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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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入眼的，是挑高的金色屋顶，层叠如蔷薇的繁复水晶灯折射着窗外透进的光。清明撑起疲惫的身体，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趴在身旁。
感受到动静，草灯抬头看着苏醒了的清明[清明，要不要喝点水？]清明摇头，还未从破碎的记忆中整理出线索，就听见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哟，清明你醒了啊。小草可是守了你一夜啊。]
穿着家居服的阳光少年拿着牛奶和吐司端到茶几上[吃吧。这里是我本家，昨天小草急着来找我，那慌张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贵绪拿起果酱[清明吃什么味道的？]
[蔓越莓。]清明简短地回答。在心中默默思索[眼前的这个人见过，应该是草灯很好的朋友吧。可惜却是在自己不觉中无端出现的，草灯的生活圈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贵绪将抹上果酱的土司放回盘子，草灯把将它送到清明手上。
[我是海棠贵绪，小草叫我KIO。]贵绪盘腿坐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捧着一杯牛奶看着清明[一直听小草说起你，是因为小草才收留你的。]
清明冷冷瞥了贵绪一眼，不客气地享受着早餐。
草灯知道清明在等他解释，正要开口，却看见清明抬了抬下颌[草灯，吃早餐了么。]
[昨天你在雨里晕倒了，所以…]草灯欲言又止，他知道清明不喜欢去陌生人的家，排他的精神洁癖会让清明因此感到反胃。
清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草灯吃一点东西。
贵绪没想到，总会在草灯或是身体或是心灵上烙下伤痕的青柳清明，却是有着温柔细致的一面。
不和谐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清明翻开手机屏幕，瞳孔猛然收紧[喂，立夏么…你在哪里?不要怕，我马上来。]
[草灯，你就待在这里。]掀起盖在身上的薄毯，清明忽地站起，往大门外跑去。
草灯忧悒地看着清明渐远的背影，一丝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立夏是清明最为宝贝的弟弟。也是一个异常特殊的存在。清明之前掩不住的焦躁预示了立夏深陷困境的可能。草灯知道自己不能也无法介入他们的世界，最终也只能保持缄默。
出租车在高架上飞驰，清明仍旧不断催促司机加快速度。单调冗长的景致把担心挤逼成紧张的急躁，三十公里的路程硬是缩短到5分钟。清明丢下钱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车内。
拐进一个街口，便看见两个睡倒在墙边的小男孩，而更深处隐约传来争斗的声音。
[清明说他会来就一定会来！]不服气的稚嫩声线紧紧揪住了清明的心。
立夏娇小的身躯在两个青年的映衬下显得更为柔弱，但挺直了的后背却透露着坚强与正义。清明看到安好的立夏便放了心，缓步走向他们。
[呵，青柳清明。还记得我们么？]咬牙切齿的口气拉紧了清晨的慵懒气氛，凶恶的眼神似是被撒旦囚禁的路西法，燃烧着妒恨的焰。
立夏立刻转身，扑进清明怀里[清明，他们欺负我的好朋友。于是决定用语言进行战斗，可他们一定要等你来。]
清明环住立夏的手臂骤紧，原先的猜测果然没错。清明清楚地记得，知道立夏拥有语言战斗能力的人只有七之月的老师和自己，甚至连草灯自己都没向他过多地解释。七之月果然沉不住气来试探自己的行动，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立夏善良的性格却被他们作为诱饵利用了。
[渚老师说的没错啊，青柳立夏不简单。清明，上次我们被你的草灯伤的不轻，今天是时候该偿还了吧。]其中一个忍不住叫喧起来[战斗系统展开。]
[你现在应该说，应战。立夏。]对方的战斗机邪笑着，像一条卑鄙的蛇诱导立夏吞下禁忌的果实。
清明还没来得及伸手捂上立夏的嘴，立夏早已脱口而出[应战！]
污浊的黑幕瞬时掩去了清晨的明媚，高砌的砖墙将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情地隔开。
[地下涌动的恶灵啊，纯洁无秽是最佳的祭品。大地震裂，收下最真挚的礼物吧，鸣动。]残忍的咒言劈开了坚实的地表，暗黑的雾气幻化成蝙蝠扑向一时惊慌失措的立夏。
[立夏!]清明猛地扳过立夏，用自己的后背承受这致命的语言。霎时，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吞噬进了斯芬克斯的腹中，让人窒息的枷锁扣上了脖子，后背有着被撕裂的剧痛。
而在此时，草灯手中的画笔毫无征兆地掉落在地上，滚到贵绪的脚边。[小草，怎么了?]贵绪本想为自家的地板感到惋惜，但是看到捂着胸口弯下腰的草灯，惶恐地倒来一杯水。
[贵绪，清明出事了。]草灯俊秀的眉皱了起来，拿出手机打给清明。只有冰凉的[嘟嘟——]声一次又一次刺入草灯焦急的心，系统提示进入留言箱的柔美声音显得那么讽刺。
看着被妖冶鲜血染红的衬衫，那两人意识到闯了祸，消除结界后快速离开了。
立夏惶恐地搀着清明疲弱的身子[清明清明，是我不好不我不好…清明你疼不疼…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立夏眼中滚落，道歉嵌在哽咽声中显得那么悲戚，似是冗长而缠绵的悲歌。
[没事的立夏，不用道歉。别担心，我真的没事。]清明强忍着后背的抽痛，伸手抚上立夏的脸，轻轻掐了掐脸颊，扯出一丝笑。
立夏耷拉着的耳朵微微抬起，乖巧地提议[那我们现在回家吧，伤口要包一下。]
[立夏，你可是把你同学给忘了啊。]清明看向那两个有点苏醒迹象的小男孩，抚上立夏的脸，为他擦净遗留的泪痕[立夏和同学去学校吧，我真的没事。]
[那我们走了啊，清明。]立夏跑向墙边，带着两个充满疑惑的同学走了。
目送着时不时回头看看的立夏拐出胡同，清明再也无法支撑这具身体了，眼前一黑，倒在了毫无人烟的冰冷水泥地上。
直到立夏再次见到清明，是在医院里。刚到学校不久，老师匆匆忙忙赶到教室把立夏叫了出去，告诉他清明被送入医院的事。待立夏冲到医院，妈妈早已请了假守在清明身边。
清明感到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梦中草灯把自己救起，温暖美好的嗓音一直呼唤着他阻止他沉沉睡去。似是曙初现的气氛，略微唤出了黎明的境界。而后，所有暖意沉寂在一片苍白中悄然散去。
立夏趴在病房外的窗户往内张望看着紧闭双眼的清明，心中的负罪感愈发强烈。旋开门，与妈妈四目相对。[立夏…]妈妈轻声唤立夏进病房，收手搂住一脸忧郁的立夏[清明被一个好心人送到医院的。因为发烧和失血过多现在在昏迷中，不过没有危险，立夏别担心。]
点点头，立夏闷在妈妈怀里低低地说[妈妈你回家吧，哥哥由我来照顾就好。]一番坚持过后，妈妈买来一些干点便离开了。立夏独自留在了病房中，茫然地看着面色惨白的清明。
[清明…你叫我不用担心，妈妈也告诉我不用担心。但是你现在却…你们都把我当成没用的小孩子…明明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立夏喃喃自语，娇小的身影在渐渐入黑的病房中愈显无力。
意识恢复一点后，清明慢慢张开干涩的眼，看见立夏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刺目的猩红血迹染落在无污的床单上，清明用力撑起身体拉过立夏。只见立夏的左手拿着一把小刀，右手原本光洁的小臂被划开一个深深的刀口，血液顺从地沿着弧线滴落。
[立夏!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清明抑制不住地感到心痛，好像这些刀口都刻在了自己的身上般悲哀。
立夏转过毫无生机的脸，泪痕早已干枯在颊畔[清明…但是我感觉不到疼…你看]立夏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没有撒谎，抬起左手再次割了上去。
清明抢过刀丢在地上，一把将立夏紧紧拉入怀中[不要伤害自己好吗？这不是你的错…立夏一天也累了，还是睡会吧…你看我现在没事了…]
躲在清明怀中的立夏听着清明如咏叹调般的话语，呼吸渐渐平缓，终于睡了去。
清明埋在立夏的颈部，眼睛盯着那把不知立夏怎么从自己大衣里找到的小刀。沾着血迹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残忍的暗红。
病房外闪过一个身影，隐退在夜色中。那人的手机闪着微光，走到电梯处点上一支烟后打开短信[草灯，如果没有力量，正义只是空话。你要变得更强大。]发件人：青柳清明。
手机翻盖与那人浅浅的微笑一并合上，唇覆上整个缠着绷带的手臂，模糊听见那人的自语[清明，你若安好，一切足矣。]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