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双生》井尛然

9、波涛暗涌

　　翌日。镜国。轩王府。
　　书房。

　　紫镜轩站在台后习字，一笔一划尽显稳重沉静。最近宫里波涛暗涌，事情不断，紫镜轩虽然刻意避让，以免被牵连其中，但总有不免会有涉水的时候。他只能步步为营，小心为上。此刻仍可以平心静气的习字，也足以见轩王的气度。

　　忽然传来敲门声。

　　紫镜轩放下毛笔，“进来。”
　　“王爷。”
　　推门进来的是轩王另一位亲信黎之清。他早些年为了在一场暗杀中保护轩王而受重伤，右眼被刺穿失明。自此轩王待他十分看重。
　　紫镜轩走到一旁净手，“这样往返辛苦你了。”
　　“属下为王爷效命，这些不算什么。”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属下无能！只知道西将军那边的人是宫里的人。但却不知是谁的人。他们行动也是很隐秘，我们不得不防。”
　　紫镜轩倒了两杯茶，“坐下说吧。”
　　黎之清后退一步，垂首，“属下不敢越矩。”
　　紫镜轩淡然一笑，“随你吧。”端起茶碗，轻轻的吹去浮沫，“对方既是宫里的人，来历自是不简单，的确不好调查。镜国位处东方，西将军守着的镜宇边界自是兵家要地，要出事也定是那里，你要多注意看着。”
　　“是。”
　　“还有……”紫镜轩抬起头，眼中有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你怎么看我的四哥？”
　　黎之清显然没有意识到紫镜轩会突然提起四皇子，略微愣怔。
　　“四皇子从小痴傻，如今恢复神智，又表现出天赋异禀……属下斗胆想说，恐怕其中的事情不是成妃施蛊这么简单。”
　　紫镜轩点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碗，“我这个四哥要是真的因被施蛊而痴傻了这么多年也就罢了，如果他是假装痴傻来掩蔽锋芒……”紫镜轩的眼神凌冽起来，“那我这个四哥才是真正不容小觑的人物。”
　　黎之清也有这样的忧虑，“不过是真是假，四皇子人前痴傻这么多年，背后想独揽势力也是极不易的。我们也未必处于劣势。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黎之清犹豫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不定的看着紫镜轩。
　　紫镜轩叹了口气，“说吧。”
　　“属下以为，那个夜侍读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也许，四皇子的一切，都与她脱不了关系。”
　　紫镜轩并没有马上接话，黎之清有点后悔自己的直接。他们都是轩王忠实的死士，轩王待他们更如兄弟。他们这些身边的人都能感觉的到，自己的主子对于那个夜侍读有着特殊的感情。对于那个胆大心细，文武双全的绝色女子，即使是如轩王这般沉稳的人也难免不搅动了心中的静水。倘若那女子真是与四皇子勾结，之后大家必然是对立立场，不知道自己一向冷静的主子会不会因此失了方寸。
　　紫镜轩看着从木格子窗里透过的阳光，仿佛又看到那个倾城女子琥珀色的仁子。他的声音低沉，“她的事情，我已经让方谨去查了。”

　　*************************

　　北国。北都。
　　皇宫。

　　女子一袭华丽宫服，头戴祥云翠珠冠，脚踏碎花锦布金钩鞋，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走在玉溪轩到荣祯殿的路上。这女子便是北国太子胤北皇的侧妃蓝灵犀。
　　“到了要热的天，这宫里的花便都开了。反到没了冬日里梅花的清丽。”
　　侍女绯红笑着道，“主子您就是梅花那样的清丽的人，怎能说宫里没了清丽之气呢。”
　　“你啊，”蓝灵犀轻刮绯红的鼻子，“就知道哄我开心。”

　　几个太监从荣祯殿的方向走来，见到蓝灵犀都恭敬的请安。
　　“太子妃吉祥。”
　　蓝灵犀虚抬手， “起吧。”

　　蓝灵犀本是侧妃，但宫里的人出于恭敬也就唤她一声太子妃。而真正的太子妃在前两年离奇失踪，不知去向。关于这个太子妃的传言颇多。据说她是太子五年前到地方巡查时遇到的女子，才貌出众，气质非凡。太子对她一见倾心，将这个女子带回皇宫，并硬是力排众议将她立为太子妃。太子妃心性略带柔弱，不喜见生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倚梅苑中。而这倚梅苑就是太子特意为她建造的。苑中种植的雪心红梅四季常开，美丽非常。太子一直不肯再娶，而是一心一意对着他的正妃。两年前宫里闯入刺客，太子妃失踪，太子因此曾大病一场，却仍带病坚持亲自出宫寻妃，两年来一直未放弃，却始终找不到太子妃。有人猜测太子妃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朝中人本就对太子妃的出身颇有异议，如今更是逼着太子再娶。无奈之下太子只好迎娶御史蓝勇之女蓝灵犀为妃。但他始终坚持，在确认太子妃已经死亡之前，他只肯定蓝灵犀为侧妃。如今，太子宫里，除了蓝灵犀一位侧妃以外，再无其他。

　　蓝灵犀看看太监们手中的工具，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领头的太监垂首，“回太子妃，奴才们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去打理倚梅苑里的梅花。”
　　蓝灵犀不可闻的叹口气。虽然太子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他却始终忘不了那个失踪了的太子妃，每月必去倚梅苑住个几天，天天差人打扫，对自己这个侧妃只有尊敬，却始终没有深情。
　　一旁的绯红看出蓝灵犀的不悦，赶忙说，“行了行了，快去吧。”
　　“是。奴才们告退。”
　　绯红扶着蓝灵犀，陪着笑脸，“主子别去在意那些个有的没的，现在殿下身边儿贴心的人可是主子您。”
　　蓝灵犀勉强整理了笑容，“行了，走吧。”

　　荣祯殿。书房。
　　太子穿着便装坐在书台后，仔细的看着手中的画卷，目光缱绻。他抚过画中人的面容，指尖都有些颤抖。他的声音温柔的仿若能滴出水，“你……到底在哪里呢……”

　　外面传来敲门声，“太子殿下，太子妃到了。”
　　胤北皇收起画卷，脸上的温情不见，又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摸样。
　　“请进来吧。”
　　话音刚落，蓝灵犀已经推门进来。福身，“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胤北皇将蓝灵犀扶了起来，“今天怎么来了？”
　　蓝灵犀微笑的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妾身到膳司监去做了些小点心，拿来给殿下尝尝。”
　　蓝灵犀本也是个美人，又十分贴心守矩，对着她，胤北皇始终有点愧疚。他拉着蓝灵犀到一旁坐下，“有劳侧妃了。”
　　蓝灵犀心中顿了一下。宫里人都叫着自己太子妃，太子虽然没说什么，可他始终只肯叫自己侧妃，甚至都没有叫过自己的名字。这番疏远，真真让她心痛。她凝视着眼前俊伟的胤北皇，满眼深情中带着不可忽视的落寞。
　　蓝灵犀站起来替胤北皇收拾书台，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幅画卷。她对这个再熟悉不过了，太子从不离手也不让人触碰的，太子妃的画像。
　　胤北皇放下手中的糕点，语气已不复方才的柔软，“这些事情就不劳侧妃了。”
　　蓝灵犀连忙将画卷放到原位，绕过书台走到胤北皇对面坐下。
　　“殿下，前两天妾身去给母后请安。母后和妾身提起选些秀女给……给殿下您。”
　　胤北皇斜眼瞥了一下蓝灵犀，“我会自己去和母后说的，侧妃就不要管这些事情了。”
　　蓝灵犀知道这是胤北皇恼她多事了。只能悻悻的点头。

　　胤北皇站起身净了手，“我要去三弟那里，侧妃就先回去吧。”
　　话音落，胤北皇就先蓝灵犀一步出了书房，直奔三皇子胤北翔的腾云殿。

　　北宫。腾云殿。

　　三皇子胤北翔和太子胤北皇是同母胞兄，都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感情自小就十分要好。胤北翔本也在书房看书，听闻胤北皇到了，便赶紧到前厅去迎接。
　　“皇兄怎么有空来了？”胤北翔面带笑容。他是个淡泊皇位的闲适皇子，只想一心辅佐胤北皇，性格也比胤北皇来的开朗。胤北皇原也不是像如今这样冷淡的人，只是自从太子妃失踪后，他便关闭了心房。胤北翔一直想使他这个皇兄恢复往日的快乐。
　　胤北皇对着自己的三弟脸上也多出了兄弟友爱的表情，不复方才在自己殿里的冷淡。
　　“就想到你这儿逛逛散散心不行么？”
　　胤北翔大笑，“行！怎么不行！皇兄天天来才好，也省的三弟我无趣。”
　　胤北翔亲手给胤北皇斟了茶，“这是刚进贡来的上好迎仙，据说是宇国的特产呢。”
　　“宇国？”胤北皇挑挑眉，“宇国地处五大国中央，各国都对它虎视眈眈呢。”
　　“的确，如果谁先拿下宇国，便拿下了先机。”胤北翔坐在胤北皇对面，“不过一旦哪一国拿下了宇国哪一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目前还没有哪一国做好了打破现在平衡的准备。”
　　“各国都在张望呢。”胤北皇叹了口气，“不是妄自菲薄，不得不承认我们北国的兵力是不敌镜国或者辕国的。一旦开战，最先受苦的定然是百姓。除非不得已，我是真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
　　“皇兄仁厚，所以才如此得民心啊。”胤北翔一边瞄着胤北皇的反应，一边装作不经意道，“前两天听说嫂子病了……”
　　胤北皇一脸无奈，“你也要为她诉苦吗？”
　　看胤北皇并没有拉下脸，胤北翔舒了口气，底气也足了些，“臣弟怎么敢……”
　　“我自认给了她荣华，也对她礼让，她还有什么不满么？”
　　“皇兄，嫂子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你的情啊。”
　　胤北皇不再接话，只是继续喝着迎仙。胤北翔知道自己这个皇兄什么都看的明白，只是做不出来而已。
　　“皇兄，都这么久了，你……该放下了。”
　　胤北皇放下茶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最近辕国刚平息了宫变，立了太子，镜国也是不太平了。你也多让各国的情报人注意些。”
　　胤北翔拱手，“是，臣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