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陌上飞花

5、牢笼

　　父皇还是来过了的，只是静静的坐了一会，什么话也没有说。
　　之后的事情，就是我所看到的了。哭泣的母后，诡异般寂静的长安殿，还有三缄其口的宫娥。
　　只有黄钟哐哐的单调的威严的轰响着。
　　那天地之间的鸿蒙之音，如同天罗地网一样，细细密密的网罗着所有的一切。
　　我仰着骄傲的稚嫩的下巴，任那种音律夹杂着风送进我的耳朵里面，如同带刺的藤条狠狠的抽着我的心灵。又蓦地变成密不透风的藤狱将我囚在其中。
　　如同那夏宫之外的鸟儿。
　　一旦落入这宫墙之中，就再也无法扑棱起翅膀。
　　我渴望自由，可是却任由那牢笼将我死死的缠住，不肯动弹。
　　我发誓要乖乖的听母后的话，听父皇的话，听阿奴姑姑的话。我渴望着得到他们赞许的眼光，可是我做不到。
　　我总是执拗的任性的做着我自己，我的体内仿佛潜藏着什么蠕动着的蠢蠢。
　　当我把这种疑虑告诉阿奴姑姑的时候，阿奴姑姑如同往日的神秘一样，温柔的笑着，摸着我的额头，什么也没说。眼中闪烁着仿佛宿命一般的东西。
　　邹老夫子再也没有教习我读书，我在猜想是不是真的惹怒了那位刻板的老夫子，可是最后却听说是父皇下了命令，以后不会再强迫我读经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那句话起到了什么石破天惊的作用，往后的时日，经常有父皇的赏赐送来长安殿。
　　可是我不喜欢，我所求的只不过是母后微微的一抹笑意。
　　我曾经单纯的以为，我的父皇是爱着我的母后的，因为这夏的后宫只有母后一人。
　　似乎偌大的夏宫，是容不得其他的女人来玷染的。
　　宫人们曾在一旁窃窃私语，讲述着我母后和父皇如何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从梦幻般的相识，相知到相爱。
　　当我躲在一旁偷偷听着的时候，却被后面的阿奴姑姑轻轻牵起小小的手，拉着一脸茫然无辜的我走了出去。
　　“这宫城之中，容不得嚼舌头根子的人。”当阿奴姑姑冷冷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无法料到那般温柔的一个人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冷酷的神情，甚至带着意思的怨恨。
　　是因为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是唤起了阿奴姑姑不愿想起的故事？
　　只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些被阿奴姑姑训斥过的宫女，而长安殿前的花，却开的一日比一日红艳。
　　我无从闻讯到底当年，我的母后是以怎样的盛大妆容入住长安殿的，只是识得那长安殿中一声叹息的美丽的女人，在每一个夜晚是如何孤寂的望着长空的明月，然后对着她并不深爱的女儿，流着冷冷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