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岂无情》花赪桐

1、第 1 章

　　这是一片种满竹子的土地，初见也只是以为此地是被废弃的土地，竹子也只是一些无人看管的竹子，然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穿过了杂乱的竹子林之后，你会看到一座现代气息浓烈的房子，辉煌的大铁门，透出一股高贵的气息，接着就是一座方形的房子，里面成回字形设计，由一间间的房间相连而成，由此可见，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个爱热闹的人。
　　此时这间房子也确实很热闹，只因为这间房子的女主人即将分娩，穿着白衣的大夫与护士正在做着产前的准备，何以还没有出生就如此紧张？只因为女主人怀着这个孩子已经快两年了，每次以为即将生产之际，孩子还是没能生出来。这次有了生产的征兆，医生就早早在此候命，但是在他们的心里，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紧张，所以当他们终于确定，女主人真正要生的时候，他们慌成了一团……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未来的主人终于出生了，在家里忙碌的人都松了口气，就连产妇都带着笑容陷入昏迷。男主人开心地抱住医生递到他手中的婴儿，就在大家都送了口气的时候……
　　“那个婴儿还没有哭呢……”不知是谁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刚放松下来的人们再次陷入了混乱，然而直到最后小婴儿还是没能像其他婴儿那样大哭出声，他本来就不是个正常的孩子，男主人恍然大悟地说道，于是众人终于可以确确实实地松下口气来，主人都不在意了，他们也不必瞎紧张了，不是吗？
　　这就是小主人惊天动地的出生史，因为他的出生实在是一个艰辛的过程，于是他得了个很符合实际的名字，余难生，没错，他的名字就叫做余难生……
　　贵之幼儿园
　　“小朋友们，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好朋友了，大家要好好相处，知道吗？”带着甜美笑容的幼儿园老师用着那种惯有的哄小孩的声调说道。
　　“知道了……”如此回答的小朋友们已经按耐不住地开始寻找自己喜欢的玩具，即使是小朋友，他们在寻找朋友的时候，也像有根无线电天线一样，他们会找到与自己频率相同的人，于是没过多久，就可以看到小朋友们几个几个凑成一组开心地玩起来……
　　但是也有些孩子例外，这种孩子是种特殊的存在，他不需要做什么，但是他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而余难生就是这样的存在。
　　虽然是男生却留着比女生还长的头发，这是他给人最初的印象，当人们把注意力投放在他身上时，就会发现他有张精致的脸，从而视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离开。照理说，像这样的孩子应该会有很多人聚在他身旁才对，但是没有，他一个人站在阳光下，就像有玻璃把他框起来一样，没有人敢靠近他，就算有人无视那个玻璃框，走近他，与他水晶般的眼睛对上，就会有股寒意从心头生起，那眼神太空了，仿佛在诉说着他就是一个无生命的物体。
　　然而小朋友可以顺从本能地不靠近他，但是身为老师，却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难生……”幼儿园老师带笑的嘴角僵硬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你怎么不去跟其他小朋友玩啊？”边说还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头发真好摸，老师在心里窃喜了下。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就在幼儿园老师快僵成化石的时候，难生就像定住了般站在阳光下一动不动，他白嫩嫩的小脸已经有些轻微地泛红。
　　“李老师过来下，院长找你……”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李老师松了口气，但是就在此同时，她也很沮丧，号称最有孩子缘的她，第一次被孩子忽视到如此地步。
　　“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李老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院长室，刚才的事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我想给你说下余难生的事……”院长顿了下说道，“他从小就是个不太正常的孩子，所以希望你能放多点精神在他身上，注意他的安全，但是也不要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不正常，他的不正常是指……”李老师打断院长的话问道，对于“不正常”三个字，她内心有着轻微的排斥。
　　“咳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院长面有难色地说道，“还有这是这个孩子吃饭上厕所的时间表，一定得按时让他准时去做这些事……”
　　就这样李老师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了，手里还拿着那张吃饭上厕所时间表……
　　“小树，乖乖长大啊……”
　　李老师走到她所带的班，看到的就是自己那个平时总是温温吞吞的儿子正在往余难生的头上浇水，她心一慌，加快向他们走去的步伐，然而走着走着，她就像其他的老师那样只能呆呆地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水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余难生的眼神不再空洞，他就像摄像头那样，整个人聚焦在李老师儿子李泽水的身上，李泽水嘴角带着微笑，举着小巧的花洒往他身上洒水，水花四溅，闪着圣洁的光芒，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从余难生嘴里发出来的如铜铃般的笑声，那就真的如她儿子所说的小树一样，因为被浇水欢快着。
　　之后是一阵的兵荒马乱，众人回过神，慌忙地帮余难生把湿透的衣服换掉，李泽水也被李老师抓去痛骂了一顿，但是李泽水却很无辜地说：“小树需要浇水才会长大啊！”李老师被自己的儿子堵得哑口无言，人家哪里像树了啊？
　　从那一天起，李泽水给余难生浇水的情况，成了贵之幼儿园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像在办一个很庄重的仪式。也不是没有尝试阻止他们独特的行为，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阻止还被当坏人看待，再说人家父母看到自己的儿子在被浇水时会笑，还夸张地跪下来直嚷着老天保佑，身为外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但是说也奇怪，其他人给余难生浇水，余难生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不久，他的脸就会变红，最后就会发着吓死人的高烧，于是大家也就明白，这树也不是谁都能浇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在第三年发生了一件事，打破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太阳灿烂极了，余难生站在太阳底下接受阳光的洗礼，今天的小树显得有点没精神，因为祝愿小树快快长大的甘露还没有洒下……
　　傍晚时分，余难生站在原地不肯离开，余爸爸余妈妈很是着急，但是又拿自己的宝贝儿子没有办法。就在这时李老师牵着自己的儿子走了过来，李泽水的手里拿着一个水壶，那是平时他给余难生浇水的水壶。
　　“让他们两个人呆着吧！”余爸爸看到李泽水湿润的眼睛，还有哀求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善解人意地说。于是大人们就离开了，李老师也向他们解释了下自己家的情况，余爸爸余妈妈对此表示同情，但是他们心里更加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不由把眼光投向了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上，熟悉的笑声从那边传来……
　　“小树，不，难生，妈妈告诉我说你不是树，是个叫难生的男生，不管你是什么啦！我都很喜欢你，本来想看你变成大树的，但是恐怕不行了，因为我就要离开了，爸爸妈妈离婚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离婚啦，但是好像我得跟爸爸一起生活，所以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能给你浇水了……”说着泪水从李泽水的眼眶里滚出来，明明离开其他的小树苗，他都不会伤心的，但是为什么离开他会那么难过，想到他只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只为自己发出的笑声，李泽水紧紧地抱住了余难生。
　　“泽水，我们回家了。”李老师牵着李泽水的手，李泽水转过头依依不舍地看着站在那里像摄像头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眼神，“byebye……”小小的手不断地挥舞着。
　　“难生，我们也回家吧！”余爸爸抱起余难生，从余难生身上滴到余爸爸身上的水珠渗到了余爸爸的嘴里，带点轻微的咸味，看着余难生的脸，上面布满水珠，平淡无波的眼神像往常一样，余爸爸苦笑了下，怎么可能嘛……
　　****
　　贵之高中毕业典礼
　　“现在请我们的第一名余难生同学上来讲话！“校长激动地说道，但是本来还有点吵闹的毕业突然变得寂静起来，校长也突然脸色惨白的意识到自己犯的严重错误，谁不知道，在这高中三年来，余难生虽然成绩优秀，但是从来都没有讲过话啊……就在校长感到为难的时，余难生竟然走上了讲台。
　　众人都把眼神投注在了他的身上，及腰的长发飘逸灵动，精致的脸蛋是上帝的杰作，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那种仿佛随时会从人世中飘然而去的美震撼着每个人。本来就不是人间之物，但是又何以出现在人间呢？
　　“咳咳……”突然从讲台上余难生的身上传来的奇怪声音打破了人们的幻想，大家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我是难生的爸爸，在此替我的儿子发言，我能得到第一名，首先要感谢生我的爸爸妈妈，然后感谢尽心尽力的老师，再次感谢……”
　　……
　　贵之高中过了个奇怪的毕业典礼。
　　又是几年过去
　　余家此时传正传来一阵阵诡异的笑声，把镜头往发出怪笑的地方拉去，只见坐满人的大圆桌上，余难生的爸爸也就是余家的老大正手里拿着几张证书炫耀着。
　　“你们谁敢说我的儿子是白痴？看到没，看到没。这些是什么，是博士证书，你们的儿子有吗？”鄙视地望着自家兄弟那些只是大学毕业的儿子，余老大嘴都裂到了耳边。
　　“我们也没有说错啊，天才跟白痴本来就只有一线之差而已，所以我们只是错了那么一点点不是吗？”余老二替自己辩解。
　　“再说了，我们的儿子大学毕业又怎样，现在哪个不是有名公司的大老板，我们只要在家里靠着儿子养就行了，哪像你，虽然有个博士儿子，还不是得自己辛苦地挣钱，我看以后，你也只是乖乖养你儿子的命……”余家老三，也就是余家唯一的千金撇着嘴说道。
　　“哼，如果以后我靠我儿子没挣到把你们压死的钱，我就不姓余……”余老大拍桌而起。
　　“听你吹，也不怕闪着舌了……”
　　于是余家惯常的舌战又爆发了。
　　“大搜，等下我们去新开的那间超市逛逛吧，看看里面有什么新的东西，也去看看价钱，如果和别家没有区别，质量好的话，我们以后就去那里买东西，那里离我们的家比较近……”余老二的老婆亲热地挽着余老大老婆的手，完全无视自家老公与余老大的争吵。
　　“两位嫂嫂顺便去买些驴肉回来，我准备煮驴肉汤。”正在厨房里做饭的余老三的老公听到两位嫂子商量着要去超市急忙赶出来。
　　“拜托，以后别叫我们嫂嫂……”两位女主人纠正道，虽然每次他都没有听进去，“算了，我们会把驴肉买回来的，驴肉好啊！补血……”
　　不久两位女主人就离开了家。
　　而此时被讨论的主人公在干什么呢？呈暖色调的房间，给人温暖的感觉，光线很好地从大开的窗户照进来，身为植物总是渴望阳光的，所以此时的主人公正唯美地坐在窗户的框框上，以单脚撑地一脚放在窗框上，手放在那只脚上，头向着窗外，阳光像薄纱披在他身上，轻轻的头发被微风撩起，这是一幅很美的画面！空灵的眼神望着不知名的远方或是什么也没有望，他只是单纯地睁着眼睛而已。
　　“儿子，你的叔叔和阿姨欺负我……”突然跑进来的余老大顿时破坏了画面的美感，“他们说你只会让我养，你是白痴……”说完还哭着掩面跑开。
　　跑到外面的余老大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呵呵……别看他的儿子好像什么也不想不说，但是他是个行动派……
　　果然，不到三天，余难生把一张存折塞到余老大的手里，上面的零让余老大的眼眯成了一条直线，谁说他的儿子得靠自己养？
　　“前天本公司收到一款匿名的游戏软件，仅仅两天时间，此款游戏就受到广大玩家的喜爱，本款游戏的名称叫‘植物一家亲’……”
　　正在饭桌上吃饭的余老大“噗”的一声吐出口中的汤，顿时引来桌上众人的怒目，余老大心虚地瞟了眼自己吃素的儿子，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