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衿佩

28、启程（修）

　　２８启程
　　白天睡多了的直接结果就是晚上睡不着。夜深人静之时也还是精神奕奕的某两人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间或浅酌几杯。
　　“猫儿，明日就回开封？”白玉堂心里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扬州胜景还没来得及拉着那猫一同去看，明日就走多少是不甘愿的。
　　展昭一笑，白玉堂是把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他已经看出来了几分，道：“扬州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总会有闲暇再来的。先回去结了案子要紧，不然心里挂着事，怎么都不安生的。”
　　白玉堂道：“算了，明日就走。你就是个劳碌命，下次闲暇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没准就是七老八十的两个老头子跑来扬州这地方养老了。”
　　展昭闻言，低下头去轻轻地笑了。七老八十？那会是什么光景？那白老鼠会不会是满头白发，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不过那一双老鼠眼睛肯定还是晶亮的，锐利而明亮，或许因了岁月的洗礼还会多了些豁达吧。
　　白玉堂一只手撑着脸颊，歪着头看展昭。侧脸的线条流畅干净，月光中的剪影披着淡淡光辉，嘴角的笑弧温柔似水，好看得几可入画。白玉堂一时痴住，迷恋的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展昭的每一分每一毫，却还是看不够似的，一遍又一遍将着剪影在心底工笔描画。
　　天地俱寂，深色的夜空高远而灿烂，星辉点点，河汉皎皎，蝉鸣蛙唱若有似无地传来，酒香微微，静谧中有脉脉温情在悄悄流转。
　　“猫儿。”打破寂静的声音并不显得突兀，低沉的嗓音带着喟叹，一声呼唤里蕴含的情意深切得不容回避。
　　展昭被他看了许久，不是不觉，复听见这一声呼唤，不觉就微红了脸颊，心里有一点紧张，更多的是连他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期盼，稳了稳心神开口：“何事？”
　　白玉堂反而忽然不知道要如何接口了，犹豫又犹豫，迟疑道：“猫儿，我一直没问过你，这三年来，你可好？”
　　展昭身形一颤，极其细微，却逃不过白玉堂的眼睛，只这一颤便揪痛了白玉堂的心。展昭的手指在酒杯上无意识地摩挲，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带着几许茫然：“不知道。”
　　“不知道？”白玉堂的笑容苦涩：“我却知道定是不好的。猫儿，你说这是我狠心还是你固执的结果？”
　　“展昭何曾固执？展昭是自私，自以为那样就是对你我最好的态度了，蒙了心还以为是天下太平，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展昭闭上眼，一杯酒一饮而尽。
　　“也是我逼你太紧，逼自己太紧，却忘了你我纵有千般相似也还是不同的两个人。猫儿，我们错过了那么久，还要继续吗？白玉堂做不到当这感情不存在，你，现在也做不到了。”伸手握住展昭的腕子，温热微凉的体温，跳动的脉搏就握在手中。
　　我们错过了那么久，那么久，几乎就要错过了一生啊！展昭定定地注视着白玉堂的眼睛，毫不掩饰的情衷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心里的苦痛和甜蜜交织在一起，融合成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展昭摇着头：“不，我们不能再错过了，我不要再错过了……玉堂……”
　　咕哝在喉咙里的轻唤带了少见的脆弱，若不是这三年太久太苦，这个一身傲骨的人怎么会任由这样的感情透露出一星半点？白玉堂忍不住一把将展昭拉进怀里搂住，用力搂住，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再不分开的力道。
　　展昭顺着白玉堂的力道靠过去，夜风中交融的体温真实而美好，曾经他以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而现在，就在身边，就在眼前，真的，不能也不愿再放手了。曾经的拒绝已经证明了会将两人推上绝路，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是不是就能求得一个圆满现在还不能断言，但此刻的温暖，他不愿放手。
　　“猫儿，展昭……”白玉堂在怀中人的耳边呢喃着，一声一声尽是情深。
　　展昭双臂垂下，手握成了拳，克制着心情激荡之下带来的颤抖，耳边的呢喃带起湿热的气息扑在敏感的肌肤上，晕染出一片淡红。他闭上眼睛，心里长久埋着的倦怠漫上来，展昭在那暖人的体温里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白玉堂侧过头去想看清展昭的表情，却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无奈地笑笑，一把将人抱起回房睡觉。
　　清早醒过来的时候，展昭发现自己是枕着白玉堂的手臂睡在他怀里的，脸上红了红，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从白玉堂怀里出来，跳下床穿好衣服，然后就趴在床边，想着要不要把这老鼠叫起来。不知不觉就出了神，这嚣张的老鼠睡着的时候倒是乖得很，安静的睡颜衬着粗布被子看起来很是可亲，不似平常的傲然。眼角天生上翘，看起来就像在做一个美梦。展昭起了捉弄之心，伸出手去骚扰睡着的老鼠。
　　白玉堂在展昭起身的时候已经醒了，只是偶尔犯懒不想动，孰不知这猫居然盯着自己看了半饷，在这装睡就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忽然伸手过来，白玉堂的鬼主意就冒了出来，猛地睁开眼，一口就咬住了展昭的手指，笑得得意非凡。
　　“白玉堂，你——松口！”
　　白玉堂冲展昭挤挤眼睛，含住手指，灵巧的舌头一下就把咬住的手指舔了个遍。
　　展昭脸上一红，猛地抽回手，瞪了白玉堂一眼：“起床，今天还得先去趟扬州衙门！”
　　白玉堂心情非常不错准备起床，刚伸手一撑床板就又倒了回去，可怜兮兮地道：“猫儿，我手臂给你枕麻了。”一双眼睛泛着委屈和算计，还带着点恳求。
　　展昭知道白玉堂是有了由头要作怪，可他还真没办法置之不理，毕竟自己确实枕着他的手臂睡了一夜。坐到床边，低伏了身子认命地给白玉堂揉手臂。
　　白玉堂眼睛转了转，手臂上酸麻的感觉越来越淡，他用另一只手支起身子，快速地凑过去，直接在展昭脸上偷了个香，然后推开，笑眯眯地看着展昭薄怒的脸，讨好地叫了一声：“猫儿，为什么你就在我身边我还是想你得紧？”
　　展昭咬咬牙：“大清早的你别乱发情！”
　　白玉堂从床上起来：“猫儿，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真跟你说的一样，白五爷我绝对是要把你压到床上去的。”
　　展昭脸色发黑：“白玉堂你给我闭嘴！”
　　白玉堂从善如流地闭嘴，只是眼里的光彩依旧能惹人动气。
　　展昭迅速洗漱好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揍白玉堂一顿。
　　白玉堂乐颠颠地跟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行为很狗腿。
　　进了厅，丁月华和滢真正在忙，不多时，岳凌和夏玉奇也到了。滢真拎着个包裹过来：“一会儿你们去你们的衙门，我先去江州接莫妍，带她去开封。”
　　“那岳某也就此告辞吧，我那里有些伤药还算不错，一会儿拿来就送给二位了，想来这回开封的一路上也不见得就能多太平，有备无患。”岳凌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显然没有休息好。
　　“那就多谢岳先生了，岳先生若是有空不妨道开封一行，展某作伐请岳先生一请。且公孙先生精于岐黄之术，岳先生也可和公孙先生切磋一二。”展昭道。
　　岳凌点头：“一定。”
　　丁月华拿勺子在自己的粥里搅了一会儿，忽道：“小五哥，茉花村和盐帮的帐你帮我算吧，岳先生救了我一命，我总该报答的吧？可是岳先生踪迹杳杳不好找，我就只能跟着了。”
　　白玉堂点头：“那好。”
　　岳凌苦笑不已，他要是还看不出丁月华是什么心思他就白活了这三十年了！对于丁月华，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他们的年纪相差了十余岁啊！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还能怎么样？
　　夏玉奇不惯这般离别场面，很快就吃完了抹抹嘴：“我跟柴房那几个家伙玩玩儿去！到时候跟着你们上开封。”
　　一顿早饭吃完，几人各奔东西。展昭收拾利落了，换上官服，拿着巨阙前往扬州府衙。天色尚早，衙门口清冷得很，展昭叫门房前去通报说是开封府展昭求见。
　　那门房没见过什么世面，只听了“开封府”三个字就两股战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地就往衙门里通传。
　　展昭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着和扬州知府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