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情灭》绿水秋波

4、等待

　　婚后一月，他开始读书，准备今年的秋试。金榜提名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罢，就像寻觅一个如意郎君是女人终身所求的那样。我自然应该好好地支持鼓励他，作为他的好娘子，他的好帮手。我将家中百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不必分神到任何琐事上去，一心温书便可。他是一个极有才华的人。论人论事皆有独到的见解，分析透彻，且文笔巧妙，任何诗词文句信手拈来。过去他还需要考虑衣食，难免分心。在如今这种环境下，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完成宏愿的。
　　他对功名的热情是超乎我的想象。初见时他白衣飘飘，表情清淡，于是心里以为他是个淡泊名利的人，日久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我并不喜欢对名利欲望过强的人。但那人是我的相公，我深爱的男人，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做什么事，我都不能多嘴。父亲从小便是这般教导我的，而我，在婚后，也是谨遵老父的教诲，不敢稍有违背的。
　　秋天早早的来到了。仿佛只在转眼之间，枝头的树叶以燃红了天空，秋风过时，片片飘落像飞舞的彩蝶。落叶堆满庭院，打扫院子的丫鬟将落叶堆起来成了数尺高的小山。
　　天气渐渐凉了。相公赴京赶考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柔情蜜意随着考试日子的逼近，慢慢淡薄。我独自坐在窗前，密密缝着他的衣裳。此去一别数月，他不能见着我，让他穿上这件衣服，能想起我，那也就够了。
　　那一日终究是到了。我亲手替他挽了发髻，穿上这段时日缝制的长衫，将昨日整理的包裹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后，才交到他的手上。现在的他，真的是面如冠玉，身材健壮颀长，精神隽烁，一副浊世佳公子状。我的假父母开玩笑说：“姑爷这般俊郎人材，若是今后中了状元，千万别被皇帝老儿看上，招去作了驸马！”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我手一紧，握着他的手霎时用起狠劲来。他吃痛叫了一声，旋即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吻着我的眼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心是永远不变的，你要相信我。”
　　我的眼里噙满泪花，含笑着点头。
　　我相信他了。
　　临走时，我们约定，他往前，我往后，彼此不再回头。只因离别太难，我怕我一回头就不放他走了。他终是离开了，我回头时，只看到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秋日的浓雾中。
　　没有他，时间像拖了千斤重犁的老牛，沉重而缓滞。生命里没有激情，灵魂也跟着寂寞。我对任何事都不再感兴趣，每日只是慵懒地卧在床上，闭上眼回想着与他相处的美好时光，只有这时，笑颜方能在脸上一闪而逝。
　　偶尔我会在庭院里走走，看看园中古木的黄叶是不是已经掉光。我想，当秋叶落尽，深山飞雪时，他也该回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