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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章十三·将军令 ...

  •   ※章十三·将军令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策马扬鞭战场厮杀,七重罗衣血溅白纱,兵临城下万军齐发。你扬眉仗剑,英姿勃发,谈笑间纵横天下。硝烟战场,遥遥相望,曾经的爱恋埋藏在心底,任谁都无能为力。倘若全世界都不让我和你在一起,那么,请原谅我,先说放弃。初春,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有寒冬的洗礼;战争,之所以残酷,是因为有鲜血的滋润;爱情,之所以刻骨,是因为有背叛的价值。我们终将错过彼此,因为谁也不能从这深不见底的沼泽中脱身,唯有一起沉沦,被业火焚身。
      轮回间,前尘尽湮灭,梦中模糊容颜;转瞬间,隔世藏爱恋,追忆往日缱绻。远处断雁西风,醉卧沙场,征战几人回?

      数日后,白兰接到桔梗的传信。信上道:狼毒潜伏并盛山庄本想借机擒获云雀以助白兰大人完成夙愿,但六道骸一直守护在侧,故此未能完成任务。在二人决斗时,不意曝露了行踪,目前已被加百罗涅郡王擒获押往帝都。狼毒被擒前通报消息称:虽江湖传言云斜与尘雾双双身亡,但实际二人均未死,只是尘雾双眼已瞎,再不能视物。如今两人已离开并盛,不知所踪。骸曾留书一封与GIOTTO,想来其中必有重大内幕。而XANXUS回到帝都执掌帅印后,我军连战告负,望白兰大人速下行军指令!
      放下信笺,白兰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真不愧是六道骸!居然被他将了一军!
      他本以为靠着狼毒的实力,设计布下陷阱让骸离开云雀身边,就可以轻易擒获云雀发动眼的力量。谁料骸居然会和GIOTTO合谋用这样的伎俩来迫使他只能和彭格列硬碰硬。掌握不了云雀,他就掌握不了眼的力量,况且骸在牺牲双目之后反而能自由掌控眼,他就再也不能插手其中了。这样一来,他要如何才能找到他想要的结果。而骸的那封信,无疑是在告诉自己,如果想要知道真相就亲自去帝都,亲自去找GIOTTO,亲手结束一切。
      GIOTTO,最后还是要和你碰上吗?
      可惜啊,“宸华之变”本就是因我而生,倘若没有我的允许,它又怎么可能轻易结束?
      白兰回头,看向被缚在军帐木梁上的人,眼中写满笑意。“传我命令,我军今晚拔帐起程与先锋军会合,直取帝都!”
      “是!”
      GIOTTO,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将了谁的军!

      “报——”
      “什么事,说!”
      “启禀副帅,密鲁菲奥雷郡王白兰带领郡国主力部队,已于昨晚与其先锋军会合。他们突发奇袭,我军守卫不敌节节败退,已退到了距离帝都二百里之外的并盛府州。目前两军正在城楼对峙!”
      狱寺闻言,眉头深皱。想不到白兰竟有如此能耐,几天前那部队还溃不成军被打得丢盔卸甲,如今却一夜连取数城,直向这帝都逼来。
      “狱寺,这当如何是好?”
      “横竖是躲不过正面一战的。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失了面子。不妨‘礼尚往来’,就在这并盛一决高下!”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白兰已经送上门来了,不送他一个大礼岂不显得我们有失礼数?并盛是帝都最后一道防线,原来有云雀那家伙在那里撑着,如今只剩了个迪诺受着,恐怕也防不了几日。我们不如将主力迁往并盛,一方面那里水路众多易于行军,二来那里地形多变易守难攻。再者倘若连并盛都失了去,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地界了,就等着明年除你的坟头草吧。”
      山本哂笑,狱寺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损他,真是家有“悍妻”啊!
      “哎呦……狱寺你做什么拿兵书丢我?”
      “你看着我笑成那样,想必不是什么好事!说,方才在想什么?”
      “呃,呵呵,没什么,狱寺你想多了,想多了!”山本慌忙掩饰道,心想狱寺还真是厉害啊厉害,一点花花肠子都瞒不过他啊。
      “哼,我先不予你计较。你说我刚才的提议如何?”
      山本正色:“不错,并盛天险是我军的最有利的条件。不过,听说白兰那里最近出了个人物。此人武艺超凡,剑气如海,一头长发如雪。在战场上如神祗降世,修罗重生,难逢敌手。”
      “哼,这样不分是非对错的人,即使武功再高,也不足为惧!”
      “说的好,狱寺!”山本拍手称赞:“既然已如此决定,我明日就向十代帝君和主帅禀告,开拔起程。”
      狱寺转了转眼珠,摇头:“不,到那时怕是已经迟了。此时尚不过正午,现在就开拔,明早便能赶到并盛了。此战意在迅疾,速战速决,方能有必胜把握。”
      “可是,擅自出军……”
      “你怕了?这时候瑟缩,像个女人似的婆妈。这样吧,我先带着先头主力向并盛出发,你速去禀告XANXUS及帝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相信他们都明白这点。”
      “嗯,那狱寺你千万小心。”
      “切,这不劳你多操心。有‘似楚’在,谁能轻易伤得了我?”
      彭格列大军由军师岚王狱寺隼人带军向并盛进发。大军所过之处,军纪严明,君威浩荡,端的是朝堂风范,令四海震动。
      待到狱寺登上城楼,看着城下滚滚风沙、猎猎旌旗和立于三军阵前的那浴血修罗时,他才明白将军令也逆不过苍天命。

      听完山本的陈述,纲吉深深叹了口气。是他无能,他没有办法给任何人以承诺。哪怕是一个“活着“的承诺。十代帝君沉声道:“既是如此,主帅和副帅请速速起程追上大军吧。并盛绝不可失,彭格列的江山就全仰仗各位了!待各位凯旋之日,我自当亲去迎接。”
      说罢,挥手让二人退下。
      “GIOTTO,你怎么看骸的那封信?”
      虚软的声音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出现。虽然可以凝成实体,但为了避他人耳目,GIOTTO通常还是藏身“初阳”之中不轻易见人。
      “‘轮回之眼’已开,骸所说的话必不会有错。但是问题是,他没有告诉我们那位白兰寻觅了那么久的‘兰若’究竟是谁……”正自滔滔不绝地说着,突然被空焰的爆吓给堵住了口。
      “GIOTTO!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纲吉几乎是要失控了,GIOTTO瞒了他这么久也就罢了。他只当是自己不够成熟,不能成为他的依靠。可事已至此,他怎能还是这样无动于衷,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GIOTTO,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非那样做不可?”
      “纲吉,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够了!空华我告诉你,我不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孩子了,我有能力也有义务承担这一切。你隐瞒了我这么多事,现如今,你还要瞒我什么?瞒到你魂飞魄散为止吗?”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气愤而双颊绯红的人儿,GIOTTO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必须向他坦白了,否则这个精致的孩子非被他折腾碎不可。“纲吉,骸所说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我想逃恐怕也逃不掉。当初在幻境得到‘初阳’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一日死在‘暮雪’剑下。现下,我已经偷活了这么久,甚至遇到了你。我觉得已经足够了,比我当初设想要好过许多。”
      说罢,他缓缓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唇贴上了那略显苍白的唇,汲取所有的甜蜜与芬芳。
      阿纲,对不起,我能给你最后的守候就是放手。
      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往事如风,踏平人间悲苦。为若者,心动即是错;为坎坷,索性不说破;灭却心头留无边月色。
      那唇上微微的暖意终于消散殆尽,夕阳斜照。初阳在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天边的红霞都镀上了一层金色。阿纲站在窗边,狠狠打了个哆嗦。
      冬天,居然就这样来到了……

      正一呆坐在厢房内。前几日,他被十代帝君秘密下令护送“初阳”剑到并盛山庄,将之交予瓦利安首领XANXUS,并传达空焰的旨意。
      他看得出十代在将“初阳”托付给自己时那眼底的依恋不舍与深沉悲痛,仿佛那把剑承载了他全部的世界,一旦崩坍便再难完满。
      虽是十代的命令,但入江知道是骸的那封信才让纲吉下了这样的命令。其实他不该的,毕竟自己是密鲁菲奥雷的叛臣,难保不是奸细潜入彭格列。就这样把帝国的守护之剑交给自己,他该说是十代全无防人之心,还是对自己过于信任呢?
      骸在信中提到,白兰的爱人叫做“兰若”。真是个很漂亮的名字呢,没有红尘的妖气,没有凡尘的世俗,亦没有烟尘的沧桑。应该是个不染铅华的人吧?想来是配得上白兰,值得他耗尽生生世世去找寻的。可惜自己,就再也得不到那曾经十指相扣的温暖了。
      城墙外的喊杀声穿透了石砖的阻隔,震耳欲聋。入江猛地站起身来,自己就这样徒劳地等待结局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吗?呼出的气体在冰冷的风中凝成片片白雾。正一抚上手腕处那一抹温润的触感,暗自下了决心,向着并盛城楼而去。
      即使所有人都说你错了,我也不会离你而去。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庄内此时却肃静得可怕。
      “白兰军有何动向?”
      “禀王爷,敌军阵形呈乾坤一星罗环式,以六弔花分守东、中、西三个方位,白兰坐守阵中。辅以星宿佐助,我军暂无退敌之法。而且……”
      “而且什么?说!”
      “而且,在大军阵前还有一人,单人匹马,武功委实高到可怕。我军几位出城叫阵的将领都被他一剑斩落马下!”
      “什么人,竟如此厉害?”
      “据密探回报,那人名叫‘鲛绡’。”
      “你说什么!?”

      XANXUS登上城楼的那一刹那,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这一刻的心旌神荡,我愿用所有的幸福将之埋葬。
      那个人,依然是记忆中的模样。长发如瀑,只是墨黑的发带如今已被鲜血染得通红;眼神凌厉,只是充满了嗜血的疯狂;身手敏捷,只是再不为守护只知道杀戮。他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没有人可以把眼神从他的身上移开去。他的鼻息仿佛还萦绕着那日这人浅淡的香气,他的耳边仿佛还萦绕着那日这人轻柔的喘息。他的人仿佛还在那具似白玉雕琢的胴体上徘徊逡巡,就像王者在巡视自己的领土。而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这般生死相杀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斯夸罗你给我的结局,最完美的结局。
      凋剑已毁,暮雪重生。
      既然如此,我便再无顾虑,是生是死便交予老天定夺吧。XANXUS取出裹在玄紫黑金丝绸中的“初阳”,纵身一跃,站到了斯夸罗的面前。
      风烟起,浪淘沙,战场相望,你死我亡。

      入江赶到城墙上的时候,两军已然开张。兵器交加,战马嘶鸣,混乱的声音掺杂在一起,直搅得他心头紧缩,脑中不断冒出一些奇怪的画面,想捕捉却又不知从何捉起。
      “东——箭阵——矢——”
      身旁传来狱寺不失冷静的传令声,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狱寺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得下令,不得不说很让他佩服。他快步走到狱寺身边,道:“我来帮你。”
      “桔梗御军多以‘变化’为准,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依我看,东面虽看似实力雄厚,但实则最弱。不妨从东面突破,以求速战速决。”
      “想不到,你竟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告知山本副帅,集结兵力从东面突破。不妨使用轻骑兵先行突围,再派出兵甲阵以防敌军反击。”
      “辅之以箭阵,想来更易取胜。”
      狱寺回头看看入江,道:“真不愧是密鲁菲奥雷的少年丞相,果然才能非凡。”
      “岚王爷谬赞了。入江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人成全。”
      “说吧。”
      “待得山本大人攻入中阵后,请允许入江出城。”
      “你这是为何?”
      “大人毋须多问,我自当不会做对不起彭格列之事。但心有所愿,终是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言语之间,透着几分向往几分凄凉。
      狱寺看着入江苍白的脸,再联想到他这一生遭遇,忽地就明了了。他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有时候太过急躁,因此会误解许多事。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反而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与清醒。他点点头,算是默许。
      这世间万物,唯一“情”字最难解。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XANXUS如此,斯夸罗如此,白兰如此,入江如此,而自己也如此。
      想起尚在战场拼杀的山本,狱寺的心蓦地疼了。

      山本带领军队突出东面围剿。一路黄沙飞溅,兵器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山本知道,哪怕有再多的牺牲自己也不能后退。XANXUS已被斯夸罗缠住,而西面又是敌军主力所在,绝对硬拼不过。只有自己这一面才有胜利的可能性。狱寺已将所有的赌注押在了自己这里,如果输了,他如何能对得起十代的重托,如何能对得起狱寺的信任。
      白兰这一招不得不说是高明的,将六弔花分派三面,自己坐镇中心。前方有被“暮雪”操纵的斯夸罗为他扫清一切障碍,自己便可坐收渔翁之利,看曾经的爱侣拔剑相争。他怎么可以这样的残忍?这样无情?他既懂得世间情苦,又何其忍心让别人和他一样痛苦。
      白兰,你一点都不可怜,只让人可恨!
      思及此处,山本抽出手中的“醉暝”长剑,剑指苍穹,朗声道:“将士们,冲!”

      XANXUS最终没有舍得劈出那一剑。
      当他跳下城楼,站在斯夸罗面前时,他就明白,这一战他必输无疑。因为那时的斯夸罗已经没有了心,可自己却初识情滋味。心有所属总不若心如死水那般了无牵挂,可以放心迎战,更何况斯夸罗已经全无理智,只想着杀了眼前的人,却不管眼前人写满脸庞的悲愤。
      能克“暮雪”者唯有“初阳”。
      所以,XANXUS在两人兵刃相接的时候,让“初阳”沿着“暮雪”的剑锋划过,飞起点点火光。尔后侧身避让,顺势送出一剑,直取斯夸罗心口。而对方也毫不含糊,弯腰俯身弹起,一系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浑然天成,完美到令人屏息。看剑在他手中宛若游龙,自由来去。
      XANXUS自是知道这一剑不会对斯夸罗构成什么威胁。不过他要的就是斯夸罗完美的避让,以求能退到他背后的位置。作为一个武者,自是不会将背后这样的空白之地留给别人,所以斯夸罗几乎就在同时惊觉尔后转身相迎。两人面对面站立着,手中的长剑互指对方胸口。
      XNAXUS口中说了句什么,但斯夸罗没有听见,也再也听不见了。
      两人向着彼此倾身而来,长剑都精准地指向对方的胸口心脏部位。这一剑去势极快,谁都没有办法避让。就在剑尖擦到对方衣襟的时候,XANXUS堪堪转了剑的准头,对着斯夸罗的胸口正中刺去,而对方的剑却径直刺进了他的心口。
      鲜血瞬间涌出……
      XANXUS用尽最后一口气,将“暮雪”锁在了自己的心口,再难拔出。而正中斯夸罗胸前的“初阳”却在此刻散发出万丈光芒,耀得苍穹都变了颜色。黄昏被染成了白昼,艳阳似火,烧灼着所有人的心房。“初阳”缓缓消失在斯夸罗的胸口,连带着伤口都没有留下。斯夸罗的眼神再不似方才那般疯狂,重归平静,却平静得再不起一丝波澜。
      “暮雪”被“初阳”的光芒死死缠绕,那原本冰冷死寂的剑气如今已感觉不到了。斯夸罗知道,是XANXUS和“初阳”共同封印了“暮雪”,让自己恢复了原貌。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斯夸罗环顾四周,看着浩荡战场上演的一幕幕人间惨剧,大笑出声。尔后,抽出XANXUS心口染血的“暮雪”,向着阵中的白兰而去。
      如此,我便还你这天下兴亡!

      狱寺是笑着送入江出城的。他还记得入江回头对他笑的时候,那笑容里真切的祝福,暖了这一个冰冷的人间。
      狱寺是看着入江冲进战场的。入江是个文人,不会武功,只是拼着一股子拗劲冲了进去,冲到了白兰的身边。那一路上他不知摔了多少跟头,不知躲了多少兵刃,不知添了多少伤痕,直到他能回到白兰的身边。
      狱寺是哭着看入江倒下的。斯夸罗的长剑没有刺进白兰的胸膛,反而从那个孱弱的身体里穿出,洒落一地鲜红。瞬间消散的生命,易碎易逝易成伤。

      斯夸罗没有想到会突然冲出来这么一个人。明明是并不精壮的身体,却硬是把白兰给撞离了原来的位置,用他自己来代替。
      白兰也没有想到正一会突然冒出来。他本以为一切已经就此尘埃落定,在“初阳”消散的刹那他就明白,是GIOTTO将了自己的军。
      “暮雪”是怨气所化,“宸华之变”亦是一场颠覆世间正邪的天地肃清。若想避免生灵涂炭,克制“宸华之变”毁灭人间,就必须以剑克剑!“暮雪”经百年动荡,早已凝成精魂,化解怨气的唯一方法便是以至正至阳的剑魂镇压至邪至阴的剑魂。他本以为GIOTTO是找不到那样的剑魂的,可GIOTTO居然舍身化魂以己封印!只落得一个魂飞魄散,形神俱灭的结局。
      他是想笑的,有人和他一样悲惨,他如何能不笑?
      只是在听到倒在怀中的入江那最后一句话后,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看的见我沁入血骨的悔恨吗?彼此可以死生契阔、执子之手的人,我却亲手放过。是的,我爱你一定不及你爱我深,才敢这样潦草而轻率。仿佛重回百年前的街道,你一个低眉顺眼的瞬间,逆光侧脸,眉宇绵延。
      一切这样清楚,但是业已分开太久。时间太久,中间隔着一条长河,而渡河时辰未至,我们无能为力。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入江听见自己的身体被撕扯的声音,腕上的玉镯因强烈的撞击在瞬间碎裂,尔后他的脑中蓦然闪现以前他从未见过的画面。那里面全是自己和白兰。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抛不下白兰,为什么自己宁可死也要回到他身边。
      因缘天定。悲欢离合、盛衰开谢,这样的轮回之道,你共我,又怎么躲得过?
      入江挣扎着凑向白兰的耳边,轻轻道:“白兰,你答应送我的《兰若词》呢?”
      时间凝滞,人世无尘。

      相见即是收梢,不用惋惜,不要落泪。留得住初见时心花无涯的惊艳,才耐得住晨昏寂寞的终老。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看长河汹涌,大浪几番淘尽残篇。今夜帝都血染,烽火远东,倾家倾国赤焰焚空;修罗浴火重生,倒提长锋,独走千里月明中。谁能情有独钟,生死与共,隔世亦相拥?
      梧桐落雨已深秋,挑灯画眉人独奏。
      那是谁的令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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