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媗纪事》穗儿

4、03 故人来

　　晚饭后，李翼心不在焉地回到了书房，望着窗子发呆，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夫人进来。一双纤细的手环住了他，“老爷，不会发生的，梦萱这十年来不是都好好的，何况我们防备地那么好，不会发生的。”李夫人安慰着李翼。
　　“话是这么说，可是毕竟当年她出生的预言还历历在目，那年谁不知道你生她的时候红光满天，本以为是个吉兆，哪想竟说我的女儿活不过十八岁，还说什么要牺牲自己拯救苍生的大话，你看咱们的女儿，小家碧玉的，那么柔弱单纯，这般剔透的人怎么与天下苍生有关呢？”
　　说着说着回忆起十年的事情，生梦萱的那天，红光满天，贺喜声不断，虽说是女孩，但看着那双大眼睛，惹人怜爱极了，疼爱得不行。
　　府门口却来了一个老者，叹息地看着梦萱，“这孩子本应该极其幸福的，可是天意弄人啊，情路坎坷，身负苍生大任，历经生死轮回，不知最后是否能渡得了自己。唉......”说完便无声的消失了，留给李翼一肚子的困惑。可转念想想，他花都城主的女儿，定是得上天祝福之人，也就没放在心上，为以防万一，严禁府中的人讨论任何有关武功修仙之类的事情，只盼她能平安长大。
　　转眼间过了十年，本来早已忘却这些事情，防不胜防还是让她有了念头，这可如何是好。急急唤了管家来，吩咐下去，以后多派几个暗卫跟在梦萱周围，谨防她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又亲自安慰了一下夫人，心中才安定下来。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梦萱也再没在李翼夫妇两人面前提过要学仙术这类的事情，俩人心中大喜，以为女儿小孩心性儿已经忘却这事，哪里知道梦萱心中的小算盘，梦萱表面上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和平时一样调皮捣蛋，嬉笑玩乐，时不时出府去找一枫，吃吃闹闹的，但是每晚回到房中，夜幕来临之时，总是一个人想着出逃计划，梦中总是能梦到自己仗剑江湖的倩影，心中更加坚定了。
　　“梦萱，走，我们出城去天恩寺玩吧，今天好像是佛节呢，一定很热闹。”一枫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就看见梦萱一身白衣，乌黑的秀发只是轻轻挽起，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好，身上再无任何装饰，反倒衬得梦萱脱俗飘逸，可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藏着一丝淘气，仿佛九天外下凡的仙女，到凡间游戏来了，心中涌起一丝拥她入怀的冲动，却又很快克制住，想着她还小，不懂情爱，只盼能静静等她长大。
　　“好呀，一枫哥哥，我们走吧！”两人相伴走出院落，策马向城外走去。
　　此时的天恩寺人山人海，传说这寺庙曾出了一位佛法高深的高僧，在这寺庙中有一个池子，满池子的莲花在那年夏天开得异常灿烂，那位僧人在池边打坐，佛祖游观人间路经此地，被莲花吸引而来，看见了这个打坐的僧人，相见即是有缘，便点拨了他，那僧人瞬间顿悟，随佛祖而去。
　　众人得知，均认为是上天的恩赐才让他功德圆满，于是改寺名为天恩寺，这池子就起名为天池。
　　也许是这样的缘由，也许是那高僧的拂照，这天池中的莲花年年灿烂绽放，也慢慢随着这传说在人世间流传。每当夏天来临，观看莲花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梦萱和郑一枫随着来往的行人走在山路上。山虽不陡峭，僧人为了游人能领略到两旁的美景，特意建了平缓的阶梯，走在其间别有一番情趣。两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轻松地到了寺门口。
　　天恩寺果然名不虚传，看着这么多人来参拜就知道它的名气了。一枫拉着梦萱走进了寺庙，穿过前院，看见大殿中正在讲经。
　　梦萱好奇地往里看着，只见一位老僧盘坐在正中央的位置，讲着她听不懂的经文，四周跪坐着些信奉佛祖的信徒，细细聆听着佛祖的教诲。梦萱觉得无趣，拉着一枫出了大殿，穿过庭院，一路走到了天池边。
　　天池中开满了莲花。花瓣上点点露珠，映着阳光，反射着五彩的光芒。微风拂过，莲花轻轻拂动，那露珠随着花瓣的纹路，掉入池中，仿佛落叶归根。
　　“一花一世界。一枫哥哥，你看那莲花似白非白，点点粉嫩映在瓣儿上，随风一动，像不像在舞蹈？”“呵呵，小小年纪竟能说出一花一世界，真是不简单啊。”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者慢慢向他们走来。那老者身着朴素，周身只有一把看似破旧的长剑，头上攒着木钗，周上散发着安详的气息，让人不觉想要去靠近。
　　梦萱不由自主地走上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配剑看。
　　“怎么？小姑娘对这剑感兴趣？”老者慈祥地看着梦萱。
　　“老爷爷，你会仙术吗？这剑......”梦萱细细地打量过老者，觉得他跟家中的侍卫很是不同。家里的那些人虽然也配着剑，可是完全没有他这样的气质。还有那把剑，看着破旧，却在暗自发着微微的光芒，就连白日下也如此清晰，可见非同一般。
　　“不错，老身的确会，这剑可是我飞行的法器。”老者欣赏地看着她，
　　“飞？哇，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我？”
　　“梦萱，你忘了姨夫......”
　　“不许说！老爷爷，可以吗？我很能吃苦的。我看，要不收我做徒弟吧！”
　　老者摆弄了一阵手指，嘴中念念有词。梦萱看着很是不解。
　　片刻之后，老者叹息了一声，“小姑娘，虽然你根骨极佳，老身也很想教你，但你的师傅另有其人。”梦萱听这话很是不解，难道老爷爷看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
　　“小姑娘，老身看不到你的未来，仿佛被阻断了一般，一片迷茫。未来的事情难以预料，可能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经历很多磨难。难事不难，要靠你自己去抉择啊。”
　　“老爷爷，什么叫难事不，嗯，难？”
　　“就是你会遇到看上去非常困难的事情，令你无计可施，无从下手。每当这时，你都要回归本心去决断该怎么做，不要被表象所蒙蔽。虽然凶险万分，但你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老爷爷，你说得好模糊啊。你就透漏一点给我吧，好不好？”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何况，就算我知道，说与你听，你还是会遇到一样的事。与其这样，不如到时再想，会有意想不到的的效果。”
　　“真是越说越深，我呀，现在连家门出一趟都困难，怎么可能有如你所说的难关呢？”
　　“机缘不到，机缘不到啊！小丫头，你可要把握好时机啊！”
　　“老爷爷，你可真是太神秘了，我要是问你时机在什么时候，你肯定也要说天机不可泄露了？”
　　“小丫头倒是聪明。不过相见也是有缘，我送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葫芦，“这上面有老身的灵气，在必要之时可以保你一命，一定要收好。相信，不久你就会用得到了。”
　　“难道我还会有什么祸事吗？”
　　“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小姑娘，要好好保重啊。希望时机到的时候你能取舍得当。”
　　老爷爷说完把玉葫芦递给了梦萱，转身离去了。
　　梦萱觉得怪怪的，但是一想这是个好东西，就小心地挂在脖子上。又回头嘱托一枫，“一枫哥哥，回去可不许告诉我爹娘。要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梦萱，那老者如果说的都是真的，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你是花都城主的女儿，这一生都是富贵荣华，怎么会有困境呢？如果一切如他所料，我决不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今天的事我要禀明姨夫，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哎呀，一枫哥哥，你要是告诉我爹，我可真就不理你了。你没听老爷爷说的吗？我会化险为夷。我不能总在爹娘身边啊，肯定会长大的。说不定那个老爷爷说的就是我以后的人生历练，没那么严重的。”
　　“可是，我还是担心你......”
　　“没有那么多可是啦，你快答应我。我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呢！你看，还有这个小葫芦，怕什么啊！”
　　一枫心想她也闹不出什么，只要看住梦萱，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祸事。何况那老者也不似坏人，姨夫最近又加强了戒备，便答应了她。
　　“那你也要乖一点，不许胡闹，再想着那些修仙的事情，我就告诉姨夫。”
　　“我知道，好哥哥，我们走吧，再去别地方逛逛。”说着两人离开了天池，继续逛寺庙，直至天色渐黑，一枫怕姨夫担心，两人才回府。
　　回到家中，梦萱看到下人们都很忙碌，很是奇怪，细细一问，才知道是来了客人，家中正在宴客。心想反正也没她什么事情，就想回房歇息了。不料想，李翼一直在等她回来，一听到下人的通报，急急遣了文落把她带到前厅去。
　　梦萱到了前厅，看着一屋子不认识的人很是纳闷。
　　主座上，李翼正和一个中年男子相谈甚欢。余光中看到梦萱走进前厅，连忙介绍。
　　“梦萱你可回来了，这是你欧阳世伯和浩天哥哥。快来，见过二人。”
　　梦萱细细打量起厅中的少年。这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英气*人，脸上挂着暖人的笑容，正注视着梦萱。
　　欧阳辰起身走到梦萱身边，一边看一边说道：“这就是梦萱了，我还只在她的满月酒上见过她。当初的小婴儿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细看那眉眼，长得和弟妹真像。嗯，是个美人坯子，几年之后一定倾国倾城。”
　　“欧阳兄过奖了，梦萱啊成天地调皮捣蛋。倒是浩天，一表人才，小小年纪就如此得英武，将来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