呵呵地说：“呐，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也告诉我你的吧，否则对你不公平。”

　　已经做好了继续纠缠的准备，我正要开口继续劝说，他启唇微顿，静静的说：“辰汐，我叫辰汐。”

　　“辰？好怪的姓！”我皱了皱眉，说着，提眼看了看他。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未名的远方。

　　“呐，辰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笑眯眯地看着他，我问。

　　“先替溪桥送你回家，再去落竹苑拜望故友。”微叹了口气，他的深瞳里漆黑一片，“不过，先要帮你养好伤。”

　　“不要！”我又猛地站了起来，“我不要回家！”

　　辰汐眉头微皱，似乎觉得我太过任性：“为什么。”

　　“我还不能回去。”看着他，我认真的说，“大多数女孩子，一辈子只能呆在家里或夫家，在闺房内院，度过一生，无聊又单调。我不想这样，恪守着那么多的纲常礼教，被锁在宅院深处，苍白地，一生也就匆匆而过。我想要见识更大的世界，遇见更多的人，发生更多的故事。”不知为何，我很想和眼前的人一同分享我的梦想，“也许这回事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走出仅有几个人的世界，到别的我不知道的远方冒险，为此，我准备了和好久，憧憬了好久，我不会让它这么简单就结束的，即使你送我回去，我也会在跑出来的。”

　　我紧紧地盯住他的双瞳。那双幽冥般的漆黑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他开口，声音温暖。

　　忙得从怀里掏出自制的地图，我将它平铺在地上，指尖划过澧潭：“从澧潭离开再到——啊，这里，落竹苑！”

　　“奥？这不是殊途同归了么？”他唇角微勾，“我先不送你回家，但我会与你同行，直至你打算回家——也算是，给溪桥一个交代吧。”

　　“太好了！”我高兴地跳起身来，“辰汐你真好！”

　　帮我将展开的地图收起，他头也不回：“我与你哥哥年岁相当，你也该尊称我为哥哥的。”

　　“讲究的还真多。”暗暗地嘟囔了一句，还是规规矩矩地叫了声“辰汐哥哥”。

　　“好了。”他看着我笑了笑：“你的伤口又该重扎了，我会请秦夫人帮忙为你包扎。你也该洗漱、吃饭了。女孩子家。该细致文雅些的。”

　　向他呲了呲牙，我做着鬼脸喊道：“知道了，知道了，啰嗦老大叔！”

　　清墨，你知道吗？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当初视为梦想的东西，只是为了遇上你而必要的努力。直到你清雅的身影落入我的眼中，我才恍然醒悟，原来我一直等待，一直憧憬的，不是自由，而是你，辰汐哥哥。原来，一直的一直，你才是我的梦想，即使我一直那样拒绝承认。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够坦荡勇敢些，是不是，是不是就能将你的手，握的更久些？是不是就能把你的笑颜看的更久些？是不是，在你离开后，能够稍稍宽宥些。。。。。。可惜“如果”，总是，最残忍的词汇，无论你有多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