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久久》弦外无音

3、003

　　徐璐的性格属两极，好的时候，你让她做什么她都“嘻嘻哈哈”的，差的时候……秦然想了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大早被敲门声吵醒，秦然只是略微顿了顿，便认命地起床洗漱换衣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车钥匙给你，我留下，行么？”秦然垂死挣扎。

　　徐璐不屑地把秦然从头打量到尾：“想什么呢？就是出去逛逛街，顺便理个发。”

　　如果说，女人都爱折腾自己的头发来向男人表示“一刀两断”，那么徐璐是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的。她本来头发就不长，大约有段日子没修剪了，才稍微盖住耳朵。

　　秦然无奈叹息：“璐璐啊，何必呢？”

　　这声“何必”，秦然肯定徐璐是听得懂的。在男人面前需要伪装，在外人面前需要伪装，在她面前，何必还要强颜欢笑呢？

　　“秦然，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聪明！”徐璐伸手拧了拧秦然的胳膊，“留点面子给我行不行啊？谁还没个失恋的时候？更何况，我压根儿就没和他恋。”

　　这层纸一捅破，秦然和徐璐都觉得松了口气，说话也直来直去，不需要畏首畏尾生怕踩到地雷。

　　***

　　事实证明，一时冲动注定没有好下场。

　　秦然坐在副驾驶紧紧拽着安全带，眼睛恨不得同时扫视四面八方。徐璐正豪迈地踩着油门，一副“大路朝天任我行”的姿态。

　　当这个疯狂的女人终于被交警拦下来的时候，秦然差点涌出眼泪。若不是这位正义的人民警察，她今天的下场无非两个：车毁，人亡。

　　交警同志很礼貌地请徐璐下车，当他们在路边交涉的时候，秦然心里竟然闪过自己把程石的车刮花的情景。如果不是绝对信任徐璐，秦然真的会怀疑，徐璐是不是故意来报复的？

　　一辆银灰色保时捷缓缓停在秦然的车边，徐璐和交警争执不下，秦然刚准备下车，就看见旁边车上的两个人，熟人。

　　“需要帮忙么？”破天荒的，说话的人居然是程石。

　　秦然是不愿理会他的，所以很清淡地摇了摇头，绕过车头走到徐璐和交警身边。徐璐的嗓门不小，加上又是女人，所以交警拿她的泼辣没辙。秦然走过去扯了扯她的衣袖，两人一个眼神的传递，徐璐就忽然僵直了脊背，似乎被人点了穴道。

　　交警也颇有眼色，见来了个讲理的，便转了交涉对象：“这位小姐，你的朋友超速驾驶，我有权利处以罚款和暂扣驾驶证。”

　　秦然温和地表示歉意，拿出驾驶证让交警同志看了看：“警察同志，这车是我的，因为我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心急了。罚款就罚款吧，我没意见，不过这驾驶证……能不能高抬贵手一回？”

　　和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滑头打惯了交道，秦然的谈判功力自然不浅，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得服软也拿捏得当。刚才因为徐璐的蛮横而有些上火的交警听秦然话说得好听，加上是两个姑娘家，也愿意通情达理一回。

　　不知什么时候，程石和任言熙都下了车走到秦然和徐璐的身后，只是一直没有出声。直到秦然签了罚单，程石才拍了拍徐璐的肩膀：“璐璐，家里出什么事了？”

　　徐璐的脸越发苍白，但也勉强挤出个微笑：“没什么，家里养的金毛丢了。”

　　秦然明显感觉交警同志的嘴角抽了抽，看秦然的眼光也闪过一丝恼怒。可当着程石和任言熙，秦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真的没有戏弄人民警察的意思，罪魁祸首是她身边的这个疯女人！

　　解决了超速的事，秦然和徐璐回到车里，却发现车子打不燃火。几番折腾无果，只好拨了拖车电话。程石很慷慨地请她们搭顺风车，言笑晏晏的样子。眼看徐璐已经上了车，秦然无奈，也只好跟着去了。

　　在车上，程石还在想着刚才的话题：“璐璐，你家金毛什么样的？”

　　“就……就一般的金毛。”

　　秦然心里闷笑不已，徐璐根本就不喜欢猫猫狗狗，家里又怎么会养金毛？一抬头，恰见任言熙的目光透过反光镜打量她，心里没来由“咯噔”了一下。

　　“一般的金毛到处有卖，买只一模一样的吧，要不，我送你一只？”

　　徐璐哑了，心虚地踩了踩秦然的脚。

　　“这个世上很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秦然对程石的态度一向不好，所以徐璐别期待她会说什么好听的。她这冷冰冰的调子，任谁都听得出她在讽刺程石。

　　程石轻佻地“哼”了一声：“秦助理既然这么鄙视金钱，又何必索要那么高的薪水呢？我们公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秦助理的薪水可谓天价，其他的公司就是想挖墙角都没这个魄力呢！”

　　秦然差一点就想说“我不是鄙视金钱，我是鄙视你”，可这时候任言熙却开口了：“两位要去哪儿？”

　　他的声音波澜不兴却又透着威严，程石和秦然在后视镜里互看一眼，适时闭了嘴。秦然转头看徐璐，意思是问她想去哪儿。徐璐讷讷的，显然不在状态。

　　“天天百货。”秦然随口说了个地方。

　　“原来圣母也是喜欢逛百货商场的啊，我还以为只有庸俗的女人才喜欢衣服首饰呢……”

　　“程石。”

　　任言熙不悦的声音阻止了程石的冷嘲热讽，秦然和徐璐也再不做声。一直到了天天百货，两人下车，徐璐礼貌地道了声谢。

　　“任总，你偏心得未免太明显了吧？”

　　“什么？”任言熙没注意听。

　　“我说，你帮着秦然未免太明显了！”

　　“原来你知道她叫秦然，我以为你只知道她姓秦，所以一直叫她秦助理。”

　　程石撇开头，挂挡开车。

　　***

　　很多天后的某下午，任旭远把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落在了家里。秦然打电话找他的时候，他却在邻市。

　　任家的钟点工阿姨是认识秦然的，说明来意之后很自然地将她带到了任旭远的房间。黑色文件夹就放在床头柜上，秦然翻了翻，确认无误。刚准备离开，房间门有响动，当时秦然也不知道怎的，下意识闪身躲在了壁橱后面。

　　开门进来的人是任言熙，秦然听见脚步声缓缓朝她的方向过来，心跳得如雷鼓。

　　“言熙，你回来了？”一个慈爱的声音。

　　“嗯，妈，您在家啊？”

　　两人近在咫尺说话，秦然生怕他们忽然发现自己。

　　“你老不回家，今天倒是新鲜，怎么想着回来了？”任言熙的妈妈拉着他坐在任旭远的床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妈，您尽瞎操心，我不回来吧您抱怨，我回来了您又担心我。”任言熙很少露出和煦的笑容，秦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

　　“言熙，你一个人住在外头，妈怎么能不担心？旭远他虽然没有你本事，可他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悠，我多少放心些。”

　　任言熙的母亲秦然也见过，在很多聚会上，远远的。此刻的她，褪去华丽的美服名贵的首饰，和儿子闲话家常，仅仅只是一位慈母。

　　“对了，旭远呢？”任言熙忽然问。

　　“瑶瑶在邻市给一个慈善活动做嘉宾，旭远一起去了。”任母端详着自己的大儿子，“瑶瑶的爸爸有意思今年让他们结婚，可是……”

　　任言熙似乎朝秦然的位置瞥了一眼，吓得她贴着壁橱一动不敢动。

　　“这个您应该和旭远说，我没意见。”

　　任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妈和你说，当然是说你的事。你做哥哥的都没结婚，哪有弟弟先结婚的道理？”

　　“妈，现在没这个讲法了。”

　　“怎么不讲？你爸爸一口就回绝了你钟叔叔，说长幼有序。言熙，你也到了岁数了，如果你忙，妈妈可以帮你留意。”

　　任言熙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任母知道谈话必须结束了，有些不甘愿。任言熙扶着任母出门，一路将她送回了房间。

　　趁着空档，秦然拿了文件赶紧下楼。才走出任家院子的大门，她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闪动的名字让秦然加快了脚步。

　　手机铃声一遍遍唱，终于在主人的冷落下恢复了安静。不一会儿，短信提示音响起，秦然挣扎了一番，还是点了“查看”。

　　【谢谢。】

　　发件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