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碎》深蓝色的草

6、暗杀

　　五、暗杀
　　“去，把那百晴言的底细给我查清楚！”影若水命令她的一个手下。
　　“报！……”一个黑衣蒙面人从门外闯入，摘下面巾道：“小的昨夜……”俯身到影若水面前，低声道出昨晚南宫奕采所说和所做的一切。
　　“果然如此，冷杀七煞！”七股黑风飞至，七个黑衣人出现在影若水面前。
　　“今晚……”

　　新婚夫妇，第二天早晨去给长辈道早安，尤其儿媳妇，要向公婆敬茶。
　　影若水笑着接过茶，道：“影岸，你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我做母亲的真为你高兴，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晴言。”
　　“是，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影若水笑着看向晴言。她的笑容，温暖得仿佛能够融化坚冰。（笑里藏刀固然可怕，可笑中的刀，能藏到像影若水这样的境界，就十分可怖了。）
　　清茵觉得幸福又进了一步，因为她觉得她的婆婆是世界上最善良慈祥的婆婆。
　　她或许不明白，毒药不可怕，你可以不去碰它，但温柔的毒药可怕在于你深陷其中，却毫不知觉。
　　“今天，家里包了戏院，你们下午就可以去看戏，他们的戏，演到晚上酉时，都是我精选的剧目，影岸，你们两个一定要去哦！”

　　很快，太阳就稍稍偏西了。晴言和影岸出了门。
　　上演的剧目的确很精彩，请的都是名角，戏台之上，眼光浮动，一颦、一笑、一闪、一过、一拂袖、一顿足、一亮嗓、一摆头……其中一旦角，兰花指翘得煞是优美，歌喉也如出谷的黄莺，清脆动听。
　　那旦角的眼神，明亮清澈，她多次摆出远望的姿势，怪的是，她的眼，总是望着南宫影岸和白清茵。
　　三场戏过，太阳也渐渐暗隐道城西的树林之中，为树木，镀上一层温柔的橘黄。
　　那个旦角下台了，一会儿，从那台后走出一俊美男子，捧茶而至。
　　“少爷、少夫人，请用茶。”晴言接过茶，正待要喝，却又放下。
　　“刚才那个唱得精彩的花旦是谁呀？”
　　“就是我呀。”那男子道。“两位见笑了，这是我家的绝技，想模仿女子易如反掌。”
　　晴言见那戏子谈吐大方，便多聊了几句，觉得聊得煞是投机。
　　“你若是个女子，我一定认你做姐妹”晴言兴起，觉得这戏子真是她的知己。
　　“可惜我不是，我方小梅只在戏台上演过女子，在台下，还从未演过哩。”小梅笑道。
　　“那……”晴言凑过去，与小梅说了几句话，小梅听罢，笑着点头。
　　不知不觉，已到了申时。
　　晴言对影岸说：“我过去一下，很快回来。”起身走了。
　　一会儿她便回来了。影岸有点奇怪，却也没问什么。
　　戏终人散，影岸拉着晴言，往南宫府走去。
　　晴言在路上，不断地回首，忽然，她停住了。对影岸说她有东西落在戏院，让影岸先自回去，随后她便从街边拐角消失了。
　　而那戏子，一直悄悄跟随在他们后面。就在晴言拐过街角时，那戏子也从后边跟了过来，藏在街边的一口缸后面，吃吃地笑。
　　晴言站在街心喊：“晴……”忽地，刀光一闪，一群黑衣人从临街的屋檐上跳了下来，向她逼去。
　　晴言很能打，但毕竟寡不敌众，那个戏子看了，便操起身边的竹竿，上前助阵：“小梅别怕！”
　　戏子操竹竿舞弄起来，竟和当日清茵刷枪身姿一模一样。
　　“啪啪啪”几声竿响之后，七个黑衣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夭夭而逃。
　　戏子扶起晴言：“怎么样，小梅。”
　　晴言：“谢谢，晴言，要不是你，我早被打死了。”
　　原来，小梅化装成了晴言，而清茵装成了小梅。
　　“但，那几个人黑衣人要杀你，可怎么办……小心！”小梅推开晴言，自己却中了射来的毒镖，软软地倒在了晴言的怀里。
　　“小梅，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一定要救你！”晴言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了下来。
　　“没用的，我谙熟药性，此镖上有软骨化影之毒，无药可救。不过——”小梅笑道“没关系，人生得一知己，死亦足矣，况为知己而死，虽不能成一世之交，也能含笑九泉……”
　　晴言抱着小梅，到了梨花林，梨花落了，满地满地的白。
　　既是梨园聚，便在梨园散吧。
　　“小梅，葬你的地方，在冬天，会不会开出梅花来呢？”

　　南宫府内。奕采看着影岸从门口迈进，身旁却无清茵，心中奇怪，便想问个究竟，不觉来到影若水的房前，听得里面有怒骂声，便止了步子。
　　“怎么，叫你们杀个百晴言都杀不了，我白养你们了！”影若水甚是生气，奕采一惊，便弄破窗纸，向里望去，却见七个黑衣人跪在影若水面前。
　　“主人，白家枪法实在厉害，可是我们本有可能成功的，坏就坏在那个戏子，他扮成百晴言，蒙了我们。”
　　“罢了，再给你一次机会，等过几天，让他们两个去江南，你们到那里行事，杀不了她，我就杀了你们！”
　　几个黑衣人向门外退去，奕采转身，回了母亲采风约的庵房。

　　清茵迟迟未归。
　　南宫影岸着了急，便出外寻找，在梨园找到了清茵。清茵没有卸妆，看起来和小梅一模一样。
　　“你……”南宫影岸看了看清茵身旁的坟。“你杀了她？！方小梅，我要你偿命！”
　　“不，不是，我才是晴言，影岸，你弄错了。”
　　影岸不信，挥剑要杀清茵，清茵撕下面皮，变回了晴言。
　　影岸忙收住剑：“对，对不起，晴言，我真的不知道……”晴言捂住了影岸的嘴。
　　“昨夜有人要杀我，小梅救了我，他却死了。”清茵指了指身旁的坟，曲下身来，轻抚着坟上的土。
　　一阵沉默，之后是刷刷地削木声。
　　坟上多了块碑：知己方小梅。
　　梅本君子，傲冬而立，却为知己，甘扮夏荷，终陨落，泥香消尽，愿待来生，重为梅花筑。
　　影岸起身，拉着晴言离开了，隐约可见梨雪深处，一个人影隐约而现，待到面前，却是南宫奕采。
　　影岸看见奕采，笑了：“你来干嘛？讨红尘债吗？不过，还是让我赢了你。”
　　“影岸，我不是为了这个。别带他去江南，有人要在江南杀她。”
　　“凭什么要信你？我又没说要去江南，你倒先说了，难不成……你要杀她？”
　　“怎么可能？”
　　“怎么不能？”
　　“你一定要相信我。”
　　“凭什么？”
　　“凭我的红尘债。”
　　说完，南宫奕采深深地看了清茵一眼，转身走开。
　　那样温柔的目光，那样熟悉的眼神……
　　他的红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