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七，藤仙洞重逢 ...
-
有了离歌的配合，天墉一行便一路快速向着西北花满楼赶去。
“大师兄，你确信这个丫头没在耍什么花招吗？”有道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陵卫一路紧盯离歌，终是不信，“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吧！”
“陵卫……”知道陵卫和离歌过节较深，陵越也是无奈，正待开口规劝，身旁的离歌已跳了起来。
“哈，你不信我啊？！”离歌昂着下巴颏作藐视状，“不信就别跟来啊！”
“你——”天墉城也有女弟子，可陵卫还从未见过这么牙尖嘴利的。
“……”陵越好生头疼，他本就心中记挂着屠苏师弟，已是心中烦忧。如今自从离歌加入了队伍，和陵卫之间的唇枪舌剑一直未停，他身为大师兄自然是可以管一管陵卫，可却碍不着离歌的各种挑衅行为，陵卫又是一点便着的脾气，一路来大大小小的阵仗是层出不穷。这可真是……
“大、大师兄！”
“何事？”陵越正无奈，又忽听后方陵隐慌慌张张地喊了起来，心情烦躁间，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呃……”
“说。”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对，陵越沉了沉心，复而望向陵隐道。
“那个……那个花满楼……”陵隐一副纠结的表情，“若是没记错，今日在江都曾听有路人提到过……”
“那又如何？”陵越锁眉追问。其余人皆是疑惑地望向陵隐，似乎都是与陵越有相同的疑问。
“这个……”陵隐不知为何涨红了脸，抓耳挠腮似乎是不知怎么开口好。
“有话便说。”这一回是真的加重语气了，“莫要吞吞吐吐，我等还有要事在身！”
“那个那个……”陵隐一副被逼到绝路的样子，终于眼一闭、心一横，“那个西北花满楼怕是门楼艳俗之地，绝不是咱们可以去的地方啊！”
“……”
！！！
“陵隐师弟，你可确定？”陵孝瞪圆了眼，惊道。
“门楼艳俗？”离歌还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却听耳边已暴起了陵卫的怒吼。
“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恐怕如今想将我们带去那个烟花之地，是要侮辱于我等！”陵卫怒极，不禁大骂：“我早就看你不顺眼！原来竟是婊子出身！”
“陵卫！”陵越开始也很诧异，一听此语，立即回头怒喝。
“大师兄，你就是为人太耿直了！才会为这丫头所利用！你想想，从昨日起见到她起，我们就一直不顺。先是白白耽误了一整天时间，后来又被这丫头带着到处转圈，如今她还想将我等清修之人带去烟花之地——这若不是她心怀恶意，还能是什么？！”
“你胡说！”听到这里，离歌再不谙世事也明白那花满楼是什么地方了，“我也不知道什么花满楼是风月场所啊！我就是记得昨日少恭哥提到这里，才带着你们来的！我可是好心好意帮你们找屠苏哥，你别血口喷人！”
“大师兄，我看陵卫师弟说的有理，这丫头太狡猾，确实让人不得不防。”外人面前，陵阳当然向着自己人，况且他虽然后认识的离歌，可这一晚上下来，离歌确实没有给他半点好映像。
“你、你这人怎么也——”离歌急的直跳脚。看着围在自己旁边的陌生人，各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最矮也要比自己高出一头……忽然间，离歌感到了许久不曾体会到的无助。
“我没有！”离歌委屈极了，只好望向几人中说话最有分量的陵越，急道：“屠苏哥他们昨日就是说要来花满楼找会占卜之人的！”说着，离歌又觉气闷，好像受了多大欺负似的，跺了跺脚，一张小脸已是涨的通红，急切间双眼似乎也泛起盈盈泪光，“陵越哥哥！你相信我，我真没有说谎！”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啊……二姐……二姐……
……小七要回家……
“我信你。”陵越用着嗓音清越，话语掷地有声。
离歌本已要失望，此时一听，不由得怔住。
“陵越信你。”陵越又重复了一遍，“有言道：‘大隐隐于市’，师弟他们去拜访之人既然身负异能，若非神隐于山林，便极有可能要将自己藏匿于喧嚣闹市。故而，藏身于烟花风月之地亦非不可能。”
“……”离歌呆呆抬起头，望向陵越明朗的眼眸，竟痴了，“你……”
“那边儿的可是方离歌方姑娘？”这时，有声音从几人所在地的不远处传来。
“呃？”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离歌只得转移注意力，踮起脚尖，视线越过身旁人的肩膀看过去。
“哎哟，可算等到姑娘了。”对方是一名老实憨厚的中年男子，夜视似乎极好，确认了离歌的模样后，便快速跑了过来，“今早有个姓方的客人给姑娘留了封信，嘱咐我一定要交给你，说是他和其他同伴先走一步，你若是回来了就赶紧跟去。要是回来太晚了，就留在江都等他们也行！这不，我都找了一整天了，可算把方姑娘等来了！”
说着，那男子递上一封信。离歌接过，就着路旁店家为夜行人留的灯，看到信封上的笔迹果然是兰生的，于是急忙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甘泉村！哥哥他们去了甘泉村！”读完信，离歌终于露出了笑颜，转过来兴高采烈地将信举到陵越眼前，“看！我就说没骗你们吧！”
陵越接过信纸，快速浏览，而后抬起头看向陵阳等人道：“去江都城郊甘泉村！”
“是！”几人默契地同时答道，又齐齐抽出剑来开始捏诀，片刻，那剑好像活了一样，竟如马儿一般载起了人。叫离歌和那个送信的男子瞧了，俱是目瞪口呆。
陵越此时却回过头来向离歌伸出了手。
“来，你不是还要去找兄长吗？”说话间，神色依旧肃然，可不知为何，离歌却有一种很温柔的错觉。
“呃……嗯！”重重地点了点头，离歌握住了眼前的手，恍惚间，她惊觉自己似乎还未长大，这手……竟是比陵越的小了好多。
出神间，人已升至半空，御剑向着江都城郊的方向驰去。
“这、这……天哪！这不是剑仙吧！”地面上的男子腿一软，几乎要趴伏在地上，正是应了什么叫做五体投地。
而天上，离歌小心翼翼地站在陵越的身后，怕高地用一只手紧紧攥着前方人的衣袖，另一手却是轻轻按在自己胸口。
哥哥，这人……让小七很安心……
=
甘泉村，藤仙洞。
屠苏、兰生等人狼狈地跑出洞后，便遇到了发现老人不在家中而前来寻找的洛云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兰生当即跳起来与他争执。这时却听洞内传来诡异地吼声，原始那藤妖又追了出来。
“大家小心！”屠苏正要提醒大家应战，却见无数支真气化成的剑，自半空落下，齐齐插在藤妖身上。
藤妖妖力严重受损，萎缩着赞退回洞中。众人却被这变故弄得一愣，待反应过来，洛云平已是转身面向空中厉声质问。
“什么人？！”
青光闪过，平地落下几个人影，待众人还未看清来人的模样，便听——
“哥哥——”下一秒方兰生只觉得自己怀里撞进了个嫩绿色的不明物体（？）。
What’s going on？！
“小七？！”兰生惊喜地睁大的眼睛，天晓得他这一路一边打怪一边担心妹妹可有多劳神。兰生忙抽出手扶正怀里的人，一瞧这泪汪汪的小嫩人不正是一天未见的方离歌！
“呜……哥哥……”某七很没出息地鸡冻了，又使着小蛮劲往兰生怀里钻。
其他人见此情景，也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从琴川至此，离歌虽是后加入的，却也早已为大家所认可，再加上一路因为有她，队伍多了不少欢声笑语，莫说她是兰生的妹子，其实在其他人心里，离歌也早已成了他们的小妹妹。先前在江都分散，大家都是都是对她关切的很，此时终于又见到离歌，不用说大家心里都开怀许多，几乎要冲散方才在藤仙洞里不怎么美妙的记忆。
这时，众人也都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刚出现的其他五人身上。
“……师兄？”近十年朝夕相处，屠苏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陵越。
“又是苏苏的同门？”晴雪听到了，将放在离歌身上的视线转向天墉一行，好奇地打量起来。
“莫不是他们将离歌儿送来的？”红玉注意到离歌适合他们同时出现，便出口问道，却是向着离歌的方向问的。离歌依旧把小脸埋在兰生怀里，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见状，红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屠苏正要开口问，打头的陵越却貌似淡淡地看他一眼，道：“且待片刻，自会与你分说。”
“在下陵越，昆仑山天墉城门下。”依礼数，陵越自报家门。
“昆仑山？！”洛云平一愣，天下谁人不知那常年积雪的山峦上正是盛产除妖降魔的修道人士，“相隔万里，众位道长就算一心除妖，用得着特地来我们这小村子？！”
“本不为此怪而来，如今亲眼目睹，亦不会任其逞凶伤人。” 陵越闻言，亦抬眼看向他，面色严肃，周身竟散发着有别于年轻面容的威严，“你身为妖类，混迹人群，安分度日便罢，偏纵怪行凶，罪大恶极，还敢心存怨谤？！如此恶行，按理当诛！”
洛云平一时无言以对，却是一旁的老人家上前来替他求情。几位老人似乎都是知道洛云平是妖非人，然而却依旧视其为亲人，闻说陵越等人的来头，担忧间，竟是松开手杖跪了下去。
旁人不由一惊，陵越和洛云平更是急忙将老人家扶起。然而敬老尊长是一码事，按律降妖又是一码事，碍于情理，陵越也仅仅是命令几位师弟将洛云平带回天墉城暂息此事。
而洛云平虽为妖怪却善心依旧，若非报答村中老人抚养之恩，他亦不会干出伤害无辜路人的糊涂事，此时他拒绝陵越等人将他带走的要求，亦不让老人们再为他向天墉一行求情，而是口念着求仁得仁，竟缓缓步入藤仙洞，愿以身为食，还一身骨肉与养父母……
众人近观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幕，良久，终是叹气不语。而陵越则又派陵隐将在场的几位老人送回家中安顿，以防几位老者伤心过度出现不测。
一场生离死别谢幕，接下来就是天墉一行和屠苏一行的对峙了。
然而这时，本是搂着妹妹一脸如释重负地安慰着的兰生忽的喊道：“歌儿歌儿！怎么了？！”
原本正端详来者的其他人被兰生的动静又吸引过来，转了回来。却见兰生手忙脚乱地将离歌的脑袋往外扒拉，但似乎离歌并不愿抬头，于是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身为男子的兰生占上风，成功把离歌的脑袋扶了起来。
只见小脸憋得通红，嘴唇却被本人咬得发白，一双大眼如新发现的泉眼，咕噜咕噜淌出来的全是便宜卖的眼泪。
似乎是害怕被人发现这副狼狈哭泣地样子，离歌咬着嘴唇不肯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呜咽，想忍着不掉泪，却把脸蛋涨的通红，可委屈咸涩的泪珠还是不断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碎了的水晶一般。
“歌儿，你这是怎么了？！”兰生心头一跳，瞧着一向开朗活泼好似不知人间疾苦、世间辛酸的离歌，此时却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自责、愤怒……在这个年轻的哥哥脑子里炸了开。兰生顿时抬头，双眼发红地瞪向在他看来气定心闲事不关己的天墉五人，吼道：“你们对歌儿做了什么？！”
紫白服饰下的天墉众人因着离歌背朝着他们站，而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正疑惑却瞧见某疑似是那丫头的男子一脸苦大仇深，张口就是质问，皆是一愣。
陵越亦是心中一顿，随后立即明白过来，看着离歌微微颤抖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歉意。
“是陵越照顾不周，多有冒犯，请方家兄长恕罪。”在身后四位师弟诧异地眼光和其他人或责备或询问的目光中，陵越矮身拱手致歉。
“你……”兰生极怒之下也未分辨，一瞧有个苦主‘认罪’，抬起手臂指着陵越刚想骂，却被一只纤柔的手臂挡下。
“不、不，不关陵越哥哥的事，是离歌，是离歌……”离歌匆忙解释着，总算是放开了紧要的嘴唇，一面抽泣，一面开口。
“我看这位道长也不像是欺负小姑娘的人。”红玉锁紧了眉头，却比兰生还多出几分冷静，“这却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没有！不关他们的事！”离歌又是抽泣几声，低着头强力克制着呜咽，“是离歌自己……离歌想哥哥了……就、就没出息地哭鼻子……”
明明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却还摇着头帮陵越等人洗清“罪名”，众人看了，不觉又是叹气。
屠苏、红玉等也料想到与离歌分开的这一天定是发生了什么，此时又是与天墉一行同时出现，定有渊源。然而细想想，若不是他们太过放心将离歌留在江都，或许也不会出此事端，也就是说他们这群人亦有责任，故而便不好多怪陵越等人。
其实离歌说的是实话，可她想哥哥的缘由却还是因为之前总觉得被陵卫等人排挤，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而一时难过罢了。
“离歌别伤心了。”晴雪上前来，安抚地摸摸离歌的肩膀，忽而将怀中抱着的‘物什’举到离歌眼前，“别哭了，给你毛团抱抱！”
……
本来很是尴尬沉闷的气氛因着某天然娘的话散成一缕青烟。众人面色囧然地望着晴雪举着的金红色狐狸（襄铃受伤后露出的原型），内心吼开了。
晴雪啊！晴雪啊！！那可是襄铃啊！虽然她现在的形态是‘毛团’，但那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同伴啊啊！！
“唔？”离歌抹了抹泪眼，看向晴雪手中的襄铃牌九尾天狐，眨巴眨巴眼，接了过来抱在怀里，“谢谢你，晴雪。”
你就这么接下了？？？！！！
“咦？怎么觉得好像少个人……”离歌一手抱着昏迷中的襄铃‘毛团’，一手揉了揉肿痛的眼睛，微哑着嗓音开口：“襄铃呢？”
哦，对了，离歌还不知情！
兰生吁了一口气，道：“歌儿，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襄铃是狐妖。”言毕，他又开始盘算怎么安抚一会儿可能会太惊讶的离歌。却听——
“哦。”离歌如是道。
屠苏、少恭很淡定，因为他们早已见证过襄铃的变身；红玉也很淡定，她早就看出襄铃的身份；晴雪没想那么多，因此表情还是笑眯眯的……
于是在众人的淡定中，就愈发衬托兰生的不淡定了。
“你就‘哦’了啊？！”兰生几乎跳了起来，他自己知道的时候好都愣了好久，怎么妹子怎么好像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木有啊？！
“唔？”离歌抬起头看看哥哥，眨了眨哭得有些发疼的眼睛，“其实……我早就感觉到襄铃的气息不一样了……”想了想，离歌又开口：“其实大家的气息都不同，晴雪的、红玉姐的、屠苏哥的、少恭哥的、还有……哥哥你的，跟我都不一样……”
“哈啊？！”兰生彻底糊涂了，要说红玉的不一样他还能理解，毕竟她从来没把红玉当人……可其他人……而且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离歌说者无心，兰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亦是没理清楚，可其余人都很清楚自己是哪路，一听这话，都不免多想几分了。与此同时，众人亦开始用不一样的眼神打量其他同伴，最终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离歌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七，藤仙洞重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