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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谈锋不着急进去,靠在门口斜着眼看他:“你这又是闹哪出戏码?早点告知我一声,好帮你做戏做全套。”
      夏平明手抚上额头,苦笑道:“他以为现在我和你在一起。”
      “所以?”
      夏平明目光有些失焦,遥遥地不知道望向哪里:“我只是想试试,怎么样才能离开他。怎么样才能……逼自己离开他。”
      谈锋默默地看着他,转身走进酒吧。
      夏平明不是傻,更不是天真,他从不以为告白之后,还可以若无其事将严摆在朋友的位置上。从前严睿身边有着一个错不开眼的齐悦,他不敢尝试,也不愿尝试 。而现在,齐悦再不会回到严睿身边,夏平明再甘心站在严睿身后,也有那么一刻两刻的情不自禁。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将两人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夏平明没有后悔,有的只有无奈。
      能看清自己在严睿心里的位置,不再抱有幻想,这也许是对自己的仁慈吧?七年的暗恋,纵使再云淡风轻,在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也不免伤经动骨。夏平明不再谨小慎微,只将自己慢慢彻底呈现在严睿眼前,那些好的不再重要,而那些不好的,将是他离开严睿最后的勇气。
      夏平明看似温雅,实则狠戾。他对别人展现出来的温柔和细致,对自己永远是痛下狠手。七年,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而、严睿的回避,更是他心底离开的决心。
      想明白这一切的那一天,夏平明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刚动了胃穿孔的手术。
      那天夜晚,严睿从酒吧匆匆离开,留下一个喝醉了的夏平明。夏平明不喜欢喝酒,他厌恶不能控制自己的无力感。他即使喝得再醉,神智也永远保持着清明,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眼睁睁看着自己做傻事。这是他在十八岁青葱岁月里为自己的愚蠢买单后认清的事实,之后的他再不会让自己醉得倒下。但那一天的他极其失常,为严睿的上而痛,更为自己安慰不了他而痛。不计一切后果地说出了那一句话,却眼睁睁地看着严睿慌张离去。
      夏平明四肢发凉,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摇摇晃晃地离开酒吧。走了没几步,胃部传来灼烧的痛楚,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一阵天昏地暗。
      睁开眼是在医院,身旁是那个见过很多次的酒吧招待生谈锋。明亮的青年挑着眉狠狠地骂他,说下次要再晕倒也跑远一点,省得他来擦屁股。
      夏平明听着他数落,心里却涌过一阵暖流。他看得到那个青年认认真真地听医嘱,不甚耐烦地帮他没电的手机充电翻找联系人,但还是尊重了夏平明的选择,没有去打扰严睿或者是家人,在他不愿意联系其他人的时候细心帮他处理在医院的事情。
      夏平明一直甘愿做严睿身后的影子,所以他的朋友就是严睿的朋友。友人圈子里说起夏平明就想到严睿,可说到严睿,首先想到的绝对是严睿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齐悦。他不想告诉严睿他的身体状况,更不想通过其他人告诉严睿,所以他没有让谈锋通知任何人。而家中唯一的母亲,他也无从通知,自从十八岁之后,他就和家里断绝了一切联系。
      他要借这个时机,想清楚该何去何从。
      在结束手术之后,夏平明身体的疼痛掩盖了心里的一切感觉,让他得以理智地去思考。只有这样,做出的选择才足够理性,不受内心情感的动摇。
      两个星期后出院,夏平明默默地将七年来积攒的所有关于严睿的物品一一规整,里面有大学时期上课为他做的笔记,生日时送的签了名的篮球,一套毕业时候一起定做的正装和几本相册。夏平明将这些东西装进纸箱放在杂物室就此尘封,作为放弃这段单恋的第一步。
      转身看着手上的手表时间,才惊觉手表也是严睿送的。咬牙摘下手表,却想起那年的生日严睿递给他的小盒子,打开后看到的就是这只表。表不算太贵,但很搭配夏平明的淡雅气质。犹记得他那时候收到礼物雀跃的心情,但在严睿的那一句话后仿佛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严睿笑着得意的说,喜欢吧?这是我和小悦挑了一个下午才选到的,小悦说很适合你。三年过去,夏平明仍然记得当初那适合自己灰败的心情,却舍不得将严睿送的表扔掉,就这么带在身上三年。
      从回忆里醒来,夏平明笑得惨然,其实,关于严睿,所有的东西都在记忆里,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才可以全部除去。
      我那么喜欢你,用尽了七年的所有心思来喜欢你,但我也只能借助你的力量来放弃这段不甘心的单恋。所以,当你连朋友的位置都不留给我的时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夏平明出院的第一天,彻夜未眠,为了哀悼那一段开了口就衰败的感情。
      当他再一次看到严睿离开的背影的时候,他很满意自己没有不争气地跟上去解释他和谈锋的关系,让严睿不耐烦的眼神再一次坚定他离开的决心。

      谈锋第二日继续给夏平明送饭,在办公室两人言谈甚欢。谈锋知道夏平明心里的想法之后,自然是赞同的,夏平明要他配合,仗义的谈锋没有二话,尽心扮演好男朋友的角色,送了饭之后拉开窗通风,又去外面倒了一杯开水进去,进进出出吸引了公司不少人注意。
      谈锋人生得好看,加上明朗的气质,很容易赢得别人喜欢。只一个中午,公司就知道了夏平明夏总的表弟谈锋这段时间来投奔夏总,因为夏总身体不好,每天都来送饭。谈锋对谁的问话都笑眯眯的,恨不能将这些话立刻传到严睿耳中。
      夏平明由着他胡闹,只是包容地笑笑,在公司快上班的时候将他送到门口。谈锋扬眉冲他笑,飞快地搂了一下夏平明的腰,嘴唇若有似无擦过夏平明的脸颊,愉快地看到夏平明的脸有些泛红。
      夏平明不推开他,任由他暧昧够了,转身看到严睿站在不远处,不悦地看着他。
      夏平明走进了轻声笑着对严睿解释了一句“小孩子,只能哄着”,也不多话,顾自走进办公室进行下午的工作。

      严睿说不清楚自己心理的感受,最近的他有点乱。
      严睿是个很有魄力的人,所以能在大学毕业后就立刻创业,只几年功夫将公司做大,成为本地业内的佼佼者。但在感情这一方面,严睿是有缺失的,他不是很懂怎么样去处理那些亲密的感情。
      严睿出生于大家庭,自小受到教育,人和人之间应该是客气得近乎生疏的,父母之间也好,叔婶之间也好从来都是相敬如宾。在他最为挥洒肆意的时候,遇到一个夺目的齐悦,就将满腹心思都系在了那个人身上。哪怕他也知道GAY圈的一些规则,但是他从来不会尝试,甚至不会想到要去尝试。他守着一个齐悦,但当他不得不失去齐悦的时候,身边最好的朋友突然告诉他,喜欢他。
      严睿震撼之下不由地失措,他选择逃避,但在看到夏平明带着另一个男孩光明正大承认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有一些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并不是看到齐悦抱着女生的那种伤心,也不同于一般朋友介绍另一半时候的对幸福的羡慕。他说不清楚这种不舒服是什么感觉,却本能地排斥夏平明和谈锋一起出现。
      他思考过,最后的结论是占有欲作祟。他一直以为夏平明站在他身边,从来没有考虑过夏平明也会离开。这种对夏平明的占有欲,现在受到了挑战,严睿竭力说服自己不应该去干涉夏平明追求自己的生活,却不免耿耿于怀夏平明对他表白后迅速找到了另一个取代他的人。
      原以为失去齐悦后,自己将痛不欲生,但夏平明让他有些头疼,这一段时间鲜少想起失去齐悦的痛苦。严睿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红色的请帖,想着为齐悦做最后一件事情,就此放手,再去好好考虑如何应对夏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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