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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章十二·负天下 ...

  •   ※章十二·负天下

      挥剑断天涯,相思轻放下,梦中谁痴痴牵挂?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复立乾坤,为魔为神,又何必区分?逃不过这一段暮暮朝朝,忘不掉这一片渺渺尘烟,禁不住这一场似水流年。碧血桃花,泪如雨下,待到容华谢后,再临九重宝塔,片刻倾塌,始终不过葬了一场繁华,覆了天下。
      世间纷扰,红尘喧闹,究竟如何才能让往事随风飘,记昨日忆今宵?
      或许终有一天会在某个瞬间再怀念,你曾经温暖的指尖,抚过我的发线,绕成一辈子的爱恋。即使冰雪漫天黄沙绵延,我也不会忘记那时刻下的花事书笺。
      当你为我束发的那个瞬间,我就明白了相思无怨。
      奈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秋日的雨水绵长而又密集,根根银线穿插如织锦画屏,绘出天地之彩。雨滴带着凉意敲打着檐牙屋角,其上碎玉玲珑轻盈摇摆声声悦耳,直把这清冽天音漾到了人的心坎里去。菊花被雨水一打,花枝残落花瓣凋零,隐约透着些凄凉。
      斯夸罗此时已顾不上这周遭风景如何了,他握紧手中的发带,向着XANXUS离去的方向急急追去。他忽然明白,有些事其实早已经发生,有些话必须自己亲口说出来才有它的意义。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他好不容易才重拾的幸福,即使日后遭受的痛苦撕心裂肺,他也只要这一刻的相守。
      我们宁可要虚假的快乐也不要真实的痛楚。
      起码快乐可以抚平我们注定会被烙印的伤疤。
      到了XANXUS的卧房门口,附耳却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斯夸罗耐不住烦躁“砰”地一声踢开了居室大门。那门应声而开,只可惜自中部一下全部成了废渣。斯夸罗看也不看自己制造的“木门尸骸”,扯开了嗓门大喊:“混蛋首领,你在哪里?快给老子出来!”
      斯夸罗连喊了数声都没有人答应,于是便向着内屋走去。本以为那个混蛋不在,谁知他坐在房内的木椅上,眼神冷厉,似火如冰。他从没见过XANXUS这样的眼神,那里面融合了愤怒、不甘、甚至带着些许的悲怆,直化成赤色如焰,仿佛能燃尽他的身心。
      斯夸罗强压下心头涌上的惊诧,状若无事地开口道:“混蛋,你为何不应声?呆在这里装哑巴吗?”
      XANXUS淡漠地抬头,在他坚毅的脸上甚至找不出一丝情感的波动。他只是静静盯着斯夸罗,然后只回答了他一个字。
      “滚……”
      这一个字好像千斤巨石般砸在了斯夸罗的心上。屋外的雨声像是知晓了他的心思一般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吵闹,月成朔,天也殁。他并没有依着XANXUS的话离开,反而一步步向他靠近,缓缓蹲下身来,道:“混蛋,你当真要我滚?”
      言语之间,盈盈眼波流转,寸寸柔肠粉泪,竟含着诸多暧昧之气。斯夸罗伸出修长的指穿在XANXUS的发间,扬起艳丽的脸庞凑近对方的耳边缓缓呵气,吐气如兰。椒兰焚香,松烟罗帐,这是无声的邀请,亦是无言的诱惑,还是无名的悸动。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露骨的挑逗,XANXUS亦不例外,更何况他本就对斯夸罗心存……
      在被XANXUS抱起的那一刹那,斯夸罗竟有些无奈的悲伤涌上心头。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要靠在蘅湘阁学会招数来“对付”眼前这个在感情上如同一张白纸的男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和他产生了隔阂,连基本的信任都无法维持?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的情意竟到了如斯境地,而歉疚之情也愈发浓厚了?
      混蛋,你这样会我让我放不开手啊!
      XANXUS看着身下这个宛若娇花的男子。他无愧为“鲛绡”的称号,如鲛一样凶暴且坚定不屈,为了心中所念可以不惜一切;又如绡一样精致且艳丽高傲,却好像任何外界的摧残都能让他轻易碎裂。方才凉亭的一幕,不得不说,他是完全失去理智了。不是为斯夸罗,而是为他自己。迪诺挽起斯夸罗长发的情景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放着,饶是他不懂琴瑟和鸣、佳偶天成,他也觉得迪诺和斯夸罗站在一起真是该死的、赏心悦目!而他,完全做不到迪诺那样温柔,他甚至不懂什么是“温柔”!所以,他逃了,可以说是落荒而逃。此刻,他不知自己心底涌起的那股不明的感受,也不知道那样叫做“嫉妒”,所以他选择了最为惨烈的道路来证明自己的情感。
      生死一恋,英雄血染祭流年;沧海桑田,一厢轮回的红线。莫不多情红尘里,谁没走远,相思局限?
      青纱罗帐缓缓落下,盖住了一室的旖旎香艳,留住了一世的容颜缱绻。
      高唐行云,巫山布雨。
      虹霓初霁,世上有几个人能避得了它来时的至美体验与极乐享受?
      缠绵过后,XANXUS握起斯夸罗披散的长发。方才这发映着白绢如画,竟让他情动非常。私心里,不愿那样的美为别人所知,却不知该如此开口。
      像是觉察到了XANXUS的心思,斯夸罗起身走下床榻,自散落的衣物中掏出一物,然后拿起了梳理台上了桃木梳子向XANXUS缓缓走来。他面对着XANXUS坐着,轻声开口:“请你,为我束发!”
      看春如旧,朱颜朽;数秋水幽,人空瘦。
      霜冷枝头,寒鸦栖柳,竹更声声漏。

      当迪诺赶到后山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样一幕染血惨剧。
      血色星星点点地散布着,不是寻常以为的血流如注,却比那样的情景更加让人惊恐、不寒而栗。细小的血珠一颗颗的滴落下来,顺着脸颊的弧度形成了一小股暗流,慢慢流淌到脖颈深处,最终与骨肉消融在一起。
      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蕖红泪多。
      杜鹃泣血,子规哀鸣。
      骸的双眼,竟生生毁了!
      云雀的时间似乎在他的剑刺中骸的那一霎那停滞了。他没有料到骸竟会在出招之后蓦地停下身形,硬生生将自己的眼往云雀的剑上送去。他本是想要倾尽全力拼得一战,不求结果只求无悔。尔后,是爱是恨便就随心而动,承认也就是了。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沉醉在“至武”的心情里,畅快淋漓,纵情挥洒。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值得他拼尽全力一战的人,也知道对方必不会令他心存遗憾。
      没错,他确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战斗。在幻之境里,他几乎所有动作都被骸一一看破,并轻而易举地化解,似乎总也逃不出“尘雾”布下的陷阱,犹如困兽被耍在手心玩弄。可那样就认输的话,云雀也就不是云雀了。总为浮云能蔽日,既是有能遮天蔽日的本事当然不会被小小的雾气封住了手脚。“无独”剑气如虹,瞬间化作千万把利剑向着对方刺去。不同于雾的幻觉,骸虽也能使剑分千面,但终是只有一把为真能正中要害;可云雀的剑却把把都带着剑气,一旦被刺中便是药石惘效了。
      以千对千,在剑雨袭来之时,骸幻化万千身形,将本体隐藏于云雀的身后,止住呼吸。云雀本就不认为那剑雨能打败骸,但当烟尘散去后,他竟发现自己找不到了骸的声息,莫非骸真的被他……
      “KUFUFUFU……小麻雀,决战的时候把背后留给敌人可是会输的哦!”骸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带着熟悉得调侃:“那个位置只能留给我靠哦!”
      “废话少说!”云雀对于骸的突然出现倒也没有太大的吃惊,毕竟双方已经在梦里交战过多次,对彼此的招数都了若指掌。此番对战,靠得不是武功或是气势,而是一颗心,一颗真正求胜求战的心。
      只盼望能从这战斗里瞧见对方的真心,只盼望能把千言万语都透过这双剑相交得以传达,只盼望一场无怨无悔的战斗,只盼望生命的光彩在那里璀璨,只盼望双剑断缘、两人结缘。
      其实谁都明白,只是谁都没有说出口。所以必须有一方妥协,否则只能两败俱伤,抱憾终身。而先说退出的是——六道骸。在明晃晃的剑光擦过眼帘的时候,骸就知道自己辜负了云雀的心意。云雀要的,不过是一场赌上生命的较量。而他却在最要紧的关头退缩,没有给他胜负只留给他歉疚。
      但他必须这样做。要开眼除了挚爱心头之血的方法外,还有一个就是自毁双目!
      骸承认,他自私了。他没有自毁,而是让云雀抱着愧疚的心来毁掉他的眼睛。他没有办法自己下手,所以他强迫云雀下手。他挖了个陷阱,让云雀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就这么被封死在名为“歉疚”的桎梏里。他是卑鄙,而云雀知道真相后只怕会更加“无视”他吧?
      就这么想着,骸竟诡异地笑出了声,声声血泪。

      斯夸罗的眼神坚定得让XANXUS觉得有些诧异,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找不出任何的疑点。接过斯夸罗手里的梳子,方开始梳理那如瀑长发。斯夸罗的发质极好,一顺而下毫不费力。他拿起那墨黑色的发带,将之缓缓缠绕在那银色的飞瀑上。强烈的色彩对比,暗红、银白、墨黑竟无端绞缠在一起,透着几分绝望几分决绝。
      “谢谢你,为我束发。”
      斯夸罗心知XANXUS并不知道自己曾为束发立下的誓言,也不知道关于“凋”和“暮雪”的种种。迪诺说过让他自己选择,那么既然逃不过,他就自己面对。XANXUS是个太过内敛的男人,因为惯于沉默,所以其实很多事他不如自己看得明白。若是让他知晓这事与自己的打算,怕是他只会说:“果然是垃圾才会这么做。”而他呆在迪诺身边已久,见过了太多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从某种意义上而言,XANXUS在他眼中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只会掠夺而不懂珍惜。所以他宁愿他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也不愿意两个人一起承担痛苦。
      没错,他是任性的。两个太过强势的人在一起,都妄图将对方的一切背负起来,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就这点而言,他斯夸罗并不比XANXUS的保护欲和独占欲要来得弱。如今,“孤鸿”剑已来到了并盛山庄,斯夸罗也感受到“凋”剑最近的不安分。看来,“暮雪”出世便是这几日的事了,他必须早下决断。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停歇了,雨后初晴,空气里飘荡着残花淡淡的香味。斯夸罗起身,凝视着已然沉睡的XANXUS,嘴角蓦然扬起一抹甜蜜的微笑。
      “混蛋,这样全当我还了你的情。自此之后,两不相见!”
      尔后,他拿起桌上的凋剑,断然离去。
      焚香断玉,离别夜花落满地;追忆,共执手翻云覆雨。

      听完迪诺的叙述后,云雀盯着骸看了许久,直到骸身形萎靡而倒下。
      “六道骸,你给我记着。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还!否则咬杀。”在扶起骸软倒的身子时,云雀在骸的耳边恶狠狠地道。
      骸偏头笑着,眼窝处一片血肉模糊:“恭弥啊,我已经看不见了呢!只怕不能让你尽兴了啊。”
      “哼,我才不管你瞎没瞎。妄图就这么逃掉你欠我的,想的倒美。你若敢逃,我追你到天涯海角。”
      “哦呀呀,小麻雀你这是告白吗?”
      “你去死!只有你这种变态才会这么觉得。”云雀一直觉得骸的笑容很欠扁,尤其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起来更加的、欠扁。
      云雀强忍住心头给骸的脸再来上几拳“锦上添花”的冲动,回头向迪诺道:“请帮我转告,今日一战,‘云斜’、‘尘雾’两败俱伤,双双不治而亡。如此,谢过。”言毕,向着迪诺深鞠一躬。
      “恭弥,你……”你竟要为了他退出江湖?!迪诺的话被云雀眼里的坚决给逼了回去。也罢,云雀本就不该是受这江湖约束的人,武林里的条条框框他向来无视,而那些也只会与他枷锁。孤高惯了,我行我素何必受着劳什子的江湖惯例道德公允?那些本来就是人创造出来的,既如此便无人有资格判断是非对错。如今,他终于有了能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这让他怎能不为他高兴?
      “好的,我便帮你这一回。我只希望你莫要后悔。”
      “我云雀恭弥从不后悔。他若敢负我,我便一剑劈了他!”
      “好,这才是我的恭弥啊。”迪诺大笑出声,望向骸的眼里多了几分同情,奈何此时骸已是接受不到对方传达的信息了。
      “恭弥啊,你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你舍得吗?”
      不得不说,骸对云雀此举亦是震撼非常。要云雀放弃江湖武林,就好比要GIOTTO放弃纲吉一样困难。他从未敢断言自己在云雀心中的地位会高于他的武功他的长剑。而今天云雀却在自己的面前宣布退出江湖,从此放弃并盛山庄少主的地位,放弃江湖的尊敬和崇仰,只随他这个人人喊杀的□□魔头风餐露宿、羁旅天涯,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更不要说他现在还瞎了双眼,这份情意怎叫他不动容?
      云雀瞥了骸一眼,向迪诺示意后扶着骸一步步从并盛的后山离开,向着帝都的方向而去。当初选在这个地方比试,一方面是不愿意有他人打扰;另一方面也在冥冥中给了自己一个共执手的机会,。既然选择了,他就不会后悔!
      我只愿为你断剑天下,为你仗剑天涯!

      今生不求与君同相守,只愿伴君天涯路;幽幽一曲谁来贺,红梅为君折;浮生若梦路茫茫,回首莫相望。何日共携手,纷扰若是可休,桂堂东畔画西楼。
      鹊嘶啼,北风狂,桂树已蔓火光。
      待得处理完骸和云雀的事之后,迪诺抬头,天色昏蒙。晨曦微露,还没有能够穿透浓雾的能力,却带着几分劲力要撕裂了这份安谧。这一夜如往常一般悄然过去,只是这一夜发生的事却不似往常一般平静,直能把这天地都给颠覆了去。
      斯夸罗走了,这是迪诺早就料到的事。依他的性子,能在最后承认自己的心意无非不是件好事。自己为他束发,为的不过是逼出斯夸罗的真心。只是XANXUS那个呆子,居然敢把斯夸罗吃干抹尽之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居然带着山本和狱寺回帝都去了,没有一点要寻找斯夸罗的意思。
      不过气归气,迪诺也知道XANXUS此时是以大局为重。虽然那个家伙看起来放荡不羁,丝毫没有礼数,但是他承认那个男人的才华和气度。有XANXUS为帅,山本和狱寺为助,相信这一仗胜负还是未知之数。而如今丢在自己眼前的就是找到“暮雪”了,若是斯夸罗在寻常之地还好,若是落入了白兰手中诱发那“暮雪”的炎雪之力,恐怕要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了。到那时,除了死亡等待斯夸罗的没有别的结局。
      迪诺攥紧了手里骸离去时给他的信件。那是骸用双目换来开眼所得到的情报,他必须将它完好地交给十代目,以助彭格列一臂之力。白兰大军正一步步向着帝都进发。单就实力而言,白兰胜在精锐尽出,而彭格列胜在兵力雄厚。白兰运筹策帷幄之中,能决策于千里之外;而彭格列这里除却能依靠里包恩和GIOTTO,只怕战场上也只有以智闻名的岚王狱寺隼人能够排兵布阵了。据传十代目已经得到了密鲁菲奥雷的布防图,而依白兰的性子,只怕也就不会轻易更改了,在这样的情况,看起来彭格列是多了几分胜算,但……
      白兰所求不过时爱人的下落,而骸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断了白兰的念想。不受白兰控制的眼是不会告诉白兰他想要的情报的,而骸那个人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他还记得骸将信件交给他时脸上那一抹嘲讽的笑,他说世事难料,白兰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错失了什么。
      直到后来他回到帝都见到那个人时,迪诺才明白骸话中的意思。
      而那时,斯夸罗已经被白兰所制,成为了杀戮的工具。

      时间的沙漏一点点流逝着,那颗颗细密的沙仿佛随着血液在身体里流动,将心脏狠狠搓揉,划下道道血痕累累的伤口,痛了却无人可知。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翩跹。又闻海上生明月,几回伴君共枕眠。这是怎样的一份缘啊?我愿倾尽我一生所有,哪怕海枯石烂、水滴石穿,只求秋水望断、知君平安。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为你负了天下,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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