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维埃里走了以后,我也没什么心情填什么坑,时不时研究一下他留下的相册。 封页内写着:我今生今世永远的最好的朋友。很讽刺,如今相册却已被主人留在了一个素未见过Pippo的人的手里。今生今世,永远,人在这些词的面前竟是如此苍白无力,说来好笑,我的小说里常常充斥着今生今世不离不弃的诺言,我却从不曾相信。不离不弃,只不过是曲终人散前的一个幻觉。 相册内的男子很清瘦,一张张照片中无不笑得像一个孩子,那么纯真。如果容貌具有杀伤力的话,我想,这个世界一定积骨如山了。他是那么美,美得惊世骇俗,只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就足以致命。从不曾想过,世间真可以有这么美的人,如果真有完美一说,那么它一定是用来形容他的样貌吧。翻过一页,则全是他和维埃里的合照。一眼就看到那张相片,穿着深蓝色情侣装逛街,手挽着手,嘴里甚至还含着棒棒糖。旁边的几张他们也是这般我行我素旁若无人。 维埃里说对了,我一定会去打听他们的故事,写小说的人的天性!问谁好呢?附近也没几个我认识的人,安布罗西尼和皮尔洛也太八卦了点,所以,我打算从内斯塔入手。 米兰公寓的编号很乱,不过13号公寓离18号公寓也不远,再说去过一次,虽然路不熟,还好还是找得到的。确认一下带了录音笔,我按下了门铃。但是来开门的却不是内斯塔。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谁?” 那个人理了理褐色的长发,很无奈的说:“小姐,你到我的公寓来敲门,还问我是谁。应该由我问你是谁才对吧!”话有些生硬,夹杂着西班牙语风味的意大利语,之前在西班牙做过采访,一听就听出了那种口音。 我迷惑了:“难道这里不是13号公寓?我走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狡黠一笑:“是来找桑德罗的吧?你没走错。” 我猛地一阵点头,如小鸡啄米。 那人朝里面扯起嗓子喊了一句:“桑德罗,有美女找!”然后很温文尔雅的做了一个里边请的手势。上帝啊,杀了我算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内斯塔穿着睡衣既不耐烦地打开房门:“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清早?我一看手表,都快10点了!正要说话,却见那人朝内斯塔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我才走了几天,今天刚回来就被我撞见了!小子,不错么。” 内斯塔急得连连摇头:“你别乱讲啊,她和Bobo才……”顿了顿,大概感受到了有道凌厉的目光想杀了他,转向我笑了笑,“是室友对吧。虽然Bobo前几天去澳大利亚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们这群人为什么整天无所事事只会传八卦,恐怕狗仔队也比不上。我有正经事呢。内斯塔,之前我还以为你一个人住呢,今天吓了我一跳,差点以为走错了!” 内斯塔标志性地扬了扬眉:“这个,哎,经济不景气啊,一个人哪住得起!费尔南多前段时间刚好休假回阿根廷去了,今天刚回来呢,算你有眼福了,费尔南多可是个王子,潘帕斯王子!” 旁边的人立刻很配合地整了整衣着,顺便理了理他那褐色的长发,很是自恋。再摆了一个宫廷式见面礼节:“费尔南多.雷东多。” “Trinity。”我惊讶之极,装得跟真的似的,“很荣幸见到你,‘王子殿下’,原来您是阿根廷人,难怪带着西班牙语的口音。只是‘王子殿下’,您怎么不呆在宫里,跑这里来了?” 雷东多继续扮演着他的王子角色:“王子如果只呆在宫殿里不来民间,怎么能遇到辛德瑞拉?既然Trinity小姐有正经事要谈,我放张CD为你们营造一下气氛。”说完还真拿出一张CD开始播放。 内斯塔立刻苦了一张脸:“又是安立奎?” 雷东多仍然是温和的笑着:“明知故问,我天天都要听西班牙语歌的么,哪怕不是西班牙语也要西班牙歌手,除了那首《hero》。” 我忍不住插嘴:“为什么?安立奎不就是凭着这首歌红遍全球的吗?” 雷东多连连摇头:“就是太红了,Jose老是逼我听,听完还要学着和她一起唱,所以我才觉得马德里呆不下去,逃到米兰来了。你说,相当英雄就当英雄呗,还唱得像情歌一样干吗?” “莫非你认为这首歌里面的‘hero’解释为英雄?” “难道不是吗?” 我清了清嗓子:“依鄙人之见,‘hero’在这里解释为男主角的意思。” 雷东多怔了几秒,一动不动,表情呆滞。但是几秒钟之后,雷东多猛然号啕大哭,之前温文尔雅的“王子”形象荡然无存。果然,世上哪来的王子童话,哪来的辛德瑞拉!内斯塔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哭了许久,雷东多才停了下来,拿出纸巾胡乱抹了抹,再抓起电话急急忙忙拨了号码,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呼吸急促不已,想来是很激动。“喂,Jose,我……我要给你唱歌,我要给你唱安立奎的《Hero》!” 听到这句话,内斯塔立马双手堵着耳朵冲回房间,“嘭”的一声关上房门。终于领教了什么叫“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我还没反应过来,雷东多已经开始唱了,依稀可以听出歌词:Would you dance, if I ask you to dance? Would you run and never look back? 但是为什么我不能把他唱的和安立奎那首歌的曲调联系起来?原来走调可以走到这种境界的!当他唱到“now would you die, for the one you loved”的时候,我真的想去“die”了。原谅我,借你们厕所一用。 等我吐完,雷东多也已经唱完了,谢天谢地!雷东多沙哑着嗓子告诉我:“多谢啊,Trinity小姐,我和Jose会感谢你的!我要会马德里,去整理东西了,厄,如果你去马德里玩的话,记得找我,我和Jose一定会当导游!” 内斯塔惊魂未定地打开门。“唱完了?”雷东多不理他,自顾整理东西去了。我则有气无力的回答:“你倒闪得快!” 内斯塔干笑了两声:“一般一般,要是这点反应能力也没有,这几年室友算是白当了。”从房间里走出来,倒了杯水压压惊,继续道:“你不知道,费尔南多整天Jose长Jose短的,那破喉咙我早就见识过了……” “Jose又是谁?” “就是前两年西班牙小姐冠军赫尔南德斯么,击败夺冠大热门劳尔的那个。对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赫尔南德斯!外号金狼的那个狂野金发女郎,我还曾经采访过想以她为蓝本写一部小说呢,居然是她!“噢,我想问一下关于Pippo的事。” 内斯塔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切,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