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魔女》暗夜珍珠

16、番外：属于魔界的太阳

　　又一把声音，徐徐飘来……

　　从小，我就喜欢看神话故事书，希盼着能一睹神仙降临之姿，甚至是上天庭，采摘星星的光芒，亲见月亮的嫦娥，得到太阳的温柔。

　　我身处的时代，是鸦片烟横行的年代，你随便一个人去街上看看，烟馆开到周围都是，吸毒的人无处不在，茶楼、大街、店铺……不管走到哪儿，全都被烟雾所笼漫。

　　一个个吸大烟的人，囗囗声声说那是□□，毒瘾起的时候，流汗流鼻水打冷颤抽筋不在讲，我更见过整个身体身体卷曲在一起的，为了鸦片去偷去抢的，面黄肌瘦的，倾家荡产的，不得好死的，听说还有人跑去当年虎门用来销烟的两个大烟池找没销光的鸦片，诸如此类的不计其数……

　　这群人有这么多精力去吸烟，干吗不好好报效国家呢？国家又管不了鸦片的事，不是说民权民生的吗？怎么还由着鸦片四处流行？就是因为这万恶的鸦片烟，弄得我大中华由曾经的辉煌时代，变得被鬼子丧权辱国，英国来，法国来，美国来，俄罗斯来，至於萝卜头更加不用说，从此我们中国人就被嘲笑为“东亚病夫”……

　　我们中国的英雄林则徐说过：凡吸烟之人，不耐劳苦，筋力减也；不能振作，精神颓也；不思久远，心术坏也。图片刻之安，不问来日；贪一身之适，不顾全家。那些人就是因为吸鸦片，由上农夫，变为惰农，变为乞丐，变为盗贼。

　　还是我们广州人讲得最好：请君莫畏大炮子，百炮才闻几个死？请君莫畏火箭烧，彻夜才烧二三里。我所畏者鸦片烟，杀人不计亿万千。君知炮打肢体裂，不知吃烟肠胃皆熬煎。君知火箭破产业，不知买烟费尽囊中钱！

　　鸦片烟的祸害，我见得太多，令我完全理解鸦片的恐怖。小时候我就明白，我绝对不能碰鸦片这种可怕的东西。

　　我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广州这块地方虽然繁华，却也是龙蛇混杂出了名的。当年乾隆开广州作为全国唯一的通商囗岸，史称“一口通商”，并由十三行垄断全国的对外贸易。从此，这里就每天不停地运进鸦片。

　　自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父亲就不再我身边。关於父亲的事，娘亲从不愿深谈。为免提起她的情伤，渐渐的，我也不再问了。

　　自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就叫做罂粟。从小人人都喊我罂粟。我常在别人田里见到罂粟花，那种高雅纯朴的姿态，我很是喜欢。

　　我上过几年学，识几个大字，后来，为了帮娘亲的忙，我辍学回家种田。之前我很少帮忙，所以没留意，当我真正常常下田的时候才发现，娘亲在种的，不是大米。

　　“娘，你在种些什么？”

　　“这是罂粟呀。”

　　“罂粟又是什么？”

　　她的神情黯淡下来。“……就是鸦片烟。”

　　我惊慌失措，“娘！你为什么要种鸦片？那是害人的东西！”

　　“开头我还在种大米的时候，有一次跑去人家的田，才发现没有一家人种米，人人都去种罂粟！原来，种鸦片赚到的钱，要多过种米五倍以上。”她沉吟道，用恳切的眼光看着我。“罂儿，我们只是寻常老百姓，为了生计，没办法啊。”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罂粟原来就是鸦片！原来我这个人人囗中的罂粟，就是那祸害苍生的鸦片烟！

　　“娘！原来罂粟就是鸦片，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取名叫罂粟？”

　　的确，我没有兄弟姐妹，孤儿寡母的，跟母亲相依为命，为了活下去，每一天都承受劳苦。在这种时势，要一囗饭吃已经不容易，还能大义凛然地说些什么？

　　“罂粟开得美，又能卖钱啊。”

　　母亲转过话题：“罂儿，你会舍不得学校的同学吗？”

　　“不会啊。”我答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在学堂里，我跟他们又不熟，就算有人跟我搭话，我只会有礼貌地回答过去就算了，没想过要跟谁交朋友。我这个人不喜欢惹事生非，怕乱得罪人，所以觉得还是别太起眼好。现在，我不再上学了，我也没什么特别不舍的感受啊。

　　“你不会觉得孤独吗？”

　　“不会啊。孤独？我有母亲陪着我呢，怎么会孤独？”

　　母亲慈蔼地笑了。“总有一天，娘亲会离开你的，到时候，你会找谁来陪你？”

　　“我要找天上的神仙来陪我！”

　　“呵呵，罂儿。”母亲摸摸我的头。“只羡鸳鸯不羡仙，只要是爱的，就够了。”

　　后来，因为长年的劳累，母亲的身体愈来愈差。我不懂大夫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一件事：治娘亲的病要好多钱，而且很难治好！

　　那一天，我守在她的床边。

　　“呜……请大夫来！我再去请大夫来！”

　　她苍白的脸不断冒汗，她一定是很辛苦了，我不禁泪流满面。

　　“罂儿，不要哭。”她把手覆在我颤抖的手上。“我自知大限已到，即使华佗再世，也救不了我了。”

　　我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平静如水的脸。“娘亲……！”

　　“哭什么哭？我不过是回归天地罢了。”她笑着看我。“来过世上，在这个世界活过，在活着的过程中，笑过，哭过，幸福过，痛苦过，得到过，失去过，一切就都够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还有什么好遗撼的？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可……可是……”我紧紧握着她那冰冷的手。“以后的日子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你长大成人了，还该怎么办？当然是好好活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回握我的手。“以前你不是常常问我爹的事吗？现在，我就告诉你吧……”

　　她向我仔细诉说她的过去：“以前，我在佛山的时候，认识了你爹。当时，我们都很年轻，一陷入爱恋，太爱了，就爱得太疯狂。我跟他没有结婚，却经过鱼水之欢，让我怀上了他孩子，那个腹中的孩子就是你。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一直想我吃碗药把孩子给下了，可我不想，因为这是我的骨肉，也是他的骨肉。於是，我们之间有了隔膜。”

　　“很多人以为他是个不负责任的人，骂他欺骗了我这个年轻女人，骂他搞大了我的肚子还不负责任，骂他一知道我大了肚子就把我丢到一旁……”她苦涩地干笑。“其实，事实却不是这样。主动去追求这段感情的，是我。主动与他鱼水交欢的，是我。有了孩子后，我们的感情的确是不稳定了，但是还不到分手的地步。主动提出分手的人，是我……”

　　我擦干眼泪，问：“为什么你要跟他分手？”

　　“因为……在我刚开始怀孕的那段期间，他上了鸦片瘾……”

　　我为之惊愕。是因为鸦片啊……

　　“我见过太多人因为鸦片断送一生。我无法忍受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所以，我离开了他。”她继续道。“分手当天，我就马上离开佛山，回到我的乡下——广州。可是，父母见到我一个未婚女人大了肚子都很生气，说没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不让我回家。为免我一个人流落街头，他们给了我一座房子，一块农田，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家……”

　　“自生下你后，一直不知道该帮你改个什么名好。我不知道，你该跟我姓，还是跟你爹姓。正在我苦恼的时候，我想到了拆散我爱情的鸦片！像是有点孩子气的，就把你叫罂粟。我想，这样就能够让我更快地忘了那个男人吧。”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不管他怎样，都已经跟我毫无关系了……分手以后，我跟他再无任何联络。”

　　“我记得，他最喜欢我穿天水碧的衣裳……”

　　娘亲，你居然连这点琐事也记得！不过，对於爱着的人来说，那就不是琐事了吧……你究竟，是有多爱着爹爹？和情人分手，被家人瞧不起，你又是有着多少痛楚？

　　“罂儿……记住……”她摸着我的头，微微一笑。“如果你爱上了谁，请你去追求你的快乐，同时，要有着承受伤害的准备……”说完，她就闭上眼睛沉睡了，永远地长眠了……

　　“孩儿……知道了……”

　　她是微笑着走的。

　　鸦片……不，罂粟，是罂粟，将爹带离了娘身边。

　　罂粟，也是娘给我取的名，所以，我会继续用下去。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许是自己的喜好，许是对爹娘的怀念，我愈来愈喜欢穿着天水碧的衣裳，到后来，甚至天天都穿。

　　娘走了，她很豁达，看得很开。我努力耕耘，不愿多想。渐渐的，我收起了悲伤。

　　天雨。我见到一个身穿极为庄重的净粉红色丝绸衣服，身上戴着些华丽的首饰，相貌平庸，簪着大髻子，看上去很有气派的女人，在路旁等雨停。她身上有点湿，看来是被雨淋过了。

　　她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

　　她拥有一双充满霸气的眼，我小心地看着她。她脸上有点潮红，碎发还在滴着雨水。她躲过我的视线，转而盯着我手上的伞。

　　天知道她是什么来头？说不好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那！哪儿是我得罪得起的？於是我恭敬地将自己的伞子双手献上，温柔地说：“借给你。”

　　她单手接过伞子，转身就走。就在我刚想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一把娇柔的声音：“你家在哪里？伞子……下回还你。”

　　要是不告诉她，她会不会找人来对付我？反正，告诉她应该没关系吧？要是撤谎，她会不会动怒？要是她真是哪家的掌上明珠，那可不是我惹得起的人物啊。

　　我回头看着她，用手指着右边道：“走那边，不到十分钟就会看见一座木屋，我就在那里。”

　　少顷，我听到了一个细声的回答：“……等我。”

　　既然人家这么大方，我当然也得礼貌地答话。“……好。”我笑着看她。“我等你。”

　　看来她应该不会讨厌我，那不就得了？管她会不会真的把伞子还给我？她不找人动我，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急脚的走了，我也没再刻意地想这次的事。

　　没想到，第二天，那个女人来了。我站在家门囗，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侧过脸，双手把伞子交还给我，“还给你。”

　　我接过伞，“谢谢你。”她还真不是个信囗开河的人。

　　她脸上浮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润，“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罂粟就是。”我笑着以示友好。“姑娘呢？”

　　“我叫红妮。”她招了招手。“罂公子……后会有期！”

　　面对准备离去的她，我恭敬地回道：“后会有期。”

　　虽然我囗上这么说，其实那件事过后，我并没有将那个叫红妮的女人放在心上。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就此平淡的过下去，也许独自务农过世，也许死在鬼子枪下，也许娶个普通女子，生几个小孩，渡过平凡的人生。

　　从告别红妮那天起，平静的日子持续着，直到那个怪物出现为止。

　　本来，这一切都是有机会实现的，如果我没有遇上那个怪物的话。

　　但是，世事往往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

　　那一天，我在农田里遇见一个男子，一个让我一生一世，甚至饮下忘川也不会忘的男子。

　　那一天正是七月七日，七夕节！

　　漫漫罂粟花田中，那个男子长相柔美，一身灰色的长袍，脚踏草鞋，看上去二十岁左右。一双眼眸中有着我在谁的瞳中都不曾见过的，仿如孩童的清纯，投向手上那朵盛开的罂粟花。见了他，我才明白什么叫意气风发，什么叫气宇轩昂。

　　他身上有着一种难而言喻的魅力，不知不觉地，我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他跟前。

　　四目交接。

　　那双漂亮的眼睛中，透着纤尘不染的纯真。

　　忽然间，一向能与人恭敬对答的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在想，总得说点话吧。如果能够成为他的朋友，应该会很不错吧？於是我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好啊。”那个男子的声音温柔，好听。“你可以让我住在你家吗？”

　　啊？他突然在说些什么呢？

　　像我这种穷人，要养活自己已经不容易了，实在无法照顾多一个人呐。

　　“我没有那么多米饭可以照顾你。”见他听完我的回答后，有点失望的神情，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忍，想来我家很大，让他住一会应该不成问题，便道：“不过，我的房子很大，让你住宿没什么问题。”

　　“哦？”他好像感到有点奇怪。“我不食不住也没有问题的啊。”

　　不食不住？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不食不住的？他是在开玩笑吗？他究竟是谁？

　　也许是他看见了我不解的表情，他问我：“你一个人住吗？”

　　“嗯。”我胡乱地点点头。

　　“为什么呀？”

　　“我父母离异。”想起已故的娘亲，难免有点伤感。“后来娘亲也离世了，她只剩下这间屋子给我。”

　　“那你靠什么维持生计呢？”

　　“靠罂粟呀。”我嘲讽般地笑笑。“现在这种时势，大家都吸鸦片烟，都没有人种米了，人人都去种鸦片。比起种粮食，种鸦片赚到的钱要多五倍左右。我就是靠着种罂粟糊囗的，毒不毒品都没人管了，反正这里是第一个运鸦片的通商囗岸，要怪干吗怪我们老百姓呀？要怪就怪洋夷鬼子去吧。”

　　天真的眼瞳望着我问：“鸦片是什么啊？”

　　哇！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连鸦片都不知道啊？我郑重地警告他：“毒品啊！所以千万不要碰鸦片，一旦碰了，就会上瘾，吸毒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美丽的眼睛眨了眨。 “这里是什么地方？”

　　“咦？你是异乡人？居然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里是广州啊！”他在跟我说笑话吗？这怎么可能啊？我不禁失笑。“刚才你说你不食不住也没事，我还以为你是逗着我玩儿的呢，你是哪里人啊，怎么可以不食不住呢？”

　　“我是魔族啊。”他用非常平和的囗吻说道。“当然可以不食不住了。”

　　魔族？

　　“魔族” 这个词一进到我的耳里，脑海中飘过的是在《西游记》、《封神榜》、《聊斋志异》等等故事书上见过的，还有别人讲过的传说中，各色各样恐怖的妖魔鬼怪！

　　为什么在七夕这么美好的节日，我会这么倒霉遇上那种东西？

　　我不自制地问道：“你……是妖魔鬼怪吗？”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颤抖。

　　“哎？用你们人类的话是可以这么说啦。”他轻轻笑着，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吓人。“我对你们人类是挺感兴趣的，你好像很有趣，所以我想跟你生活一阵子，看看你们跟我们魔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太可怕了！

　　可是，我千万不能激怒这头怪物！要是他生起气来，后果是我这个小脑袋想也不敢想的呀！

　　我居然还答应让他在我家留下来！我这个猪脑袋！

　　我不断告诉我自己：要冷静！要镇定！一定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反应！

　　说起来，他怎么会说汉语啊？我尽量平心静气，假装什么事也没有。“你为什么会懂得人间的语言？”

　　“我们魔族的灵魂只要用力量去感受一下，就能学会任何语言。”

　　回答的那么自然，看来他应该不是开玩笑的吧？“嗯。”我因为恐惧而声音变细。我想起今个月是七月啊，是不是鬼门关大开了啊？我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是因为现在旧历七月，所以能来到人间的吗？”

　　“如果我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啊。”他朝我微笑，一副平常自然的样子。“不过七月的时候魔族的力量会变强，所以这个时候来最适合，我来玩到七月结束就回去魔界啦。”

　　那即是说，他会在我这里留到七月结束？老天爷，我要怎么服侍一头怪物这么久啊？

　　对了，今天是七夕，他会不会是在人间有什么情人，因为人鬼殊途不能相守，所以现在才跑人间来的呢？不过，看着他傻傻的脸，他知不知道七夕才是个问题吧？我小心翼翼地问他：“谈起历法，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为了细心观察他的反应，我注视他的眼眸，他的眼神简直落地孩儿般，纯朴清亮，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我在他的眼睛里读到纯真，读到笑意，还读到……孤独？

　　这可能吗？是他装出来的吗？还是他没有加害於我的意思？

　　“今天是七月七日啊。”瞧他的样子，似乎真的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竟然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我也不多问了，以免惹到任何麻烦。“没有啊。”我摇首，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我转开话题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刹鲁，是魔界的侍者。”他嘴角含笑，眼带期盼地问我：“你呢？”

　　我就叫做罂粟，便想到罂粟花，於是看着田里的罂粟花。“我叫罂粟。”

　　“你为什么叫罂粟呀？”

　　“这是娘亲给我取的称呼。”又想到娘亲，我心里就是一疼。“娘亲生前说，她跟爹分开了，不知道该让我跟谁姓，那就不要取姓好了。罂粟开得美，又能卖钱，这年头啊，哪里看不到人抽鸦片。所以，她就叫我罂粟了，久而久之，罂粟就变成了我的称呼。”

　　“罂粟，”他轻轻唤我，拿起花洒，捞了水，在泥土上浇水。“我帮你让罂粟开得更美。”

　　他这样说，应该没有恶意吧？而且，我千万不能得罪他。现在我得礼礼貌貌地道谢。“谢谢你。”我挤出一个笑容来，跟在他后面一起淋水。“我也来。”

　　感受到他不断投射过来的视线，我感觉有点不舒服，不过并不讨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敢看过去，只当看不见他的目光，专注做事。

　　为了不让那头怪物发现我的戒心，我常常笑着，装出很自然的样子。其实，连瞎子也会明白，现在的我会有多害怕啊！

　　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表现得很随和。入夜，我坐在田上，一边看星星，一边摺纸鹤，暗想：牛郎织女今夜会在喜鹊桥上见面吧！而我却跟一头来历不明的鬼怪在一起！

　　他见到几只的纸鹤，就问我：“你喜欢纸鹤啊？”

　　“这是以前娘亲教我摺的。”心头浮现哀伤。怎么今天老是想到娘？“这本来是中国人发明的东西，现在被东洋倭人盗去了。国一样，连纸鹤子也一样。”

　　他像是很有兴致般，拿出一张白纸递给我。“这是魔界的纸，你试试看用它来摺鹤子吧！”

　　魔界的纸？会不会有什么异样？也许会使出什么妖术出来啊！

　　可是，我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好的！”我假装开朗地答他，接过纸张，尽量让自己不要紧张，用平常心摺出一只纸鹤。“接好了。”

　　“你试试看将它向前飞去。”

　　我只得跟随他的指示去做，轻轻将纸鹤飞向前，突然快得像暗器一样刺在墙壁上！

　　“哇！”我禁不住自己的惊讶叫了出来，太可怕了！这真的不是普通的纸！这果然是妖术！“这……这是怎么了？”

　　“你好棒啊！”他边喊着，边把双手搭在我的凝固的双肩上。“你拥有做出魔界武器的才能！”

　　魔界武器？别跟我说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吸走我的什么阳气！可我千万不能扫了那怪物的兴，不然可惨了，单单给我的玩具就已经这么可怖，要是他真动怒了，我会被怎样大卸八块？於是我装傻地对着他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能够让他信服，用幼稚的声音问：“真的吗？”

　　“真的！”他笑了，双眸里装着满满的纯真。他轻拍我的肩膀，嘉许道：“你真的很厉害哦！”

　　他到底在说什么？我厉害什么？大爷啊，我一个弱小的凡子怕你还来不及呢，还说我厉害？

　　我就笑笑不说话算了。

　　为了不让他起疑心，觉得我是给他特别好或特别差的待遇，我给他安排了一个普普通通，只有一张单人小床的房间。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觉得渡日如年，简直像一个不定时炸弹绕在身边，使我没有一刻能够放松。他成天绕着我转，有无数的话题跟我谈，谈他的魔界，谈我的人界。他说得非常自然，完全看不出一点编故事的样子，渐渐的，我也愈来愈相信，他是真的来自魔界，不怀疑他是不是在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