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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假假真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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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柳的轻功极好,辰汐与他相比,竟也不分伯仲,我有些恍惚——那样风姿卓雅,身手不凡的一个人,为何却在江湖上寂寂无名?
回神时艳柳低低的浅笑在耳边回旋,酥酥麻麻的,有些痒:“又在想你的情郎?”
抬眸剜了他一眼,我没有好气地冷哼道:“与卿何干?!”
他没有回答,反而笑嗔道:“小丫头,我不管你和姓辰的有什么奸情,也不想知道你和那呆瓜是什么关系。但是,”他顿了顿,神色突然变得郑重起来,连时常溢满了柔媚的褐瞳中也有了一份犀利,“就凭着他宠你宠到能够拉下脸皮求我帮忙,你绝不能负他。”他说的很平淡,不知为何,却有了些不容质疑的压迫感。
我有些怔忪,顺势点头应允,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他口中的呆瓜,是……溪桥……
“扑哧”一声,我忍不住笑出声,身子抖得喘不过气来,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叫、叫溪桥……呆瓜?”
“嗯哼,”艳柳有些不屑地从鼻中蹦出两个音儿,声音却暖得很:“那个家伙,看他人前冷漠沉稳得跟块冰似的,私下里跟个孩子一样,倔强,好强,别扭,跟个狐狸似的天天算计别人嘴边的肉……整个一个——”
“武痴和钱迷。”我接上,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斜瞥了我一眼,他应一声“嗯”。
“你对他真好。”终于止住了笑,我抬起头,视线落在艳柳尖尖的下巴上,目光有些模糊,“臭小子……他一直被师……被沐伯伯和欧阳大哥保护的很好,所以,虽然他看起来挺坚强的,实际上很容易崩溃……”环着我的腰的手一紧,我立刻回魂,有些恍惚地笑了笑,“瞧,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呀,但是,我还是想拜托你,”我握着艳柳的衣袖,坚定地望向他的眼,“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艳柳的身法一滞,我们有些不稳的向地面落去,甚至来不及尖叫,艳柳一脚踏上岸间扶柳的枝条,借势升上了空中。
“好。”半响,艳柳绷得紧紧地下巴微微放松,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随即放松下来似的长吁了口气,仿佛刚刚做出的决定关乎他的一生。
后来的后来,我捧着醉千秋仰躺在醴潭柔和的阳光下与艳柳对酌同饮,回想起那些或喜或悲的峥嵘往事时,最难忘的,还是那次摇曳在空中的允诺。当我眯着眼睛嗤笑他别有居心时,他佯装懊恼的样子煞是好看:“哎呀呀,当初说‘不想知道你和那呆瓜是什么关系’的人定不是我,否则我就不会被你们坑那么久了。”而下一刻,他就因“语出不敬”被臭小子追杀,我看着他们嬉闹的背影,又灌了口酒嘴里,耳边回想起的,是那是艳柳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和辰汐在一起,注定会很辛苦。你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了吗?
身子再次着地时,前面不远处屹立着的是一座府宅。琉璃瓦,朱砂墙,白石雕,无不精致华美,而黑衣人此时就僵立在宅前,静静地等候艳柳差遣。
“哼!”艳柳嗤笑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径自走上前去:“带她进去,告诉你的主人,她是你抓的。”
“……是。”黑衣人沉默了片刻,颔首应道。
大约猜到艳柳在打什么主意,我顺从的被绑住胳膊、蒙住眼睛带了进去。一阵交涉和黑暗之后,我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
“看来,辰汐那小子已经到了。”四周都安静下来之后,一个人声音悠悠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眼前的光明和松开的绳索。
是艳柳。
“嗯。”我将身上剩余的绳索抖落,转身望着他,“接下来,该看戏了。”
“本官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一个阴冷的声音窜入耳中,正伏在厢房梁上窃听书房动静的我一抖。
艳柳颔首,双肩不由得微颤。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俯下身子,贴紧墙壁,继续听。
“王历永和一十四年七月,楚溯浀洳支流水患,浀图境内尤为严重,灾民流亡,盗疫横行,朝廷拨款白银万两用于救灾,然行至崇固为匪寨所劫,后,帝派钦差彻查此案,全灭匪贼,然,灾银不翼而飞。”辰汐顿了顿,声音一如平常,沉静的仿佛无风的湖面,“帝怒,纠其以行事不利之罪,贬为晴华刺史。”
“你想说什么!”徐初川的声音一如刚才,阴冷狠绝中却有了一丝怯意。
“大人希望在下说什么。”我看不到辰汐的脸,不知道那双漆黑如墨的深瞳中闪烁着的是什么,却着实感受到一种悲哀,对徐初川的悲哀。
徐初川的声音因为隐忍着怒气变的有些沙哑,“你都知道了什么。”
“不多。”辰汐应道,“比如说——”
“撕拉——”利物划破衣衫的声音响起,随即辰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千机变于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