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2滴雨 谷雨之季（二更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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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谷雨的到来，让城市染上一股淡淡的潮湿和忧愁。昨天还是晴天，今天，上天便不客气地撒下恩泽，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烟雨蒙蒙的都市因为这场雨，而稍稍褪去了繁杂的喧嚣躁动，有了片刻的宁静致远之感。
空气中，除了雨水的味道，还氤氲着泥土的清新。
程季硕站在镜子前，打好领带，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疼的嘴，准备出门上班。
打开门的瞬间，程季硕一怔，没想到来了位不速之客。
菱桑妍站在程季硕家门口，一看见他，便绽开风情万种的微笑。
“阿硕。”菱桑妍不给程季硕开口的机会，首先抢白，“我开车到附近，结果车子抛锚，正好又离你的住处这么近，不介意搭个顺风车吧？”
实在是很蹩脚的谎言，但程季硕却没有戳穿。
他以眼角扫了一眼B单元。大门紧闭，阳台上空无一人，陈媛媛依旧躲着他。
“恩。”
得到许可，菱桑妍笑容加深，露出浅浅的梨涡来。
“我的车子停得有点远，要步行过去。”
“没事，来得及的，我们同一家公司怕什么。”菱桑妍一听见“步行”这个词，心下大喜。在这种雨天可以和程季硕撑着伞步行一段，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她从包包中掏出一把伞，递给身边的男人。程季硕默默接过雨伞，撑起。菱桑妍连忙钻进伞中，缩在程季硕身边，远远瞧去，好似一对般配的情侣依偎在小小伞下，与雨隔绝出另一番甜蜜的天地。
“阿硕，”菱桑妍不着痕迹地慢慢靠近程季硕，状似无意地与他闲聊，“其实我今天来，还是想和你说声抱歉。”
说到这儿，菱桑妍偷觑一眼程季硕的侧脸，还是那般冷峻的线条，看了这么多年，仍让她怦然不已。
雨带来一种如丝般的羁绊，让他们能在一把伞下共处，让她能看着他，如此近地看着。不论是他好看的剑眉，偏薄的唇瓣，还是握着伞时微微弯曲的五指。
程季硕的一切，都让她着迷。
虽然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虽然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单相思，可是，她无法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移开自己的目光，无法不沦陷在他的魅力之中。
直到程季硕出声，菱桑妍才发觉自己的出神与失态。
连忙调整好思绪，抓回小鹿乱蹦的心跳，菱桑妍又变身成平日那个优雅高贵的自己，继续说着方才停了的话。
“关于徐立德的事。我后来找Joe深入了解了一下，才知道你fire他是有原因的。”
程季硕不置一言。
“徐立德平日看起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挪用公款，中饱私囊，而且还将这事做得极为隐秘，善后工作也非常完美。不过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阿硕你……必死无疑。”
两人的步伐没有停止，谈话期间，已快到达程季硕停车的地方了。
“如果他不赌，就不会这样。”程季硕脸色有些凝重，沉声道，“毕竟是元老级员工，可惜了一个人才。”
“可是我听说，阿硕你虽然把他fire了却帮他把欠款还了，还另外找了份工作给他？”
“……当年他帮了我父亲不少。”这话，听起来语调风轻云淡，但程季硕眼底深掩的某种思念仍是没逃过菱桑妍的双眼。
“阿硕，伯父一直都以你为骄傲的。”说罢，菱桑妍还拍了拍程季硕的肩膀。
“到了。”程季硕如是说，显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的意愿。他掏出车钥匙，开了锁，极为绅士地撑着伞，先将菱桑妍送进了副驾驶座。
当程季硕正要伸手为菱桑妍关上车门时，手腕却忽然被轻轻另一只纤细的手按住。
垂眸，不期然跃入眼内的那双眼，是少见的某种决绝和不甘。
“阿硕，你老实回答我一句。”菱桑妍按着程季硕的手腕，双眼却一刻都没有离开他的眼睛，“你会把徐立德fire掉，是不是多多少少……也因为那个陈小姐上班时总是受徐立德欺负？”
菱桑妍的眸，盛满倔强，连带着手上的气力，也不觉地加重了。
雨滴答滴答，好像是一群小孩敲响了三角架。
天地间静得只剩下悉悉索索的雨声，仿佛世间融成了一副水墨画，单调却诗意浓浓。
程季硕直视这菱桑妍的双眸，那里面装的，不再是虚伪的高雅与顺从，而是一种生气盎然的固执和倔强。
心底那口气，叹得很轻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他慢慢地抓住那双手，将菱桑妍的手指头一个一个掰开，抽出自己的手腕，然后“啪——”地一声，关上车门，转身走到另外一边，收了伞便坐进驾驶座。
沉默的氛围，尴尬窒息。
菱桑妍扭过头，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不再看向程季硕。
程季硕没有立刻发动车，而是在狭隘的车厢内，点了一根烟。
烟雾袅袅，模糊了他的脸和视线，烟草味溢满车厢，很是呛人，让菱桑妍想打开车窗透气，一来驱散烟味，二来，想让冷风平静下自己的思绪。
手指才贴在按键上时，一片云雾的世界中，响起程季硕低沉的声音。
“桑妍，你确定自己对我……真的是爱吗？”
手指顿住，僵在那儿。
菱桑妍喉头一紧，脑袋乱哄哄地，因为这一句看似是怀疑的肯定而炸开。
她心慌，心慌得不得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慌，是因为程季硕的质疑，或是因为程季硕对陈媛媛的特殊对待，还是……还是另外一个她不想承认的原因。
心慌，让她陡然生出一股无助的脆弱，原本要降下车窗的手转而抓住程季硕的袖口，像抓着玩具生怕别人抢走的小女孩，眼神急切道，“阿硕，为什么怀疑我呢？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你是知道的，你又何必说这种话来吓退我呢。阿硕，我不想等了，我的耐心已经快没了。我爱你，我确定肯定你就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我们会是最适合最般配的一对，不是吗？”
面对菱桑妍突如其来不同于以往的大胆告白，程季硕仅仅是眯了眯眼。
“阿硕，我们不要再兜圈子了，好吗？接受我吧，就让我们试试，我相信，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人……”菱桑妍的眼神有些迷乱和涣散，松开了原本揪着程季硕袖口的双手，转而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她扳过程季硕的脸，压下心中的不安和鼓噪，微微撅起粉嫩红唇，大着胆子，做出从前不可能会做的事……她慢慢地、慢慢地朝着程季硕靠近……
就在菱桑妍即将吻上程季硕的刹那，程季硕忽然一个转头，开了车门，撑开了伞，转身大步迈入雨幕之中。
菱桑妍呆滞片刻，才转头顺着程季硕走去的方向望去。一时间，忘了慌张，忘了尴尬，忘了羞愤，也忘了她强烈的自尊心。
水滴沿着车窗的弧度慢慢滚落，留下的斑斑水渍，把菱桑妍眼中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水雾。
她看见程季硕朝着一个女人一步一步走去。
一个“不过是邻居”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去。
雨，仿佛不是打在车窗上，而是一滴一滴刺入她的心中。
啪嗒啪嗒，好像是，眼泪的歌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2滴雨 谷雨之季（二更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