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仙侠文）》十月玖

38、第三十八章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轩成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又把那只石榴瓶握在了手里，昊赞看了没说什么，带他去吃饭。
　　轩成吃的囫囵吞枣，昊赞道：你急什么啊，回香园么？
　　轩成说：不。
　　连着吃了几块西瓜，爽了口，把手伸开，冲着昊赞说：“看，好看不？”
　　小小的两只石榴瓶，昊赞也没深瞧，夹了一筷子苦瓜到轩成的碗里，轩成吃了直嚷嚷：“这是啥，这么苦啊？”
　　“解暑的。”昊赞说。
　　“哦--”轩成表情夸张没嚼就咽了下去，还是问：“好看不？”
　　“好看，当饭吃啊？”昊赞回道。
　　轩成笑了，说：“好看吧，在石榴山买的，我想着，挂在你的丑竹上和我的凌霄宝剑上，咱俩一人一只，一模一样。”说着，晃了晃，“你听，这响声，细沙似的，好听吧。”然后晃荡着，让昊赞听。
　　昊赞接过来，也晃了晃，响语禺禺，听是给自己的，这才深瞧了瞧，是挺好看的，声音也是挺好听的，却道：“凭什么你的剑是宝剑，我的竹子就是丑竹啊？”
　　轩成看昊赞也喜欢，忙迎合道：“你的竹也是宝竹，不丑。”
　　昊赞才笑出了声，又问道：“合着你没和我去茶园，你去了石榴山啊？”
　　“嗯，找了尼桑，那只纸筒里装的是尼桑给你写的长留水。”轩成说。
　　“你怎想着去那儿了呢，就为了取这字啊？”昊赞问。
　　“才不是，”轩成吞着过水面条，昊赞每次看着轩成吃饭都觉着香，“我是想拿回我那瓶药的。”
　　“哈，你--”昊赞吃惊的都乐了，“至于么，来回这么远，让自己还中了暑。”
　　“至于。”轩成看了昊赞，道：“我的东西我作主。”
　　“好，你作主。”昊赞道：“你慢点吃，还有呢。”
　　“好吃，”轩成把空碗递给昊赞，说：“没吃饱，真好吃这面酱。”昊赞又给盛了一碗面，轩成道：“我回去了才明白，这个尼桑是谁。”
　　“尼桑呗，能是谁？”昊赞掂量着石榴瓶，不在焉的説。
　　轩成看昊赞对尼桑没感兴趣，扒啦着面条也没再深说。
　　饭毕，轩成两只手分别拿了凌霄剑和丑竹，对打着。凌霄剑的剑鞘是铁制的，和丑竹碰撞发着不响亮的闷声，怡然自得的进了昊赞的房间。
　　昊赞拿着石榴瓶在光下看，轩成暗里嘲笑他比自己看的都仔细。他和昊赞说：“我把它拴在我的剑穗上，你这个拴在哪儿？”
　　昊赞只是看瓶子，没应声。
　　轩成旋转着丑竹，又说：“把针给我找来一只，我钻个缝儿。”
　　“干嘛？”昊赞才问道。
　　“拴瓶子啊。”
　　昊赞见轩成真要把石榴瓶挂在竹子上，说：“呵，你挂你的吧，我的不用。”
　　轩成撇了嘴，抢过昊赞手里的两只瓶子，随便一只系在了一根剑穗上，拿过自己的凌霄剑，手指一挥，那剑穗化为长针，对着丑竹穿了过去，竟是挂在了丑竹的正中间。
　　轩成又笑出了“鹅”叫声。昊赞气得脸红，拿过丑竹，三两下就打在了他的身上。轩成也没有躲，自顾自的笑。昊赞拽了几下，也没有拽下来，轩成道：“哥，哥，这瓶子都不怕摔的。”
　　昊赞看了看，丑竹上挂了这个瓶，没起到养眼的点缀作用，更是突兀了，就又不解气拿着它打了轩成。
　　轩成把另一只挂在了自己的剑穗上，怎看怎觉着好看，就自傲的显摆道：“不错吧--”
　　昊赞甩了袖子，去院中间练功。天色已黑了，轩成从屋里看昊赞，那只丑竹空中肆意飞舞，风吹芭蕉的响声遮住石榴瓶的细沙滚动，不知道昊赞是否真的不喜欢。
　　轩成看的有点呆，怡棠说：我家雷泽昊赞见昆吾轩成必受雷火劈之--这个中午的梦魇，已经足足侵蚀了他一个下午，怡棠问他：见是不见？
　　见是不见？轩成不知道梦里的昊赞会怎么回，见是不见？只知道梦里的自己，为了见昊赞，说了句：见。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昊赞真正的选择，是，见还是不见？而自己那时如果见不到昊赞，会是怎样呢？
　　轩成呆呆的看着昊赞，昊赞练功的步伐急速，仿佛一阵旋风，看到的是一个竖起来的影子。
　　好长时间，轩成抿了嘴，还是走到了院子里。
　　“赞哥，我要回九重天了。”轩成低声说。
　　昊赞把一套功夫练完才收了手，然后随手把丑竹指到轩成的胸前，贴到了他的衣服上，说：“摘下去--”
　　“不摘。”轩成按住丑竹，又说：“赞哥，我过两天回九重天。”
　　昊赞收了竹子，找了一下小狮子，边说：“哦--”
　　轩成就看着昊赞，昊赞问了句：“还回来么？”
　　轩成不吱声。昊赞道：“你比舞加油哦，说好了拿奖品的。”
　　轩成这才应道：“嗯，赞哥，我到时先看看奖品都有啥，挑最想要的取名次，给你。”
　　昊赞夸张的捂住嘴，说：“给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轩成不好意思的笑了，夜里的黑盖住了他的眼。
　　“你赢了我，就和你没有关系。”轩成抽剑直挑昊赞的丑竹，随意一说。
　　“嗯？”学武之人怎容得别人窥动自己的武器？昊赞点足轻盈后退一步，道：“吃了我的饭，反要赢我，良心喂了狗了---”手握丑竹，迎剑而上。
　　轩成不言语，一丝得意的笑，没有多余的动作，和雷泽昊赞两人就干净利索的比划上了。
　　凌霄剑的剑鞘憨，和凌霄剑本身形成鲜明的反差，只轩成抽出剑的一霎，其剑尖看似波纹粼粼，撞在丑竹上却是笔直如木且铿锵有力。而丑竹，没有凌霄剑长，须子却是变化多端，时而软如植草时而硬如钢刀又会缠绕如梭。
　　论武器，昊赞不知道谁的厉害。论功夫，昊赞败了下来。昊赞认了输，退了几步，轩成却不肯罢手，硬是欺人般的又迫使昊赞后退了两步。
　　昊赞便道：“你干嘛？你赢了就要欺负人么？”
　　轩成乐了，收了剑，也后退几步，说：“我舞剑好看不？”
　　昊赞觉着下午的轩成和好看二字杠上了，比武论输赢，和好看有什么关系，气道：“好看，可好看了，和绣花枕头有的一比。”
　　轩成的嘴角咧开了小括号，洋洋得意的説：“我教你。”
　　昊赞切了一声，说：可不用了。
　　轩成说：“用。”
　　昊赞说不用，轩成又说用，不过这次说的语气可是十足的诚恳：“我的功夫挺厉害的，你学会了，别人就不能欺负你了。”
　　自从认得轩成，就没听他和自己说过他有什么不厉害的，只要他会的他就是厉害，首屈一指的厉害。这个自信，昊赞佩服不已，都很想问问他了：来源于哪儿？
　　昊赞想到自己的想法，也乐了。压下这句问话，说了句：“没人欺负我。”
　　轩成听后有点涩然，觉着自己是上赶着了，没拿着剑的那只手又抠上了衣襟。
　　昊赞倒是见不得轩成尴尬，只得道：“舍离叔说过，功夫只专攻一门即可，学精学透练到极致也就大成了，切忌五花八门，东一榔头西一斧的。更何况我连一门功夫都没练到八层，这只丑竹也是前几天舍离叔才送我的，我还没用到顺手呢，你再辛苦的教我，我也是不行的。”说着竟觉着自己确实如所说的，还真不大行，真没比过昆吾轩成，也真没被舍离叔夸赞过。便硬生生的叹了口气，觉着自己不大给舍离争气。
　　本来轩成是诚心诚意的要教昊赞点儿功夫，轩成想他赞哥多会点儿总不会吃亏。没想到给他赞哥整郁闷了。轩成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的对，哥，你已经很厉害了，没人能欺负得了你，真的，你真的已经很厉害了。”
　　轩成确实在昊赞面前没少夸赞自己的能力，但也是挺实事求是的。因为对于自己的笨嘴笨舌，他也是承认的。
　　轩成话少，基本上没话。对于发生的事和人，他情愿用眼神交流。只是于雷泽昊赞，圣元总说：这昆吾轩成怎么见了昊赞就不那么木讷了？
　　昊赞见轩成着急，换了笑脸，把长胳膊伸了伸，说：“哈，没事，你赞哥我即使现在不大厉害，以后厉害就行了，我要慢慢的厉害，不需要马上厉害。那句话怎么说了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对，就是这个意思。”
　　见轩成愣愣的看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拿着丑竹故意点在他的胳膊上，又说：“你回去比赛，天上的精舞者层次不穷吧，舞剑不像别的，你加小心哦，名次不重要，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轩成想起曾经的昆吾昊赞，怕他比舞受伤，亲手缝的软猬甲---黄金线捋成团，钢丝针缝制，起始自己还不肯穿，后来被人家刺了前胸，才千央求再央求的从昊赞手里要了回来。
　　“好，”轩成说，重复着以前对昊赞说过的话：“我穿软猬甲。”
　　昊赞也不知道什么软猬甲，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轩成犹疑的说：“二十天？”
　　“二十天啊？”昊赞道。
　　“啊--”轩成想了想，说：“啊--十五天，十五天吧，主要是比舞之后得去看外婆家一趟。”
　　“哦，好，等你再来的时候我手也就不疼了，到时给你剑上刻字。”
　　“嗯。”轩成拽着剑穗道，“说好了，你等我。”
　　“嗯。”昊赞应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