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鞍庭深》繁碧笙

17、第 17 章

　　看着展嘉祺匆匆离开的背影，白筱曼抱着手臂，挑了挑眉梢，道，“沈殊笑真是个好福气的。”
　　周围的人见了白佑坤和白筱曼，纷纷点头示意。白佑坤一边颔首回礼，一面侧过头满脸戏谑，“怎么，你羡慕了？”
　　白筱曼截住一个侍者，拿了两杯香槟，递给白佑坤一杯，又拿了瓶汽水，塞到白妍懿手里。她边对众人打招呼，边轻轻嗤了一声，“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苦乐自知。”
　　“哎，要开始了。”白妍懿握着汽水抻着脖子看了看台上的司仪在试话筒。
　　展嘉祺穿着黑色的礼服，还打了个工整的温莎领结。司仪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顺利，可以开始宴会。展嘉祺走上舞台，立于话筒之后，周围灯光渐暗，只留了一束光打在他身上。
　　舞台下的众人见暗了灯光，都停止交谈，看向展嘉祺。他左手扶了扶话筒，话筒有些低，他微微弯下身子，环视了全场，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欢迎大家光临在下表妹沈殊笑的生日宴会，今日在座的都是在下与笑笑的好友，还望大家不要拘束。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寿星，沈殊笑小姐。”
　　他向舞台左侧伸出手臂，乐声响起，场内灯光俱暗，只留一束灯光打在楼梯上，众人眼光皆凝于此处，一个袅袅的身影出现。沈殊笑身穿蓝色无袖圆领礼服，发髻高盘，纯白色的丝缎披肩缀着流苏，颈间的宝石耀眼。
　　她嘴边含着矜持的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自高处居高临下俯视众人，似是一位公主走下云端。她缓缓走到台前，展嘉祺早已在此等候，二人携手走向舞台，笑意盈盈的立于台上，白佑坤从台下望去，那二位真道是一对璧人。
　　白筱曼凑过来，半掩了口，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这像是要结婚一样。”
　　台上的沈殊笑声音圆脆，似是在发表什么感言。白妍懿也凑了过来，小声嘀咕“估计好事将近了吧。”
　　白佑坤未置一词，只是嘴角含笑，“我觉得好事还应该不止一桩。”
　　白筱曼睨了他一眼，“少卖关子，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们。”
　　“等着看好戏吧。”白佑坤歪了歪头，双肩一耸。
　　白妍懿见他故意装神秘的样子，不屑的一撇嘴，将目光移到舞台上的两人。

　　侍应生推上来了一个巨大的蛋糕，沈殊笑站在蛋糕前，合上双眸静静许愿。一旁的摄影师不断地在旁边拍照，闪光一片，灼了众人的眼睛。蜡烛吹罢，沈殊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展嘉祺，示意他一同切蛋糕。展嘉祺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沈殊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展嘉祺宠溺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一同切下蛋糕，此举又引得闪光一片。分罢蛋糕，只见很多人围着展沈二人，献着殷勤。白筱曼轻轻撇了撇嘴，拍了拍白佑坤的手臂，示意去那边的椅子上坐着。
　　灯光绚烂，舞池的灯光变幻，投在大理石地上反射出斑驳的光斑，像碎落一地的珍珠。乐队奏起《假面舞会》圆舞曲，音调华丽，表示舞会时间已经到了。展嘉祺与沈殊笑自然是要开第一支舞的。二人相拥步入舞池，时不时的喁喁私语，羡煞旁人。
　　白家三人坐于一边，刚坐下不久，白筱曼就被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邀走。白妍懿坐在白佑坤旁边，咬着吸管，看着舞池中一对对相拥着起舞的人，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
　　几个年轻的男子推搡着一个高大的青年走了过来，白佑坤看着有些面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估计应当是展嘉祺手下的军官。那男人脸色都涨成红色，走到白妍懿面前，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结结巴巴的问，“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白妍懿蓦地红了脸，看了眼白佑坤，白佑坤眼含笑意点了点头，白妍懿放下汽水，将手放到那人手心里，二人滑入舞池。
　　白佑坤眼风一扫，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殷明珠站在一边与旁边的女子说话，似乎也是在有意无意的寻找什么人。二人目光相触，殷明珠忙扬扬嘴角扯开笑容，又回过头去与旁人说话。
　　白佑坤见状，起身向她走去。殷明珠看他朝自己走来，眼中也带着点小小的欣喜。
　　殷明珠向他介绍旁边的女子，“这位是丽花皇宫的玫瑰小姐。”白佑坤微微欠了欠身，“久闻玫瑰小姐，今日终得一见。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玫瑰只是娇媚一笑，“白少谬赞。”又推了推一边的殷明珠，冲着白佑坤眨眨眼睛，白佑坤会意，忙邀请她共舞。
　　白佑坤挽着她的纤细腰肢，半拥着她滑入舞池。她穿了一袭白色的裸肩曳地长裙，长发披散下来，发端微微烫成发卷，绸缎的衣料微微发凉，白佑坤隔着衣料触到了她身上的温度。两人无意间从白筱曼身边经过，白筱曼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殷明珠的脸，心中陡然一惊，脚下不留意踏错了几个舞步。
　　高大的舞伴拧了眉头，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
　　白筱曼忙着调整脚步，面色如常，笑吟吟的看着他，“I’M fine。”
　　她在心中迅速盘算着，不知道白佑坤知不知道殷明珠就是百合。当日她留心了白佑坤的神色，便觉得有些不对，却未想到他看中的女人竟然是殷明珠。
　　白佑坤看着怀中的女子，两人步步旋舞，灯影化作流光飞舞，伴着这厅中的绮丽乐声轻轻旋转。
　　“上次真是遗憾，没能留到最后听你唱最后一首歌。”白佑坤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殷明珠道。
　　“以后还是有机会的。”殷明珠顿了半响，方又开口，“我是跟着玫瑰来的。”殷明珠生怕白佑坤误会了她和展嘉祺的关系，尴尬的开口解释。
　　白佑坤知道她的心思，眉目隽雅，毫不在意的展眉一笑。“玫瑰与展嘉祺关系很好？”白佑坤有意无意的问。
　　殷明珠明了他言下之意，“展少经常来给玫瑰捧场。”这的确是事实，丽花皇宫众人都看得清楚。
　　白色裙裾飞扬，舞池中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沉醉的气息。白佑坤敛敛心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那以后我也天天去给你捧场可好？”
　　殷明珠抿了嘴，唇角上扬，知道他是哄着自己，心情却也跟着愉悦，“好啊，白少可不能诳我。”
　　白妍懿第一次参加这种社交舞会，还带着些微微的生涩，面对陌生的舞伴不知道怎么开口交流。那个年轻男子主动开口，有些紧张，“我叫严梓墨。是展少手下的师长。”白妍懿见他煞有其事的郑重模样不禁扑哧笑了出声，偏头笑着，“我是白妍懿，国立大学的学生。”
　　陆清妍坐在椅子上，看着场内翩跹的人们，眼睛不断环视着，生怕混进来一个刺客。她招招手，身后一个面色严肃的男人凑上前来，陆清妍声音清冷，“看好这里所有的人，保护好展少和沈小姐，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她的眼光无意间凝在其中一对男女身上，心中一窒。她早就应当知道，沈殊笑的生日宴会白佑坤不会不出席。但是白佑坤看着殷明珠的神情，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款款，他的眼中仿佛只有他对面那个笑意浅浅的女子，再也放不下旁人。她只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笑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殷明珠与她是高中同学，二人同毕业于上海女中，亦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后来，她进入特务系统，从此便失去了联系，她只听说，殷明珠进入丽花皇宫成为四小花旦之一，未想到，二人再相见竟然是在如此境况，而且还夹着一个白佑坤。
　　一曲终了，白佑坤牵着殷明珠回到了座位上，两个人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陆清妍起了身，脸上挂着笑容，朝白佑坤走去。
　　殷明珠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微微一怔，高中毕业之后，两人再无联系，只是未想到两人会在这里遇见，心头有些发慌。
　　“佑坤。你也在啊。”陆清妍笑着跟白佑坤打招呼，好像没看到殷明珠一样。殷明珠忙微微低下头，希望她不要让认出自己。
　　自从市一中一别，白佑坤与陆清妍再无联系，看她的神情，似乎已经是将过往放下。他的心中蓦地轻松起来，也含笑起身与她打了个招呼。陆清妍好像又想开口说什么，不经意间目光又移至殷明珠身上，装作十分讶异的样子，掩嘴轻声呼道，“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