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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病的李玉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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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想?”
回到房内后,邢穆阳问白墨。
白墨神色凝重,专注地盯着那闪烁的烛火,说,“他的眼神,不像是一般人会有……”
“不,我是问,李玉书的病。”
“啊。”白墨恍然,却不甚在意,“他的身子极虚,这点毋庸置疑,今晚更是让我明白了病因……他这一体双人的症状倒是少见,不过也并非第一例,就是不知他本人明白没有。”
邢穆阳想了想,听白墨说下去。
“一体双人并非先天生成,通常后天为外力刺激所致,若两者相处和睦则无大碍,但若一方有意,弱者将受限甚至被消灭……”白墨修长的手指在木桌面上轻轻敲打,这时打了个响指,“我倒觉得,李玉书的情况还算好的。那个什么太多,对他本体有害,于他两者都不是好事,如果和其中一个好好说说,兴许就能收敛。”
“……只怕没这么容易。”邢穆阳自言自语着上了床榻,白墨紧跟其后,还有疑问。
“你说,那李玉书明明发现了我们,却为何什么都不做?”
想起方才在屋顶上最后看到的一幕,白墨心里还有些发毛。
“他不动手,一者许是他内力极强,胸有成竹,并不急于此时。”邢穆阳说到后来,玩味的笑了,“二者,他是真的累了吧。”
一夜无梦。
白墨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情不自禁伸手舒展身骨。
畅快的动作让他心情更好,但这也提醒了他,手上的镣铐不见了。
白墨心中大喜,转头却发现身旁的床榻上空无一人,那种狂喜突然被一股惆怅冲散,又粘又腻的沾在心上。转念一想自己这心态有些不对,又甩开那些小情绪轻松起来,稍作休整便出了门去。
今日天气晴好,金色晨光在藏剑山庄白墙碧瓦上泼墨写意,看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白墨不用去寻,出了门就看到邢穆阳站在墙头上练剑。你说这人真真怪癖,庭院内如此开阔,竟要特意站到只有寸把宽的墙檐上,也不怕一个回身掉下来么。但看邢穆阳身形轻快,在那扁窄的墙上自由进退,不管不顾脚下,却从未有一脚踏空、踩碎瓦片。
曾经精于厮杀的白墨一看便知他脚法扎实,且洞察四周,是个谨慎而有分寸的人,若是自己对上他,必将以攻为守,先探他死角……白墨出神地想,突然回过神来。邢穆阳持剑直劈而下,腰身随之俯低贴地,纯厚的纯阳剑气在他身边回荡,突然在他面前形成一个浅色太极,剑气激爆而发!
邢穆阳起身,持剑捏诀最后收势。金色的晨光中,白墨只看到他人在逆光中照出一个人影,长袖飘荡,发带张扬,剑锋凛然有光,虽然周围寂静无声,白墨却似乎听到了刀剑击打、烈马嘶鸣、上百上千的人呐喊着冲锋陷阵的豪情——白墨手轻微颤抖,差一些就要拔出秋水笔跳上墙去和邢穆阳大战三百回,但视野另一边圆月拱门处出现的黄衣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李玉书轻咳了两声,望着墙上邢穆阳笑道,“邢道长好剑法,招招精准,虚式中实暗藏杀机,端的是打草惊蛇,其实是迫敌出击。”他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头,晨光照到他的脸上,更显得他脸色煞白煞白的。
邢穆阳拱手谦道,“谬赞,邢某只是惯常晨练,并没有别的心思。”
“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领教一下纯阳剑气!”
说得委婉,但李玉书已经点地而起,扶摇一跃便跳到了邢穆阳所站的墙上。
邢穆阳已经收剑,对对方拱手拒绝,“待到李少爷病愈也不迟。”
“不必。”李玉书手上并无兵器,此时手一甩从袖口里丢出一段长索,将那墙角不知哪个仆役留下的长段竹竿拉了过来,李玉书拿着竹竿掂量掂量,突然并指为刃将竹竿一头切断!那切口平平整整,其中实力可见一斑。李玉书转了转竹竿,觉得长度已经称手,这时才对邢穆阳笑了笑,“我病体在身,使不了本门的四季剑法,道长也不必太在意,你我随意打打,就当着帮我恢复功体、舒经活络罢。”
见对方强求,邢穆阳只好抽出了长剑,“那邢某也不好拒绝了,既然如此,在下便以本门另一套内功心法——太虚剑意应战罢。”
李玉书眼光一凛,原本还温和儒雅的眉眼突然迸射出暴戾之气来,“邢道长,你太客气了!”他长竿一挥,本是虚弱得风一吹就要倒了的贵公子,现下却如雷电一般迅捷,长竿直刺邢穆阳脚下意图乱他脚步。
白墨在旁观战,一边心中思量。众多门派中都以两种内功心法见长,但一般情况下众人都会选择其中一种加以深入研习,单是要精通一门内功就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所以双修之人少之又少,但相对的,一门精通会在其专精之项有非凡实力。如白墨便是使花间游套路的好手,离经易道的水准一般,虽少了华佗回春妙手之医术,但要杀起人来那可很简单。
邢穆阳应该是紫霞功见长,现下换了太虚剑意……岂不是自寻死路么。但那李玉书也是奇怪,藏剑出身偏偏不使重剑拿根竹竿。白墨心里摸不透这两人奇怪的对局,只能继续观望。
墙上本就方寸之地,现下多了一个李玉书,更显压迫。那两人在墙上打斗起来却一点不吃力。李玉书步法稳重,总攻向邢穆阳落脚之处,常将他逼得跃在空中。但邢穆阳并不慌乱,仿佛在空中更加轻松自在,剑式随机应变,或试探,或突袭,一躲一避之间游刃有余,看起来像被李玉书逼得节节败退,实则是猫捉老鼠,像一只展翅的白鹤正在逗着地上的毒蛇。
李玉书攻他不着,脸上表情更是狂热,竹竿攻势更猛,如狂风骤雨扑向邢穆阳,情势突变!邢穆阳防守不及,回剑张开气场防守,还是被那煞气逼得有些吃力,但他似乎就在期盼着这一刻,此时轻轻笑了,开口便是,“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李玉书充耳不闻,长竿一扫将邢穆阳又一次逼上半空。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邢穆阳越过李玉书头顶,正值李玉书长竿回扫的片刻,他足尖在那长竿上一点借力跃起,同时将内力借由那一点灌入竹竿之内,李玉书连忙松手,那竹竿因着他的力道甩出去,又在半空因邢穆阳的内力从内爆开!此时,邢穆阳再一次越过李玉书头顶,俯身贴地剑锋直指李玉书咽喉!
“好一个‘云深不知处’。”李玉书已落败势,却毫无败者之相,眼神灼灼望着邢穆阳,意气风发哪里像生病之人,“李玉书甘拜下风。”
“李少爷谦让,邢某也是胜之不武。”两人相互行礼,友好散场。
李玉书轻松跳下墙头,正要穿过那拱门回去,突然听到身后邢穆阳问,“那云芝,青萍可有给李少爷送上?”
“有的,多谢邢道长费心,才得今日李某元气回复。”李玉书回头又行了个手礼,“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说罢,拐过那墙走了。
等邢穆阳回到房前,白墨微眯了双眼,问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有吗?”
“别装蒜。你打着打着就开始念诗,以为自己是儒侠吗?我虽听得云里雾里,但那李玉书用着竹竿,使的却是天策府的羽林枪!”白墨一脸凝重,半是自言自语道,“那不是个善茬儿……”
“他虽输给我,但招式都未展开。我想以太虚剑意探他虚实,他便顺着我来耍了个花枪。”邢穆阳回忆方才经过,难得露出赞赏的表情,“我俩一来一去,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白墨哧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