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岂无情》花赪桐

8、第 8 章

　　“妈妈，我把小树苗带回家好不好？”
　　“跟你说多少遍了，人家是个叫余难生的男孩，就算他不喜欢说话，他也不是小树苗。”
　　李泽水睁开眼睛，似乎又做了相同的梦，但是却想不起梦的内容，心中有点失落。他拖着步子走到浴室去刷牙洗脸。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还真是没啥特色呢。脑中突然闪过余难生的脸，他猛地把自己的脸埋到水中。
　　“铃……”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不会是小婷吧？想到这，他不由苦笑，自己温吞吞的性格还真是完全没变，除了刚开始时，偶尔去找她，现在几乎都是她打电话来给自己。想来，她与自己交往也有段时间了，她倒没有说他们的节奏不同。
　　“喂！”接起电话，原来是妈妈，“妈，有什么指示？”这是他喜欢对他妈妈说的一句话。
　　“阿水，有女朋友了吗？找个时间带她回来给妈妈看看啊！”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开朗的声音，让他的嘴角也微微勾起来。“妈，你一大清早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这个？”
　　“不行吗？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有点担心。”她的声音停顿了下，“妈我可不是啰嗦。”
　　“知道了，妈！我过几天就带她回去，到时我再给你介绍，现在就不跟你多说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与幼儿园的小朋友相处多了，总觉得妈妈带点孩子气。
　　“那我就不打扰你开店了，再见！”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李泽水愣愣地看着传来嘟嘟声的电话。
　　李妈妈挂掉电话后，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她会这么早打电话给儿子，是因为她做了个可怕的梦，她梦见自己的儿子与当年那个从不说话的男孩结婚了。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当年儿子的幼稚的声音仿佛又出现在耳旁。
　　“小树苗不是小树苗，是个人啊！那我跟他结婚，他就可以到我们家来住了。”幼稚的声音说着可怕的话。
　　“可是他是个男孩啊！”她解释给她的儿子听，让他知道男人是不可能结婚的。
　　“男孩？那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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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记忆中回来，虽然当时儿子还很小，自己却还是怕这会真正实现，所以当丈夫要与自己离婚时，自己并没有与他争抚养权，希望时间会冲淡一切。没想再次回来的儿子竟然完全把那个孩子忘记了。现在连女朋友都交了，自己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李妈妈提着包包离开家，又可以去和幼儿园的小朋友玩了。
　　“宝贝，你又要去上班了？”余小晴高兴地坐在余难生的旁边，自从知道他可以说话后，余家的“卫生”成员总是试着逗他说话。
　　然而除非必然，他都是不说话的，现在的他只能用一个酷字来形容，比起以前，他更加像一个人。
　　“我说那个姓李的，怎么会把你忘记得那么干净？”余老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想当初，你们要分开时，他还哭得稀里哗啦呢！”
　　他的话让余难生的动作停顿了下，然后他抬起头，“我们以前曾在一起吗？”
　　“说话了，说话了。”兴奋的杂音。
　　“我晕，你不记得了，那你为什么缠着他？”余老大满脸惊讶，他还以为是自己儿子余情未了呢！看来是自己弄错了。
　　余难生低下头，有什么模糊的画面闪过，自己为什么会去缠着他？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此时的自己完全忘记了。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还要缠着他？因为自己的心需要他。
　　“我们合作吧。”冯子川的话在陈余婷的耳中回响，要不要合作呢？合作的话，不就意味着自己并不相信泽水，同时也向那个余难生认输了吗？
　　陈余婷有些头痛，不合作的话，父母这边又会很麻烦。说道泽水，他到底多喜欢自己呢？回响相处时的情境，可以确定地说，他绝对没有自己喜欢他的程度深，难道真的是先喜欢上的就输了吗？
　　“余婷，子川给你打电话了，快下来接。”妈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不由苦笑，还真厉害，竟能让自己那个注意形象的妈妈大喊。
　　走到楼下，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爸爸向她使了个眼色，虽然经过昨天，对爸爸已经没有那么尊重了，但是多年来的习惯，让她无法一下子就改变对父亲的态度。
　　“喂，美人，想得怎么样了？”仿佛可以看到这边的情况般，在她接过电话的那一瞬间，电话那头传来了他轻浮的声音。
　　“……我答应你！”
　　冯子川把玩着自己的手机，花哨的打扮依旧，两条腿嚣张地放在办公桌上，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势在必得，为了抓住猎物，有时可以适当地绕下圈子，窗外的太阳光慢慢从窗帘的缝隙中照了进来。
　　***
　　“难生，你为什么留长发？”李泽水很想去摸摸余难生的头发，但是现在的余难生，他不敢碰。
　　“你很无聊吗？”余难生提着花洒，转过头来看着坐在那张所谓办公桌前的李泽水。
　　“有点……”李泽水无力地说道，今天的店确实很冷清，“告诉我嘛！”话语中不觉带上了撒娇的味道。
　　“身体发肤受着父母。”余难生扔了一句话过来，就不理他了！
　　“纯属敷衍。”李泽水抱怨地看着他。
　　余难生的嘴角微微勾起。
　　由玻璃做成的墙，让阳光很自由地进入到花店，店里的花草树木在瞬间带上了梦幻的色彩，身处其中的李泽水和余难生也唯美得不像现实中的人。
　　花店外匆忙经过的路人，会不由停下匆忙的步伐，心灵在瞬间仿佛得到了净化。
　　带着冯子川来找李泽水的陈余婷一进门就看到他们那种平和宁静的相处状态，自成一格地形成了一个外人难以闯进的空间，她的心不由一紧。自己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小婷……”李泽水看到她，就从座位上站起来。
　　“嗯！”陈余婷看到他的笑，心就平静了下来，他总是能给她一种安全感。
　　“美人，跟我交往吧！”
　　李泽水的注意力被一个似乎不是很正经的声音所吸引，他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极其花哨的打扮，因为那个人正背对着自己，所以也不知他长得怎么样。
　　“他是谁？”李泽水小声地问陈余婷，他没有忽视掉刚才那个男人是跟着小婷一起进来的。此时他站在难生的旁边，那么他嘴里的美人应该就是难生喽。
　　“他是我爸生意上的朋友，刚好来这里，我爸叫我带她四处逛逛！”很蹩脚的谎言，但是注意力被分散的李泽水没有听出来。
　　“他是同性恋吗？”他又问，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对方刚才似乎说了交往两个字。
　　“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似乎听出了陈余婷带着疑惑的语气，李泽水不再多问，但是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转到那边，陈余婷走到刚才他坐着的地方坐下，心中的不安又再次升了起来，她默默地注视着把注意力放在那边的李泽水。
　　“美……”因为余难生没有理他，所以冯子川张嘴又准备叫他，但是突然转过头来把花洒放在他头上的余难生却让他住了嘴。
　　“不要叫我美人。”说着，余难生不再理他，继续浇水。
　　“好嘛，美人，我叫冯子川，以后请多多关照哦！”
　　说完就嬉笑着离开了。
　　“小婷，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温和善良的男朋友吗？”冯子川走到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的两个人的旁边，“你好！我叫冯子川，你不介意我追你的员工吧？”
　　“你好，我叫李泽水，当然不介意，只要不妨碍我们工作就行了。”李泽水直直地望着他，对方的英俊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知怎地，他的心有点堵。美人总是得帅哥来配的。如此想着，望向了默默浇水的余难生。
　　“这就好，这么脱俗的美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其实上次我曾从你们店前经过，那时我就对他一见倾心了，但是又怕自己过于唐突，把美人吓跑。没想到小婷的男朋友竟是这里的老板，天，这简直就像命运的安排一样。”
　　冯子川一个人在那里说得天花乱坠，然而周围的人早已自顾自地聊了起来，“你们真讨厌。”虽然如此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却带着浓浓的笑意。
　　“小婷，你不是要带我四处逛逛吗？我们走吧。”冯子川在店里晃了一下，就无聊地对陈余婷说道。
　　“知道了！”有点怨恨地瞪了他一眼，陈余婷就依依不舍地离开李泽水。
　　“明天我来找你！”
　　“你去吧。”李泽水温柔地点点头，然后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很奇怪的男人。”他小声地说道。
　　“还好吧。”余难生放下花洒也望了下他们离开的方向。
　　“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男的吧？”李泽水听到他的话，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有个人来喜欢自己，又有什么不好的呢？”一抹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
　　李泽水没有说什么，默默地低下了头。
　　“谁到了你那里都是美人啊！”陈余婷嘲笑地看着冯子川。
　　“呵呵，没办法，本人觉得美人是对长得漂亮人的最好的称呼。”冯子川倒没有生气，笑着回答。
　　“刚才那位美人可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我看你要追他，可能只比登天还容易了那么一点点。”陈余婷想起刚才的情景就想笑，那种用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相信只有冯大少的厚脸皮，才可以做到脸不红气不喘。
　　“这没什么，第一次见面，人家总得矜持一下呀！”冯子川无所谓地说，“倒是你那位，似乎也不是很把你放在心里，而且人家还迟钝地没有发觉。”
　　陈余婷听到这里沉默了，但是她的内心仍在坚持着，泽水是喜欢着自己的。
　　“走吧，我们去那边玩玩。”
　　冯子川拉起陈余婷的手向一个动物园走去。
　　也许对方是个体贴的人吧，陈余婷望着他的背影想，但是又很坚决地摇摇头，明明是他让自己伤心的。
　　然而，她没有把他的手甩开。
　　余难生回家后，独自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家人关心地从门缝往里看，看到他对着电脑在设计着什么。
　　“喂，老三，用你五点二的视力看看，咱家宝贝在做什么？”余老大小声说。
　　“去死吧，你自己不也是五点二。”余老三用头撞了下余老大的下巴。
　　“小声点，宝贝会发现我们的！”余老二还没说完，就发现眼前多了双腿。
　　“宝贝，你要不要吃点心？”余老三随机应变地说，不知是预先准备好了，手里还真的出现了点心。
　　“不用了，姑姑！”
　　然后，他们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
　　“你看到了什么没？”
　　“没什么，就是一棵茁壮成长的树。”
　　“原来宝贝又在设计游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