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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自作自受的痛 ...

  •   冬去春来,又迎来夏天,夏鸣二十二岁的生日过得开心。爸爸妈妈姐姐给他过了一个家庭式温馨生日,潘勇王友亮肖黄河深更半夜在店里面弄了一个狂欢派对。

      相恋的两个人,感情平稳,没有波浪起伏,夏鸣觉得挺幸福。对他而言,平凡且安稳,就是幸福。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打破了他安稳平静的生活。夏鸣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小三,完美好男人潘勇怎么就突然已婚,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

      其实,同性恋为了给父母交代,为了在社会立足,到了年纪结婚生子都是能够理解的。这一类人若是消遣一下,419的生活,或者对男性伴侣坦白,彼此不嫌弃也就罢了。偏偏潘勇选择了隐瞒,欺骗。他原是怕夏鸣知道后会离开,交往这大半年的,什么关系也有了,彼此也了解了,他就更加怕夏鸣知道,然后离开。

      不知不觉间竟然爱的那么深了,潘勇没有想到。而更加没想到的是,现实如他,竟然真的动了情,内心愧疚,暗下决心是要陪着夏鸣到老的。于是,三个月未回家的潘勇,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老婆商量着离婚。这让他的妻子沈慧着实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也没什么口角,感情平淡却很牢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沈慧第一直觉,这男人在外面有外遇了,铁定的。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心里生着气: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养孩子,帮你照顾老人,倒是给了你时间泡妞去了,美得你。心里想着,表面却是娇弱的可怜,坐在沙发上梨花带雨的。潘勇妈妈也来安慰,这媳妇虽然时不时和她闹闹嘴,倒还是勤快,也能将就。若是换一个,指不定还不如这个呢。

      两个女人又哭又闹的,潘勇揉了揉额角,这事先放着,以后再说,赶紧离开,省的闹心。

      夏鸣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眼盲让他的心更加敏锐,细微的叹息声逃不出他的耳朵,他直觉潘勇有事情瞒着他。

      一日,两人云雨之后,夏鸣小心翼翼的问道:“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本来筋疲力尽昏昏欲睡的潘勇抬起眼皮,借着台灯的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白净的大男孩。略显苍白的面容,黑眉大眼,长而卷的睫毛反倒是让人忽略了那双无神的眼瞳。笔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淡淡的颜色,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他低下头,轻轻点上那温软的唇瓣,将他搂在怀里安慰道:“别瞎想,什么事情也没有。”

      夏鸣乖顺的靠在他的胸膛,听着节奏有力的心跳,安安静静地。两个人靠坐在床头,沉默了一会,潘勇偷偷瞟着夏鸣,只见他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的样子,很久,嘴巴微微动了动,接着又紧紧地抿着,欲言又止。拍着男孩的肩膀,低声道:“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睡吧。”说着关了灯,屋内黑漆漆的,潘勇望着无休止的黑色,心里被揪了一下。夏鸣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冰冷的黑,绝望的夜,没有一丝丝光明,没有未来可循。至少,他应该让这孩子感到有种依靠,至少他应该给他一份真诚,至少……不应该瞒着他……

      可是,难以启齿。

      睡意全无,潘勇睁着眼,适应了黑色,看着模糊的天花板,看着吊灯的黑影扑顶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怀里的人动了动,用不确定的声音轻声试探着问:“你还醒着吧……”隔了十几秒没有等到答案,男孩又小声的说:“我知道你还醒着……”潘勇侧过头,黑暗中,对视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瞳,一时间说不出的难过,低低的‘嗯’了一声。其实,他不愿和夏鸣继续谈下去,满肚子的心事让他无心应付这个男孩,可是,现在,他没法欺骗这个男孩。“我醒着……怎么还没睡……”他问。

      夏鸣舔了舔嘴唇,思虑一小会,缓缓开口。“潘勇,你说,男人与男人真的能永远吗?”潘勇睁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夏鸣等着,也没接着说。屋里很静,彼此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很久,夏鸣才接着缓缓道:“也许你会说我幼稚,不经人情世故的,可是,我相信……”

      我相信……

      其实,我也相信过……那一刻,潘勇只觉得鼻腔酸涩,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的自己还很年轻,也憧憬过,相信过。可是,最后,他还是在现实面前低下头,选择了逃避,结婚生子的日子虽然也算不错,可是,终究是遗憾。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夏鸣的,世俗、欺骗、占有欲,让他忘记了爱情应该是纯净的,至死不渝的。

      “我知道,自己是个包袱,若是真的到了面见父母那一刻,且不说我是个男人,光是见我是个瞎子,你的家人也是不能同意吧。”夏鸣苦涩的抬了抬嘴角,艰涩道:“可是,我会尽量不成为你人生的绊脚石,哪一天,你烦了,倦了,千万别瞒着我,好吗?”

      身子被猛地拉近宽厚的胸膛,夏鸣觉得潘勇几乎要将自己揉进他的怀里,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潘勇声音嘶哑,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语调中有些颤抖,“不是的,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

      夏鸣微微吐了一口气,笑着环上那人的身子,拍拍他的背,说道:“你挺好的,真的。”说的潘勇无地自容。“我知道,你有一定的社会圈子,不像我生活的那么简单。我们就这样挺好。我有手艺,还能唱歌,咋们一起存钱,今后可以辞了工作,换个地方,也开一家按摩店或是酒吧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起了,好吗?”夏鸣沉浸在独自幻想中,美好的憧憬,让他嘴角泛起笑意。而此时的潘勇,神色复杂,思维已经一团乱麻。

      夏鸣要求不高。他看不见,所以不会在意另一半的长相。他不是那种依附别人的人,也不会计较对方是否有钱。他只需要长久坚定的爱情,就像很多的老夫老妻,认定了一个人,就要将就他,疼爱他,互相改变,互相包容,十指相扣白头到老。

      人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十年晃眼的时间,两手空空走来人间一趟,总不想死去也是两手空空。他常想着,自己的身体不好,老了怕是离不开病榻,走的时候有人拉着他的手,为他伤心难过,也算没有白活。

      他虽然对感情要求简单,却是比谁都在乎感情的忠诚,你可以不爱,可以拒绝,但是绝对不能敷衍或是花心。所以,他最不待见的人里面,劈腿是其一,小三也在其中。很不幸,潘勇就是脚踩两条船,而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成了人见人骂的小三。

      入了秋天,秋高气爽。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却是潘勇最难熬的日子,也是夏鸣不堪回首的日子。

      老人,妻子,孩子,夏鸣,衡量了利弊,潘勇没有再谈离婚的事情,继续做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有情人的普通男人。只是,看是平衡的天枰微妙的发生着变化。潘勇的妻子沈慧表面上好似风平浪静,该做的一个没少做,对待偶尔回家的丈夫更显得温柔体贴。但是,她心里有那么一个大疙瘩,不解开不得安心。于是她托了朋友,朋友又找了私人侦探,花了钱,买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心里明白,像潘勇这样好样貌的男子,有几个不花心呢。那人在外面逢场作戏的,玩玩也就算了。可是,玩到要离婚,说明男人是动心了,不可自拔了。她到要看看是怎样年轻貌美的人迷惑了丈夫的眼,必要时,她必须亲自出马,警告对方,让对方最好收敛一些。

      她想了很多,比如知道了结果也要沉住气,比如多花心思怎么让老公回心转意,比如……千千万万的假象,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的丈夫是个双性恋!外遇的对象是个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她看着照片上两个高个英俊的男人手牵手的照片,只觉得浑身毛孔竖起,脸皮一个劲的抽搐,真真是晴天霹雳,万箭穿心的绝望。

      哭都哭不出来了……除了愤怒,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辱感。

      愤怒,羞辱,于是,迎来的只能是灭顶之灾。

      那天潘勇值夜班,夏鸣唱完歌,已经晚上十点半。和肖黄河聊了几句,同王友亮出门时已经十一点。坐在自行车后座,迎面是凉爽的微风,忍不住仰起脸,问道:“胖子,天上有星星吗?”王友亮瞟了一眼,“有,满天的,漂亮着呢。”夏鸣勾起嘴角:“那明天又是一个好天。”

      车子拐进胡同里,穿过胡同到了前方的大路,在骑个十几分钟就能到家了。毫无征兆的,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夏鸣!”声音粗粗的,很陌生。王友亮停着车,回头看去,只见五个男人离他们几米远,慢慢走来。

      “谁?”夏鸣疑惑的问道。王友亮摇摇头,莫名其妙道:“不知道,没见过。不过叫你的名字,应该是认识你吧。”

      夏鸣跳下自行车,朝着声音的方向问道:“是叫我吗?请问有什么事?”

      几个男子相互看了一眼,这个就是夏鸣,看来找对了。没等对方反应,几个人围上来,一拳头砸在夏鸣的脸颊,把夏鸣打得跌落出去好几米,一下子没能从地上爬起来。王友亮一看这情形就懵了,怎么回事,他们没得罪谁呀,这怎么也不说个所以然,就开打呢。

      “几位大哥,我们没得罪你们吧,有什么话好说。”王友亮跑到夏鸣身边,扶着夏鸣坐起来,陪着笑脸道。

      夏鸣捂着脸颊,疼的说不出话来。为首的男人俯视着,‘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的死同性恋,和你没话说,看我今天不废了你。”说着几个人围上来就开打。夏鸣挣扎起来,死死扑住一个人,耳旁是王友亮的惨叫声,好朋友也被自己牵连,让他分了心,一拳撂倒抓住的人,摸索着朝王友亮的方向疾步走去。身上被踢了好几脚,终于抱住了那个狠命打王友亮的男人,对王友亮喊道:“快跑,去找人……”还未说完,肚子上挨了一拳,忍着疼死死不放手,听见仓惶的脚步声,知道王友亮顺利地跑了。没了牵挂,自我保护要紧,抬起膝盖就往抓住的男人顶去,不偏不倚,正好踢中那人胯部,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倒在地上,捂着伤处满地乱滚。

      被踢中的是刚才说话的男人,沈慧的哥哥沈冰。沈冰本来就在社会上结识了一些朋友,颇有点地头蛇的架势。那天妹妹找他,哭诉着说了经过,沈冰也觉得自己家被别人侮辱了,抄刀子就要去砍了这对狗男人。沈慧拉着他哭道:“你让我守活寡吗?让你侄子没了爹?”言下之意很明显,沈慧并不想放弃潘勇,那么这个仇就只有男狐狸来承担了。几日的暗中观察,才选了今天这么个好时间,是要彻彻底底雪耻的。哪知道还没开始教训,自己就着了这个瞎子的道,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断子绝孙的。

      沈冰捂着伤处,疼的两眼发黑,兄弟伙都去看他,忽略了夏鸣。他忍着疼,冲着摸索奔走的夏鸣喊道:“别让那小子跑了。”夏鸣被按倒在地,几个人几脚下去,踢得他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粘稠的液体从鼻腔流出,满嘴的铁锈味,让胃部一阵阵抽的难受。他只能抱着头,尽量的蜷着身子,让伤害减少到最小。有个朋友扶着沈冰,小声提醒:“不就是解气吗。别弄出人命来了。”沈冰一只手捂着裆部,一只手从后腰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铁榔头,恶狠狠道:“把他给我压住了。”四个男人一人钳制着夏鸣的一侧肢体,将他大字型按在地上。沈冰恶狠狠走过来:“妈的,哪只脚踹的老子。”说着举起榔头朝着左膝盖狠狠砸去。钻心的疼痛,夏鸣的惨叫声被掐在喉咙,只能张着嘴喘气,头发汗湿的黏在额头。

      一榔头好似不解气,沈冰运了气,又是一榔头,对着刚才的伤处狠狠砸去。夏鸣喉头滚出一声嘶鸣,人已经疼的快要昏厥。究竟是怎样的仇恨,要将他置于死地。他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用仅存的力气虚弱的问道:“我与……你们……究竟……什么仇恨……死……也要让人……明白……”又是一阵剧痛让他咽回了嘶哑的声音,他觉得他的左小腿已经断了,铺天盖地的疼痛让他几乎麻木,那一瞬间好像不似刚才那么难以忍受了。浑浑噩噩的,那人还在用钝器敲打着他的双腿,右腿的膝盖也没能幸免,双腿上上下下都被他狠狠地敲打,左手的手指传来连心的痛,被人用鞋底来回的碾压。为什么还没有晕过去,夏鸣只祈求噩梦早一些结束,他就快坚持不住了。

      朦胧中,他听见那人说:“这是给你的警告,告诉你,潘勇是我妹妹的,老子做不改姓,沈冰就是我,有本事你就去告我,看我不弄死你们全家。落得今天也是你自作自受,记住,以后别去做拆散别人家庭这样缺德事,潘勇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能不知道?你个死瞎子,看着潘勇年轻有为,也想攀高枝,梦吧你。”说着用手拍了拍眼睛半瞌,满脸汗水血水,好不狼狈的年轻人:“自作自受,记住了。”

      放风的人喊道:“嘿,那边来了一辆警车,得走了。”临走时,沈冰还狠狠踢了一脚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男孩。

      自作自受……

      夏鸣躺在冰冷的地上,黑色的睫毛低垂着,微微的颤抖。狼狈的脸上流着汗,和着血,还有顺着眼角落下的泪水……

      夏鸣觉得很疼……被砸伤的手指很疼,身上很疼,腿上断掉的骨头很疼……可是再疼……也没有心疼……原来,他的幸福只是他自己臆想的。原来,那个温暖的他,待他极好的他,从来都不存在……

  •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打脸,我知道我恶毒了,我是巫婆,我老毛病犯了,见不得小受腿脚健全呀= =你们唾骂我吧,骂我打我我绝不还手,但是要让夏鸣恢复的健步如飞,那也是不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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