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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挣扎拼命许久,想来真是自作自受。放弃生命的决定做的何其容易,实行起来又是何其的顺利,如今想要重新的活转过来却是如此的艰难。可怜那白发的老御医,都已经是辞官休养的年纪,却让王生生的留在宫中担惊受怕。可怜那天真清纯的小宫女,本该是轻舞飞扬的时候,却由于王的命令死死的守在一个垂死的人身边奔波劳累。而我,风无语,本该是早早到阎府报到混个闲差的混蛋乐师,却不得不为易儿的生死苦苦地与天挣命,好难,好累。就算是再难再累都能够忍受,只是这二十年来都不曾好好保养过早就要报废地身体,怎会这么轻易地因人力而稍挽?
      实在熬不过心中气血翻腾,终于再一次成功的将刚吞掉不过一分钟的草药吐出的时候,我看到老御医绝望的摇头,小宫女无助的后退。勉强的想再次扯出安慰的微笑,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是谁说过的人定胜天?我真的尽力了,真的尽力了。易儿,原谅我,原谅我没办法护你,虽然我心在拼命挣扎,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也许真的是气数尽了吧。
      无语怎么样了?昏昏沉沉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敢隐瞒我王,乐师他、、、
      不过就是个伤寒而已,怎么会?伤寒对你怎么会是难题?王有些震怒,声音冷冷,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启禀我王,老御医诚惶诚恐的低头回话,关键是无语乐师药不下咽啊。
      再熬一碗来。王似乎恢复了淡定。
      老御医和小宫女匆匆跑去的咚咚脚步声,让偌大的宫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慌。
      一双手轻轻的扼住了我的喉咙,想死,容易的很,耳边有轻轻的声音响起,只要我的手如此这般、、、
      突然间颈项间传来的压力让我呼吸不畅,额上青筋暴起。王松开了手,瞬间的自由让我无力的轻轻咳出声来。
      王,药来了。战战兢兢的宫女小心翼翼的端着散发着熟悉苦味的药碗立于王的身后。这个变幻莫测的王让她受惊了吧。
      给我。
      扶我起身,王将一碗苦药尽数倒进我口中。何必呢,再次麻烦这么多的人,只为一个小小的乐师?何况只是又一次徒劳无功的尝试?伴随着吐出的药液,我喃喃自语。
      再熬一碗。又是王冷冷的声音。又是宫女和御医匆匆的脚步声。头好疼,好烦。
      你最好为易儿还有重生宫的众人保重一点,否则、、、
      药来了,强抑住恶心和刺鼻的苦意,强逼自己咽了一口又一口。心中却清楚的明白,这只是为了王口中无辜的人,为他们对王作出的无声的让步和祈求。祈求让他明白,我已尽力,真的尽力。
      不知何时,眼中已泛出泪光,在再一次将御医费尽心力熬出的药全部吐出之后。不是我不想活下去,只是已经不能。这个世界总归是有一些事情是难以人力抗拒的,譬如生命的流逝。
      再一碗。我听到王失控的大喊。声音,我已想象不到王的表情,那声音是我弹琴二十年中从未听到过的。我王,你又何苦?
      苦涩的药汁再一次在心里翻滚。强抑住想要尽数喷涌而出的欲望,死死的扼住自己的咽喉,想再做一次徒劳无功的尝试。
      无语,我听到王的声音。就算是天要你亡,我亦要向天挣命!
      强硬的唇迅速的覆住我颤抖的唇,一只手坚定的握住我扼住咽喉的手,放在床侧。
      子非,你、、、,泪潸潸而下,强抑,强抑,就算真的涌上,也强逼自己咽下,怎忍心让你沾染一丝污秽,你是至尊的王啊。

      无语怎样?冷冷的表情似乎却带着一丝赧然,熟知一切的老公公叹息着摇头。
      无语公子已无大碍。老御医欣喜的上前,步伐似乎也轻松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及重生宫的一干人等的生命了吧。
      王若担心,何不前去一探?老公公小心翼翼的建议。
      公公,子非转身,依旧是一张冷得严酷得脸。三思而后言。否则、、、
      老公公叹息着离去,明明是多情的人,又何必装出一副绝情冷酷的样子?
      公公,你不明白,看着那个蹒跚而去的身影,那因时间飞逝而逐渐潇洒不再的身影,专注的眼神开始变得苦涩。你是子非无语童年真挚的见证,你当知我心内对他有多么的挂牵,只是前日的举止已足够让宫内非议和不安恐慌,如此这般下去,无语的身份迟早要曝光的。这是我们都不乐见的事,我们还有奶娘。
      奶娘,您托付我的事情,子非一日不敢或忘,终有一天,我会实现你的遗愿。眼前浮现的是那个清丽无双的面孔,恬静而安详。只是那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不管自己怎么擦都无法止住的丝丝缕缕鲜血,一次一次的提醒自己,皇宫是个多么恐怖可恶的存在。
      奶娘,你告诉我,如今我做的是对的吗?为了巩固皇朝,封宰辅之女为后是对的吗?为保护无语,我费劲心机强抢来那个我不爱的女人是对的吗?这一切都是对的吗?你告诉我,当无语发现事实真相的时候,你能保证他不会怨恨你我,不会痛苦吗?也许,把这一切都带入坟墓才是唯一的选择吧。只有这样,无语才不会受到伤害,这应该也是你想要的吧。奶娘。
      双手紧握,眼神冷峻,随侍一旁保护的宫廷卫士,偶然中一瞥,发现他们至尊的王清冷的眼神久久的投向远方,脸上的神色由感伤逐渐变得毅然,似乎已经做好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病未痊愈,这么急着见朕有何要事?
      无语想要出宫,求陛下成全。我跪在御花园中,恳求那看似闲哉赏花的人。
      出宫?无语,若你能够出宫,你可以出宫的话,我怎会舍得让你在这人间炼狱中忍受地狱之火的折磨?这到处充斥着钩心斗角权利侵轧的皇室!子非默默低语,你可知晓,你若离开宫,离开我势力范围半步,等待你的将是怎样悲惨的命运!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你我何其不幸,生于这般环境!
      他在犹豫,我看着子非靠近最近前的花株,无意识的采摘着花瓣,那茫然的神态一如幼年时。
      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我的离开对你我而言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我可以不再因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切而心烦心伤心痛,而你亦不必因我,因幼年的那一段记忆而违背了你做事的原则,为什么犹豫呢?
      子非?我试探的喊他。
      嗯?他随口应到,你喊朕什么,子非也是你能喊的吗?他似乎醒悟过来,神色变得冷凝,离宫?他突然笑,不可思议的样子,象是我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是宫内小小的乐师而已,凭什么,你到底靠什么来跟朕提要求?长袖一挥,落红纷纷。
      子非甩袖而去,他依旧是王,不是我的兄长,不是我的子非。既是这般,那日为何、、、
      可笑,是可笑,你凭什么呢?凭什么?风无语,我嘲笑自己的痴傻。王若仍是幼时我的子非,我的兄长,怎会明知我喜欢易儿,却毫不犹豫的抢她而去?原来是我想错了,是我错了。

      站直身,看着王决然而去的身影,是什么让你变成了如今这一副冷酷无情模样?只因为你成为一国之君吗?
      无语,你不懂,这其中有太多的事情你不懂,你可知,这世界不会有第二个人象我这般想满足你一切一切的要求,想保护你周全,想让你舒适安心平安的过日子。只是现在不能,现在不能,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发誓,发誓,以我皇朝的兴亡发誓。
      决然的样子装了再装,却终忍不住转身,看那跪地的人起身离去,瘦削的身躯,蹒跚的步伐,一切一切不停的敲打在子非的心内深处,撞击的那心内仅存的柔软,痛,痛彻心扉。
      我会尽快,会尽快的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相信我。
      唉,老公公再一次的叹息,可怜的孩子,世人都以为王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至尊,谁又曾想到,每个爬上王座的人,每天接受君臣叩拜仰视的人,心内是何等的不堪忍受和痛苦?尊敬的人越多,仰视的人越多,害怕的人越多,这一切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这样的睥睨天下是怎样的一步一个血印走来,尤其当踩在自己最重要的人的鲜血上时,那难以自拔的恨,伤,痛。

      王,太后有请。老公公再一次同情的摇着头,这个女人,怎么就不曾有过一丝消停的时候。
      儿臣参见母后。子非象征性的施礼。
      臣王仁参见皇上。一个矮矮胖胖的家伙上前参拜,几绺稀疏的山羊胡子似乎总在提醒着主人的奸诈阴险的反面角色。
      宰辅今日居然有闲情进宫?那为何不先见朕,却跑来打扰母后清修?
      你这孩子,还不是为了容儿吗?大婚才过几天,你就、、、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虽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是个皇帝有着大过天的权利,仍然觉得有些许的底气不足。
      哦,如此吗,母后可知那女人是谁吗?气定神闲的反问。
      是谁也不能、、、你说这样子让母后怎么对得住宰辅大人呢?说着还抱歉的瞥了一眼山羊胡子,感动的那胡子一颤一颤的。
      好一个假惺惺装腔作势的女人。老公公低头,皇宫可真是个魔域桃源,当年那清纯可人的云才人哪里去了?
      那女人可是无语的梦中情人。冷冰冰的回答。
      哦?是这样啊,歉意的脸色马上翻转,幸灾乐祸的表情突然出现,我还以为那小子是个清修的和尚呢,居然也会沾染世俗,跟他那个不知死活的娘亲一样!既然这样,宰辅不用担心了,既是为了那小子,皇儿自然不会冷落了容儿。更何况有哀家在,容儿那孩子就跟哀家自个的女儿一样,哀家能让她吃了亏吗?
      多谢,多谢太后娘娘。山羊胡子状似感激涕零,不住的谢恩。
      老家伙,朕不过是封了一个婕妤而已,你就给我告到太后这边来,若我当真宠溺你的女儿,你还不知道能给我整出什么事呢?哼,想用太后来逼迫朕,那可是找错了人了!目前,你们羽翼众多,朕暂时动不了你们,假以时日,只需假以时日、、、哼!
      心内虽然厌恶之极,表情却依旧恭谨。
      说到那小子,哀家怎么听宰辅言道,是你救了他一命?这是怎么回事?似乎是不经意间想到,却始终步步紧逼。
      若他这么早就玩完的话,我们母子还有什么乐趣?母后当年若不是因为西妃沈素受尽委屈的话,今日也不会对无语恨之入骨吧。相较于□□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应该是最让人不堪的,不是吗?孩儿不过是想多玩一阵子罢了。反正无语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了。言语间不经意的瞅一眼那两人,果见二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似乎当年那害怕彷徨的一段日子又重新的浮上心际。
      那是,那是 ,我皇儿果真贴心,既然如此,母后也就放心了,我儿千万记得这王位的来之不易啊。面前已近人老珠黄的却依旧涂脂抹粉想要挽住青春尾巴的女人,作出一副释然的样子。
      放心?我若相信你会放心,我若相信你会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皇太后,我也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哈。。
      是,那孩儿告退。老太后瞪眼看去,面前的依然是一副恭敬孝顺的模样。只是这恭谨孝顺的背后是否依旧是那颗恭谨孝顺的心?虽说是亲生儿,虽说是血浓于水,但毕竟抚育他的可是那个西妃啊。只怪当年只图一时的气盛,竟将最有利的筹码推向对手,这生恩是否大于养恩?可真是令人头疼,令人难以放心啊。
      宰辅,派人暗中盯紧王,随时向我报告。阴森森的声音,刚才那慈母般的样子瞬间消失。
      是,无语呢?
      那小子就放着吧,只要盯紧了王,王该知道怎么办的,就不用我们再操这份心了。
      是,太后英名。

      爹进宫来有什么事情吗?温柔婉约的女子巧笑倩兮。
      我的傻妮子,老爹当然是为你而来啊。只是,山羊胡子左右摆了摆,示意王后摒退左右。
      哦?爹但说无妨。
      真是个傻姑娘啊,进宫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连太后当年的一招半式都没有学会?真是毫无心机,难不成是老妻红杏出墙?想起家中那贤淑端庄的身影,自己暗叹,只怕是全随了她吧。
      王仁叹道。
      王常来玉容宫吗?
      爹在说什么呐,王不来玉容宫会去哪里呢?天天晚上都会来的。
      天天晚上?山羊胡子又开始兴奋的一翘一翘。这么说来,目前这情形还是十分有利的。哈哈哈,山羊胡子高高翘起,有些不知所以然了。
      如此甚好,只是我儿要紧记,万一王不来的话,容儿定要暗中查清楚王的行踪。老爹也会暗中查探的。
      是,孩儿知道。
      何苦呢,看着老爹远去的身影,容儿长叹一声,其实王从来没有在后宫过夜,从来没有,不管是玉容宫还是新封的宜淑宫,王他应该也是一个专情的人吧。虽然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何方的神圣。
      想起大婚之夜王似乎醉醺醺的闯入自己的寝宫,赶走所有随侍在旁的婢女,粗鲁的挑起红盖头,冷笑着,还没有亏的太多,当真是个闭月羞花的大美人,想不到王仁居然也有这等的福气。
      原来他并不曾喝醉,一点点都没有。似乎是看到了我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王叹气,何必自讨苦吃,进入这禁锢人的牢笼中。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黑暗的房间中泛起清冷的寒光。
      虽然愚钝了些,虽然闺阁中足不出户,但依旧听到很多关于自己老父往昔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传闻。如今王已成长,怎会放过曾给过自己耻辱的一家人?轻轻的合上了眼睛,如果命中注定如此,也没什么好怨的了。
      眼前寒光一闪,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倒似乎听到面前的王轻轻的抽了口气。睁开眼睛,却见王紧握胳膊,血却毫不留情的从指缝间滴下。
      还愣着干什么,床上的白绫,王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却隐含着丝丝的怒气。
      羞红了脸,终于明白了他自残的举动。
      好了,你好好歇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自己该掂量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是你真是为了你家人好的话。
      王真的已经长大了,不再是爹爹口中的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了,现在的他年轻气盛,有着昂扬的斗志,却亦有着细腻的心思。这样的一个王,已经渐渐老去的父亲无丝毫的胜算。一切又是何必呢,明知道无法挽回的事情,为什么不趁早放手呢,父亲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透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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