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御。水墨丹青》行云书白

3、花困（中）

　　“这院子里不开花，是因为你吧？”花寒辞浅呷一口清酒，问道。
　　“是。”姚黄倒也不狡辩，低低应了一声。
　　“为了魏紫？”
　　“是。”
　　花寒辞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你对魏紫……只是你这样做，却是逆了天命了……”姚黄只是低头喝酒，也不说话。
　　花寒辞哀叹连连，只得又道：“那解家老太爷也是你害的吧？”
　　“恩。”姚黄点头。
　　“那解小姐呢？” 於菊虫以姚黄的怨气为食，姚黄的怨气又都针对于解小姐，於菊虫自然全都聚集到解小姐的房里，可是为什么要等到解小姐及笄之后呢？
　　姚黄没说话，只是直直盯着手里的酒盏。当花寒辞觉得自己的青玉酒盏快要被他的目光戳穿的时候，姚黄却凉凉地开了口：“很像……她和魏紫，很像…… ”
　　“很像？”花寒辞下意识的重复到。
　　“恩。”姚黄皱起眉来，语气里带上了怒气：“自从及笄之后，她的行为举止便越来越像魏紫……明明害死魏紫的，就是她……”
　　所以才无法克制怨念，以致招来於菊虫么？花寒辞心想，这解家老太爷也太不着调了，明明是自己孙女摔了一跤，偏说是牡丹的错，倒给后人招来这般横祸，这不是缺心眼么？又抬眼看了看姚黄，道：“看你的修为，最少也修行了千年吧？牡丹是花中之冠，修行本就比一般的草木容易得多，你若放下执念，应早已得道，又何必执著不肯放手呢？”
　　姚黄将酒一饮而尽，摇头不语。
　　花寒辞不禁好笑：“你是在拒绝还是在说我不懂？你汲取这园里所有草木的精气为魏紫续命，导致这园里的植物都无法开花。它们是可怜你和魏紫，凭着你胡闹，这也就罢了。可你却将怒火迁至人类的身上，我作为守门人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姚黄双目一凌，手上不自觉地用力，青玉酒盏就“咔”的一声碎成几块：“那人不是也迁怒于魏紫？”
　　花寒辞知他指的是解老太爷，也顾不上心疼自己的酒盏，忙道：“你应该知道，人类的事不归我管，这事你可怨不得我。”
　　姚黄却“腾”地站了起来，冷笑道：“既然守门人管不了，那现在跑来做什么？还是快快请回吧。”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花寒辞只有摇头苦笑不止：“真是暴躁……”便将酒坛留在原地，踏步出了园子。
　　才出门就看见等在一旁的王涛和解老爷，见他一脸无奈，解老爷忙问：“青少，怎么样了？”
　　花寒辞道：“你家老太爷，还真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主。现在逢魔时刻已过，我且先为你们驱了虫吧。”说罢，便提了脚朝解小姐的卧房走去。
　　打开房门，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花寒辞摸出衣里的白玉香炉来，又掏出一枚香丸来放入其中，手指摩挲了一会儿，便有明黄色的烟雾腾了起来。花寒辞捧着香炉踏入房内，挥手掩上了房门。不一会儿，烟雾就蔓延了整个房间。挂在房顶上的於菊虫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发出嘶哑的惨叫声来。明黄的烟雾却像细绳一样软软地勒上於菊虫的身子，于是於菊虫便慢慢缩小，又变回原本不及手掌大的模样，争先恐后地从瓦缝里挤了出去。一旦恢复本性便开始惧怕人类起来，这些小妖没有什么大危害，所以花寒辞也没有动手封印，麻烦的却是那个两人高的巨大於菊虫。
　　在刚才的烟雾中，它只是收缩了一下，却没有逃走。花寒辞苦笑：“姚黄啊姚黄，你居然魔障至此？倒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他捧着香炉走上前去，手上不知何时执了一把短刀，寒光凛冽。抬起手来，用刀刃在於菊虫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黑色的汁水溅出来，却都被无形的气壁挡下。手中的香像是有意识般从伤口钻入於菊虫皮下，疼得它不断收缩挣扎，而解小姐便在它的不断挣扎中脱离了它的体内。花寒辞一把接住她，放在床上，一探鼻息，意料中的气息全无。一旁的於菊虫终于缩回正常大小，再没有力气挣扎。花寒辞把它从地上拈起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泄愤般地把它丢到墙角。那於菊虫瑟缩了两下，钻进一边的缝隙里不见了。
　　花寒辞打了个哈欠，又将目光投回到解小姐身上，却见她虽然没有半点气息，面色却渐渐转好，看上去竟仅仅只像是睡着了一般。不由咋舌，走上前去细细查看起来。只见解小姐面色红润，浑身上下没有半分死气，于是他微微掀开了解小姐的眼帘，却见她的瞳孔中，竟隐隐透出紫色来。心下顿时明了了几分，又感觉她给人的感觉与姚黄有些相似，一下子便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