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可以熬多久》烟雨南朝

14、十四

　　一阵铃声响起来，严睿伸手去接电话，传来齐悦欢快的声音：“学长！新年快乐！
　　严睿带着笑意松开夏平明的手，伸手扯下脖子上的围巾。边齐悦道贺：“你也新年快乐，大过年的难为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呢，要不是夏学长说你回家过年了，我还想来你家给你拜年呢。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就知道没事你不会想到我，一有事情就学长学长叫得欢。”严睿半开玩笑地抱怨着，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快，只有一如既往的愉悦和包容。
　　这样的神情，夏平明在过去的七年里见得太多太多，但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有些刺眼。当初人不是自己的，再难受也只是难受。而现在，却生出了嫉妒。
　　真是糟糕呀，竟然连嫉妒都学会了，夏平明心里苦笑。在不久之前，还想着离开，即使不能当机立断，也要一点一点放手。谁知道那人竟然提出了在一起在一起的尝试。时至今日，真的还放得开么？夏平明有些黯然。
　　无意听他和齐悦聊天，夏平明轻轻挣脱严睿的怀抱，去厨房泡了一杯清茶给他，打开电视机看着无声的电视节目。窗外的喧嚣趋于平静，午夜的电视频道也渐渐减少，新一年的凌晨，夏平明却觉得有些寂寞。
　　大概是寂寞吧？明明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如愿以偿地陪伴在了身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脸庞，他的嘴唇，他的手指，他的胸膛。但那个拿着手机笑语盈盈的人，却在一片寂静中，隔得那么远。
　　人心总是不足的吧，像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严睿会和自己在一起，无论是以哪一种形式。而现在，终于得到了他的陪伴，却开始贪求他的心。
　　“发什么呆，困了就去睡吧。”严睿挂掉电话，看到夏平明呆呆地蜷缩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不由出声提醒。夏平明是有些困了，嗯了一声就要往卧室里走。严睿抄手抱在胸前看着他笑道：“今天你不留我？”
　　夏平明望着他，嘴唇嗫嚅了一声，严睿看着他略带着恳切的神色，放在平时，肯定就心软了。但今天他站着没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平明，一定要夏平明把话说出来。似乎只有说出来，才能平复自己心里的浮躁。严睿很明白心里的浮躁是为什么，但他不能对夏平明说。
　　齐悦要结婚了，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尽管没有齐悦订婚时候的痛彻心扉，但浮躁的感觉挥之不去。这迫使他必须对眼前的人做点什么，改变一点什么，才能将那种浮躁压制下去。
　　夏平明一向脸皮薄，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你不是说回来陪我过节的？”
　　“我是说回来陪你过节，可不知道你要不要我陪？万一你觉得一个人自在，我又怎么好随便留下来？”
　　夏平明有点无奈，只好说：“你既然回来了，又这么晚的天，难道还要回去各自过各自的年么？”
　　“你不留我，我就只能走了。”严睿看着夏平明轻轻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意味。
　　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说着各不相让的幼稚的对话，夏平明轻叹一口气，走过来伸手环住严睿的腰，微微仰起头亲在严睿唇上，继而张嘴含住他的下唇，慢慢厮磨，语气轻柔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暧昧气息：“我请你，留下来陪我。”
　　严睿用力将夏平明搂紧吻下去，唇舌交缠间大力抱起夏平明，大步向前走。夏平明突然身体悬空，惊呼了一声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严睿抱着他走向卧室。
　　严睿有那么反常的举动，一定是为了齐悦。夏平明心里想着，不由有些悲哀。齐悦要结婚了，还要严睿去帮忙。当初严睿在人前分手分得潇洒，让所有人包括齐悦以为他拿得起放的下。只有夏平明知道，齐悦在严睿心里划下的伤痕，仅仅一年的时间根本无法平复，哪怕现在在严睿身边的人是他。
　　而夏平明，又怎么舍得让严睿沉浸在那些伤痛里无法自拔？救了一次不够彻底，那就再救一次吧，既然严睿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夏平明有些憎恶自己的清醒，将三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太透彻。只是沉溺在这份温柔里，又有什么不好？何必去管那人的心在哪里，他的人就在眼前，也就足够了。
　　夏平明闭上眼睛，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沉溺吧，给自己一个得偿所愿的借口，圆了那一个梦。
　　只要天还没亮。

　　清晨被爆竹声吵醒，严睿看看往自己怀里无意识钻了钻的夏平明，伸出手轻轻地将他搂紧。似乎被窗外声音吵到了，夏平明微微地皱了皱眉，露出一些委屈的神色。夏平明长得十分清秀，气质内敛而淡然，最常见的神情就是皱眉，而除了皱眉就罕见其他表情，似乎所有心绪都藏在那一副微微皱着眉头的神情后面。虽然他给人的感觉很疏离，但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亲近之意。以前在学校，夏平明尽管低调内敛，但却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创业阶段，他这样的性格居然出其不意地拿下了很多订单，一点不输给在他们所从事的行业里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出名的严睿。
　　严睿看着他难得外露的神情，手抚上他微翘的嘴角，夜里心头的浮躁一一褪去，只留下平和和安静。只因为夜里那人说的一句话，“留下来陪我。”严睿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好安抚，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因齐悦而起的所有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只有和夏平明在一起后的舒适和温暖。
　　那一段爱情消逝，曾经迷恋过那么多年的人终将走到一个女人的身边。而他的怀里，静静睡着的这个人，从大学至今一直陪在身边，一起度过最意气风发的岁月，一起经历创业最艰难的阶段，原本以为需要很长的适应时间才能接受他，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有他在身边，两人在一起不仅没有预想的尴尬和不适应，反而越来越融洽。
　　其实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吧。严睿挑开夏平明遮在眼前的碎发，轻轻地亲吻着他的眼皮，夏平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几点了？”严睿在他耳边轻声笑道：“新年好，平明。”
　　“新年好。”夏平明下意识地回答道，口齿都还有些不清楚。
　　严睿心情变得越发地好，乘着人还没清醒偷香了一个：“睡吧，还早呢。”
　　“嗯……”随口答应了一句，又陷入沉睡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枕边人的凝视和沉思。
　　大概真是年底累着了，休息了这几天还没缓过来。这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习惯真是要不得，以后要看着他改一改。公司的运营已经走上正轨，各部门的设置也很合理，完全不用像刚设立的时候那样事必躬亲，多一点时间，还不如陪着自己呢。
　　新的一年啊……很值得期待，和身边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