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4滴雨 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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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突然骤降的雨。
谷雨，是她的劫吗？她没有带伞，四周找不到避雨的屋檐，她只能没命地跑啊跑，朝着回家的方向跑去。
江南微凉，风影徘徊，雨丝也如江南的女子一般，是温婉而柔媚的。一丝丝牛毛细雨粘在身上，就像一双双白嫩细滑的手在躯体上挠着痒痒，不但不会难受，反而觉得快意舒坦。
然而，这是于之人类。
火狐，性甚俱水。
她跑到双手双脚都发冷无力，冰凉的雨丝贴在脸上，于之她如刺骨的刀刃一寸寸滑过肌肤一般。
胧月街，明明近在眼前，却又离她，那般遥远。
好累好累，好痛好痛，累到让她瘫软了，身子滑落，再也起不了了，痛到让她很想大哭，回去火狐族，再躲在即墨哥哥的怀抱里，寻找温暖的庇护。
她的眼，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置身黑暗一般，让她恐惧，发抖，遮住过往回忆的画幕忽然掀开，形成惊涛骇浪，一瞬间朝着她汹涌而来，要把她小小的身子吞噬。
[为什么这样对我，明明不是我……]
[青姝，我们是狐狸，不论你对人类如何友好，但在人类眼中，我们就是怪物，就是要被铲除的异类……]
[青姝，不要怕，不疼了，不疼了……]
不要……
不要啊……
她没有吃人，她不是坏人，不要……不要伤害她……她只是只狐狸……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啊……
水，漫天遍地的水将她灭顶。她想抓住什么，触手可及的，却无一物。湿淋淋、咸涩无比的海水充斥在口鼻中，呛得双眼发酸。
不能呼吸了，好像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氧气逐渐被掏空，魂魄好像也渐渐要抽离躯体了……
她，就要死了吗。
好可惜啊……她还没为自己的任性和长老道歉，还没有再见一次即墨哥哥，还没有把答应小桃子的事情做到，还没有让芸姬姐姐开心，还没有还没有……好多好多的没有……
还没有谢谢一个人。谢谢他对贪吃的自己给予的温柔和包容。
程季硕，你是个好人……如果你能一直一直这么好……
[陈、媛、媛！]
——有人在喊她？
[陈、媛、媛！]
——真的有人在喊她！！！
黑色梦魇骤止。
梦中，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按住她的肩头，轻轻喊着她，要将她从那股黑色漩涡中拉出。梦中，还有一个宽阔的胸膛，带着干净好闻的味道，将所有可怖腐烂的回忆阴影驱散，让她安心依偎。梦中那股温暖而美好的力量，虽然她看不见，只能感受，却无比笃定，她安全了。
抓着这股力量，好像……好像就不会再收到伤害了……
陈媛媛的双眼猛然睁开，眼中还有着残留的恐惧，甚至连额上的冷汗都清晰可见。
好半会儿，她的瞳眸才逐渐聚焦，愣愣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许久，猛然觉着有些不对劲，视线四处梭巡，看似陌生的装潢摆设又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这里是……邻居先生的家。
所以……是他？
陈媛媛挣扎着起了身，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由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随着她的动作，被单滑落，露出了光裸的白皙身子，只穿着最贴身的衣服。她一惊，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裸露的身子。
其实如果是以前的她，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可是这里是人类的世界。
一切都要按人类的规矩来。
陈媛媛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颗粽子，然后动作笨拙地下了床，吃力地拖着一团棉被艰难地移动到程季硕的衣柜旁。
人类世界有一句话，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不脸红。穿别人的睡衣，也得但按这个规矩来。
程季硕一打开房门，就看见那位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陈小姐抱着被子，脑袋伸进他的衣柜里，翻箱倒柜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程季硕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眯着眼，“被迫”欣赏起眼前的美好春光来。
陈媛媛只顾着用被子当住前头的风光，加之此刻身子微微前倾的动作，让被子微微下滑，露出一大片光滑无暇的美背来。
虽然很想装作没有看到她身上卡通动漫团的内衣，可程季硕还是有些窘了。占人便宜始终不道德，即便是无心的。他微咳一声，抬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敲。
“邻、邻居先生！”陈媛媛一听到咳嗽声和敲门声便立刻转身，只差没一个立正稍息再喊声长官好了。
程季硕的双眼不经意对上陈媛媛的。
陈媛媛对着他笑，美目弯弯，溢满柔情。红唇高扬，还隐隐可见露出了几颗雪白的小牙。
程季硕的眼神却不能自制地闪烁着，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眉目含笑的凝视。
那双眼睛此时是黑色的，油墨般的乌黑，他看得真真切切的。那抹黑，仿佛嘲笑着他刚才嗜血一般的血红只是瞬间假想出来的幻觉而已。难道……刚才只是他的错觉吗？程季硕如此质问自己，心底却立马涌出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不，不是幻觉。
那感觉太真实了。闭上眼，他甚至还记得那两道从双眼中射出的红光有多么妖冶，多么震撼人心。
程季硕就那样站在门边，光影打在他的半张脸上，一半明亮的俊颜一半躲入阴影中，看起来神秘而危险。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媛媛清丽的容颜，脑中不断回放着方才她双目泛红光的场景，眉头深锁，思绪千万。
那探究和考量的眼神，让陈媛媛无意识地敛了笑容，并且是惯性地伸出手，探到身后，摸摸自己的屁股，再探入发中，胡乱一阵摸索。
呼……吓死她了，这样看她，害她以为狐狸尾巴和耳朵都露出来了……
可是如果是不是露出尾巴和耳朵，为什么……程季硕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呢？难道是她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陈媛媛的另一只手收紧了力道，狠狠揪着被子，连眼神也变了，声音带了几分颤抖说道，“邻居先生……怎么这么这样看着我？我……我、我刚才怎么了吗？”
[程季硕，你是个好人……如果你能一直一直这么好……]
——真的……能一直都这么好吗……即使，有一天发现她不是人类……
陈媛媛不敢肯定。
程季硕则将陈媛媛所有微妙的反应全看进眼中，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精光。
“没有。你只是说了梦话了。”
那调子太淡太稳太平静，听不出丝毫破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4滴雨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