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凌萧瑶

62、第21章 归宿（下）

　　绵宁一行轻车简骑，虽然只有三四人，但是一路飞奔身后扬起的尘土阵阵。30米开外的距离绵宁就带头吁住马。绵宁不似他的父亲嘉庆皇帝中年发福，绵宁很瘦很瘦，所以他跳下马的动作很利落。等颐香下车，绵宁已经跑到颐香跟前，紧紧地抓着颐香的手：“香儿，出什么事了？”颐香用尽量平静的表情看着他：“我没事啊，我不是好好的么？”绵宁道：“可是他们说你‘危在旦夕’啊？”
　　颐香不予理会，将目光投向绵宁身后新来了几个人：“哥，伯文，你们怎么来了？”
　　绵宁马好骑术好，又加之心急如焚，别人怎么快马加鞭总还是落在绵宁后面。
　　奕绘道：“正巧皇上在跟我们说事情，听到你出事了，我们就都过来看看！”颐香道：“伯文呢？你也在跟皇上说事情？”伯文道：“我不想瞒着姑姑，我向皇上自请出嫁！”颐香惊愕：“出嫁？自请出嫁？”绵宁简要的解释道：“伯文格格自请嫁给扎萨克亲王世子。”颐香疑问地看着伯文，伯文道：“我是自愿的，姑姑也觉得他好不是么？女子总要嫁人，遇到好的，伯文不想错过！”
　　颐香想想这也不无道理，既然迟早都要出嫁何必等着别人来挑自己，女人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啊。只可惜自己现在才明白已经太迟太迟了。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不用空守寂寞，也许正是忘记上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伯文真是太聪明了，让颐香无话可说。

　　猛的腹中一阵抽搐，颐香皱了眉头，龇牙咧嘴的表情让绵宁紧张起来：“怎么了？太医！太医！”
　　苏钰一个踉跄，跪倒在绵宁脚边。绵宁大吼：“快点！”苏钰拿出腕枕……“真罗嗦！”绵宁不耐烦道：“赶紧把脉，把那些规矩都省了。”
　　绵宁候在一旁，等候的时间总让人觉得特别漫长，几次三番地想催苏钰，却又不敢打搅他给颐香诊脉，生怕会出什么差错。时间真的过了很久，看着苏钰眉头深锁，苦不堪言的样子，颐香自己忍不住说道：“大人，你有话直说吧！”苏钰端着身子作揖，用发抖的嗓音说道：“回禀皇上，这位姑娘脉象微弱……根基空虚……臣才疏学浅，实无能为力。只能勉强拟一方子……尤敬天佑。”绵宁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喝道：“混帐！朕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尤敬天佑’？滚开！”绵宁又朝着四周大吼：“是谁做的？是谁下的毒手？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皇上，是臣妾不好。”若然立马跪在绵宁面前，“是臣妾一时兴起偷偷出宫，还暗中遭人下药。姐姐是运气不好，错喝了臣妾的那杯茶。该死的人是臣妾才对！”
　　颐香看着若然：“难怪她敢去找皇上，原来她早就想好该说什么话了。一句谎言对她而言，实在是信手拈来。不知她刚才对我讲的话里有几句真，多少假？”颐香再想想：“我虽然是为了玉洁好，可刚刚我也骗了她，往好的方面想想，若然会骗自己也是为了自己好。”这样一想，果然就马上想通了。
　　颐香见绵宁还愤怒未平，便拉着他：“皇上，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不怨别人。即便您是天子，可拗不过老天爷啊！”绵宁把颐香的手捧入掌心，双眼通红地注视着颐香：“这不公平！朕已经答应让你走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决绝，这样不留余地把你带走？”说话间，绵宁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尽情地流下来。“对不起，对不起……”颐香一个劲儿地道歉，“如果皇上当真想还香儿一个公道，那就把公道还给我的女儿吧！”
　　颐香多次提及铭心是死于非命，而当时铭心一死，她的主诊张太医便冲忙离职，绵宁当时也怀疑过。只是那时心中过于悲痛，便没有深究。后来紧跟着先皇驾崩，诏书风波，便把这件事情搁置了。继位后国事家事一箩筐，加之绵宁也不肯定铭心是不是真的遭人毒害，便由着此事不了了之了。现在想起来实在悔恨不已：“是朕该死，我真该死！我对不起你，更加对不起铭心！……一定要查，就算掘地千尺我也要把真凶找出来，给铭心偿命！”
　　颐香伸出左手擦拭绵宁脸上的泪水：“皇上，不要哭，我喜欢看你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真正悲伤的时候，眼泪才不会管你是男是女，自己就会落下来。
　　绵宁勉强又吃力得笑了一下。颐香还道：“笑得真难看。”绵宁抓住颐香的左手将头埋进颐香酥软的手中。颐香右手长期握笔，上面长着茧子，左手却不怎么干活，还是柔滑无比。颐香道：“颐香得蒙圣宠已逾十五年，世间女子之荣耀，莫过于此。如今我了无牵挂又能见到我们的女儿了，该高兴才是啊！国家大事香儿不懂，原江宁布政使林则徐，深受民间百姓爱戴，日后有事，皇上可找此人商量，一定可以大得民心……”
　　绵宁明显感到颐香搭在他左肩上的右手，变得越来越沉。通过右手，颐香已经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绵宁身上。绵宁将她拦腰抱起，一直攥在颐香手里的凤头钗落在地上，绵宁看到颐香的右掌心，深刻又明显的一个凤头钗的印子。

　　若然将它捡了起来，举到颐香跟前。颐香和绵宁的目光都聚集到凤头钗上，颐香缓慢地说：“好美啊，让她留在世上吧！”绵宁的目光在凤头钗和颐香之间来回游走，最终停留在颐香身上。
　　他把颐香抱进车内，他们对视了很久，直到颐香近乎睁不动眼睛了。绵宁俯下身来，伸手插入颐香青丝鬓间捧住她的脸，将自己的唇印了上来，去吮她每一寸柔媚唇泽。他们彼此太渴求记住记住对方的相貌，对方的气息，对方的一切......
　　绵宁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颐香的时候，颐香也在深情地看他。只一眼，颐香的眼睑就搭下去了……

　　绵宁一直抱着颐香不肯放手，所有人都伫立车外，无人进来打搅。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听得绵宁大叫：“太医，太医......”随着绵宁急促的叫嚷，苏钰连滚带爬地跪到车前：“臣......臣在。”绵宁道：“快进来，你快进来看啊！”苏钰脚下一滑，爬车的时候险些摔下。接着车中又传出：“香儿，香儿......”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