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翼而飞》唐宋辞

8、错乱

　　殷朔反应过来叶持说的话，不禁神色复杂。

　　“你和岳若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持嘲笑一声：“我的事与你无关吧。”殷朔刚刚把倍思送到了左岸世界，闯下了大祸，他便不再对他保持一点客气。

　　“你好好想想怎么对安缇解释，你把她的女儿送到左岸，送到将会很觊觎她的火之灵力的光明神殿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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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倍思家的公寓。

　　“安姐姐，你冷静一点，朔他不是故意的。”姗姗着急地拦着爆发的安缇，不让她靠近殷朔。

　　“冷静？”安缇愤怒地尖叫，“我怎么冷静？他把倍思送到左岸，现在左岸是多事之秋，要是莫法知道了倍思的存在，一定会把她利用得骨渣都不剩！”

　　她看上去很像要给那边坐在沙发上一脸任凭处置的殷朔一个炼狱火海。

　　“可是你现在怪朔也于事无补，不如想办法补救。”

　　“姗姗说得对。”叶持说，他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停下看向了他。

　　他直起原本靠在墙上的背，如一个天生的指挥者：“我们必须尽快带回倍思。”

　　“我去！”殷朔说。

　　“不行。”叶持和安缇一起否定。

　　“为……什么？”姗姗不解地问，殷朔则是对他们怒目相向。

　　“我不相信他。”安缇冷冰冰地说。

　　“安缇，”叶持安慰道，“根据殷朔的说法，那个叫‘迦殷’的半妖少年是来自左岸，想来会照料倍思。你不必太过担心。”

　　“可是要是她被光明神殿发现呢，莫法不会放过她的！”安缇掩面，坐在了沙发上。

　　“你要相信倍思，我不认为在偷听到我们那一席对话之后倍思仍然会选择冒险。无论如何，莫法擅长的是劝说而不是强迫，而倍思也不是当年的你们。”

　　安缇缓了口气，心下安定不少，感激地对叶持笑了笑。

　　“至于我不同意你去的原因。”他转身看向殷朔，后者的眼神仍然不掩怒气，“殷朔，你现在是殷氏家主，虽然你不怎么管事，”叶持语带嘲讽，“但是在右岸魔法界，你仍然是最有影响力和号召力的人之一，并且，你最年轻，不是之一。倘若慕桑真的对右岸形成威胁，你必须坐镇。倍思具体被你送到哪个地点尚未可知，寻找说不定遥遥无期。现在的情况，你最好能一直呆在左岸，甚至保持容易被联系到的状态。所以你并不适合去左岸。”

　　“那谁去合适？”

　　“谁也不用去。”叶持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嘴角微微勾起，话中十分把握。

　　熹微的晨光下，林中的草地上静静地卧着两个缠在一起的身影。周围一片安静，夏虫的鸣叫显得尤其嘹亮，但这并没有吵到任何人的酣眠。他们的胸口一起一伏，正在平稳地呼吸，年轻的睡容都是一派安详。

　　倍思费力地眨了眨眼，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不过反正现在是暑假，起晚一点也无妨，她又闭上了眼睛。不对，身下的床板怎么好像不是平的？而且枕头的颜色也不太对……昨晚的记忆回到脑海，她惊吓地睁开眼，发出一声尖叫——

　　原本熟睡的迦殷立刻跳起来，手里还举着那只滑稽的剑鞘，下一秒，他的视线对上了因为他的突然起身而跌坐到一旁的倍思。

　　“这是怎么回事？”倍思近乎惊恐地问。

　　“啊，”不知何时醒来的零瞎跳下地，四处探了探：“这里已经是频水大陆了。”

　　倍思再次刷新了她的分贝记录。听觉灵敏的迦殷有揍昏她的冲动。

　　“你们是回家了，可是我怎么办？”倍思快要哭出来了，她抱腿坐在地上，心里十分害怕。
　　“妈妈——”她哽咽着，把脸埋进了双膝之间。

　　迦殷本来抱着耳朵躲得离她远远的，见倍思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还是走了过来安慰她。
　　“你别太担心了。你妈妈和你那些叔叔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们一定能想办法带你回去的。”

　　此时倍思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抬起红红的眼，希冀地望着迦殷：“真的吗？”

　　“当然。你看那个骚气的男人，随便发动点阵法就把我送回来了，把你带回去肯定也不在话下。”迦殷看着哭得像个小兔子一样的倍思，忍不住取笑道，“遇到点事就哭，你是兔子吗？”

　　倍思涨红了脸，却不好反驳，只得愤愤地转过身去。她平时分明是一个大胆的女生，可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远离了妈妈，亲人，甚至都不在原来的世界，惊慌失措也是难免的，迦殷休想拿这个来取笑她。

　　想想迦殷说的也对，会有人带自己回家的。倍思心下渐安，可是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迦殷，我们住在哪里啊？”

　　“……”

　　在倍思家住过几天，迦殷知道倍思是没怎么吃过苦头的，他自己无所谓，可是这个娇滴滴的人类能跟着他一起风餐露宿？

　　“是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倍思见迦殷迟疑，问道。

　　“——我们往前走走，说不定会找到的。”

　　“嗯。”倍思安心地笑了，笑靥灿烂，如她的灵之火光，明亮温暖，并不见方才的沮丧憔悴。她本是充满朝气和活力的美丽少女，眼中尚有残泪，这样一笑，却双目晶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哭红的双颊分外娇艳，像盛开的蔷薇……

　　迦殷看着倍思的笑容，突然回神，心里对自己十分不满。

　　倍思见迦殷面色变化，只觉得十分奇怪，不过她初到异世，抛却恐惧惊慌后，心中十分新奇，几乎是立刻兴致勃□□来，加上迦殷素来别扭，便没过问迦殷的小九九。

　　他们降落在一片森林里，迦殷在风中嗅了嗅，判断出一个可能有人烟的方向，两人带上零瞎便出发了。

　　一开始，倍思还很有兴致地到处看，这儿到处倒是参天巨树，树下树根盘错，有时还会长着几朵菌类，林中偶尔有小动物的身影，看得倍思格外兴奋，东追西赶，再加快脚步赶上迦殷。可是渐渐地，倍思感觉有些累了，脚步也沉重起来，便不再左顾右盼，只专心跟着迦殷的步伐。

　　又走了半天，前面的景色好像仍然没什么变化，这时倍思腿已经很酸了。她以前从来没见过森林，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森林都是这么大，路这么难走，加上迦殷走路又快，倍思觉得快吃不消了。
　　她想休息一会儿，可是——抬头看看迦殷，那个少年只留给她一个挺直的背影，可是还是能感觉出其中的冷漠和沉默。从赶路开始，包括看到之前倍思那些幼稚的行为，他都没说过一个字。她咬咬唇，倔着也不开口要休息，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她也知道，带上自己，对迦殷来说是很麻烦的，所以，至少在赶路这件小事上，她不应该再烦迦殷了。她抿起嘴，怀着前所未有的沉闷心情赶路。

　　可是，真的受不了了，腿好疼……倍思咬牙，麻木地移动双腿，努力跟上迦殷，心里莫名地委屈，迦殷真的很冷漠，是觉得她太麻烦，还是单纯地不想带任何累赘？他们从天刚亮的时候就开始赶路，现在日上中天，她还什么都没吃。又饿又累，迦殷还是没有任何休息的意思，难道他是想故意甩掉自己？心中一分神，倍思“啪”地，被一根树根绊倒了。

　　这下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被引爆开来，她趴着不动，接着几滴水珠掉在眼下的土壤里，渐渐地越滴越多。

　　迦殷听到响动的时候仍然是继续走的，直到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了，才转身看去，却被这个样子的倍思吓到了。

　　“倍思！你怎么了，摔疼了？”

　　他慌忙跑到她身边，想把她扶起来。不料倍思发着脾气想挣开他：“不要你管！”

　　迦殷皱眉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是很危险的。晚上会有妖怪，要吃人的，尤其是你这种有点灵力的女孩子。”他半真半假地吓唬她。

　　倍思的挣扎却更厉害了，尖声叫道：“你走你走！我被吃掉也不管你的事！让我一个人在这好了！”

　　迦殷无法，劝慰说：“别闹了，会有人来找你的，你会快就能回家了。不要害怕。”

　　倍思顿住了，迦殷正以为他说对了，倍思却哭了起来：“我不要赶路了，我的腿好疼……呜呜……”眼泪全部擦在迦殷的衣服上。

　　迦殷有点傻眼，可是倍思哭得怨气冲天：“你只顾自己走，从来不回头看我！”

　　那是因为我可以听得到啊……

　　“你也不休息，我走得好累！”
　　你不说我以为你不要休息……

　　“我还好饿，已经午饭时间了！”

　　“……我去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