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大清之君意难忘》花落汐

20、夜不能寐

　　今夜的风似乎格外大，入夜之后，气温陡然降了不少。侧身躺在床榻上，闭眼眯了会后，忽被一阵怪声惊醒，仔细一听，方知原来是风声。有如群狼怒吼般可怕，便再也难以进入梦乡。听着外面呼呼的声音，感觉冷风直往被窝里钻，忙伸手掩了掩被角。
　　小心地挪了挪身子，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干脆改由平躺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帐帘。玉芙前去值夜了，因此只剩下芸珠和我作伴。
　　想起回家的日子，那可真是没着没落，不由心里一阵难过。眼泪渐渐溢出，顺着面颊流下，浸湿了枕头。碍于玉芙就躺在一旁，根本不敢哭出声来，只能窝在被子里小声抽泣着，唯恐将她吵醒。
　　“唉……”从旁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我闻之，误以为是自己弄醒了芸珠，复紧紧用手堵住了嘴。“桐兰？”只听她低低地唤了声我的名字。
　　“对不起，吵着你了吧？”我满怀歉意地回道。她没有发话，反而靠近了我一些。待了好一会儿后，“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暂时先不要想了。”我轻声“嗯”了句，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
　　“我明白，你心底记挂着八爷，既然如此，不妨去找他谈一谈？”芸珠特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语气柔缓。我听后一怔，复问她道：“可以么？”
　　“明早下朝后，你可以守在乾清宫外等候他。”我点点头，“方才吵醒你了吧？”
　　“没有。”她淡淡地回了我一句，接着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女人总要沦为他们的牺牲品？”
　　“牺牲品？”我不解地看向她。黑暗之中，虽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但透过她的话语，我似是隐隐感受到了几丝忧伤。
　　心里瞬时一惊，莫非她的过去…难不成她也喜欢八阿哥？我不敢再想下去，亦或很难想象，这样一位若幽兰般安静的女子，怎么忍心来伤害她？怎么可以让她单独面对未来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成全她跟八爷……
　　“咚——咚！咚！”远远地，似是传来了巡夜太监打更的声音。“夜黑风大，小心火烛！”更声愈近。
　　“几更了？”我问芸珠道。她轻叹了口气，“四更，还早着呢，快睡吧。”
　　窗外的风声仍在继续，我俩平躺在床上，互不发话，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睛，盼望天明快些到来。
　　我知道，今夜的我注定难眠了。
　　------------------------------------------------------------------------------------------------------------
　　约莫五更天之际，芸珠便早早起了床。我迷迷糊糊地爬起身，穿好衣服后，简单梳洗了一番，接过她为我准备好的灯笼，便匆匆地出了门去。临行前，她特意嘱咐我带好一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雪已完全停下，风也渐渐地小了些。沿着记忆中的甬道一路走来，手里提着那盏昏黄的宫灯，寒风微刮过我的脸庞，裹挟着丝丝入骨的凉意。不一会儿，脸已被冻僵，斗篷衣领上镶着的狐狸毛不时被风吹起，拂到我的脸上全无一丝痒意。四处无人，静悄得很，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只觉得这狭长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
　　正顾自沉思，不远处，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抬眼一望，由于天色太黑，灯笼又太暗，仍然看不清楚。待到一行人等走近，我揉了揉眼睛，方见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龙辇缓缓行来，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是一把曲柄黄龙金伞。来不及多想，我慌忙暂退到一旁，双膝深埋在了雪地里。
　　就这样低头跪着，四周煞是安静，只闻得踩雪的声音。三五名宫女跟在那顶龙辇后面，似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旁边的宫灯发出了柔柔的光芒，火光照着那雪，萤萤发亮。看来，康熙已经下了朝，心里不由一阵着急，唯恐与八爷错过。
　　等到那队人远远离去后，我尝试着动了动身，却发觉膝盖早已被冻地失去了知觉。遂用手撑着地，终是慢慢站起了身。捡起地上的灯笼，抖了抖衣裳，加紧脚步朝乾清宫赶去。
　　果然，待等我到达乾清宫外一侧，身着官袍的朝臣们已是散地差不多了。这时的天色比方才亮了许多，顺着玉阶上方看去，我努力睁大双眼，仔细辨识着八爷的身影，心急如焚。
　　找了好一圈后，仍是不见八阿哥。散朝的大臣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瞅着我，甚是感觉好不自在。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今日再见不着八爷，几乎下一秒，我就要发疯了。
　　心下正着急，突闻见一个声音道：“桐兰？”似是含有几分疑虑。我登时一喜，赶忙循着声源小跑过去，然而等到近处一看，不觉有些失落。
　　“二位爷吉祥。”说着俯下身子行礼道。“起吧。”十三阿哥轻应了句。“还真得是你！刚才十三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十四阿哥看向我，一脸的惊讶之情。
　　“十四爷，奴婢知道这样做实为不妥，可若是再…”我的话未完，十四阿哥突然咳嗽一声，示意我道：“你先去吧，我这就跟来。”
　　借着那柔和的火光，我仿佛看到，十三阿哥的眼神忽地一紧，闪烁着不定的意味。我即时一愣，这才意识到一旁还站着十三阿哥，遂福了福身道：“是。”率先离去。
　　走着走着，身后渐渐传来一阵踩雪的声音，回头看时，十四阿哥已是赶了上来，与我并肩同行。“说吧？什么事？”他低着头，仿佛有什么心事。
　　我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了几丝不安。于是转过头，一边走着一边问他道：“八爷他…为何没有来上朝？”岂料我的话刚落，他当即顿在了原地。
　　我见他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只觉心底“咯噔”一下，随即停住脚步道：“怎么了？”十四阿哥慢慢转向我，看得出来，他似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我再也忍不住，瞬间一把扔掉手中的灯笼，上前一步摇晃起他的肩膀道：“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看着我的眼眸，良久过后，方淡淡地回道：“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