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现实或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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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闯黑店的秦秋，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是一方木榫相接的横梁
身体完全动不了，只觉得很沉很沉。
他四下打量，感觉这应该是一个库房。屋子里很暗，门关着，封住了外界的光线。屋内温度、湿度都刚刚好，空气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木香。他的周围都是些木制家具，错落有致地放着，看得出有人在定期养护，所有的家具上，都没有明显的积灰。
再仔细一看，秦秋发现所有的家具上，都挂着一个铭牌。
刚苏醒过来仍然有些迟钝的秦秋，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身上也挂着一个铭牌，上书：紫檀边座嵌珐琅宝座屏风。
……
难怪会觉得身体很沉。
秦秋相信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等他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还是好好的，坐在那个杂货店里喝茶。
怀着这样的想法，秦秋得以成功保持一种极其平静的心态，开始细细打量这座屏风——或者说，自我观察。
目光所及是上好的紫檀木，纹理细密，表面泛着乌光。整座屏风一共有5扇屏，底座很稳固，像一个“八”字。屏扇边缘是龙纹的雕刻，纹路繁复精致。屏心镶嵌着蓝色珐琅，上面还细细地画着云纹，清朗而不失华丽。
很漂亮的屏风，秦秋内心赞叹。
这样的珍品，不知道以前是放在哪座殿里的呢？自己有幸见到，啊不，是有幸体验成为屏风的感觉，真是神奇……
就在秦秋胡思乱想的时候，库房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从门口开始，挨个查看起每件家具，时不时拿笔在本子上记录点什么。
男子刚走进屋子的时候，秦秋就听到了一个细细的声音——
“小秋，小秋！”
“你在不在啊？阿笑通知我说你回来了！”
“小秋小秋！我是小珀儿！”
这声音并不通过空气传来，反而像是从秦秋心底响起来的。
秦秋赶紧去看那男人，他正在检查一件圈椅，神情专注，嘴唇紧紧闭着，并没有说话。
“你是谁？我不认识什么珀儿。”秦秋心念一动，这样想道。
“……哇，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呜呜……这可怎么办！”那声音急道，接着又仿佛自言自语地嘀咕：“还魂草的效果有七天，我每天早晚来两次，每次最多有机会说半小时，这样一天就可以说一个小时，阿笑是昨晚通知我的，那今天就已经是你来的第二天了……”
秦秋听得一头雾水，赶紧打断：“你在哪里啊？能不能出来说话？”
那声音顿了下，然后憨憨地笑道：“哦，不好意思，我在他的胳膊上，……看到没，就是那个玛瑙环。”
秦秋闻言去看那男子肘间，果然发现有一个镯子，通身遍布漂亮的白色和黄色纹路，内里呈现半透明状，圆乎乎的很是可爱。
“哦，你是只玉镯？”
“都说了是玛瑙环啦！我可是和氏璧的亲戚。”那声音气哼哼地道，“以前捡到我的人不识货，还以为我是琥珀呢。我叫珀尔，珀取美玉之意，尔为温文尔雅，表示我是谦谦君子。只是玉石难修炼，我现在还是个少年……”
“呃，这么有涵义的名字啊……”
“是啊，我可是战国时候就有灵了，当然很有内涵！哦，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小秋吗？因为你是有一年秋天从广州贡进宫的，所以就叫小秋了，哈哈，简单吧！”
“啊？！”秦秋这回是真的惊了，急忙解释道，“你搞错了吧！我叫秦秋，是个人啊，这不过是个梦，不能当真的。”
“才不是呢，虽然我上千岁了，不过记性可不差，这名字的由来还是你以前亲口告诉我的呢！”
“不是不是，这是梦！我才不是屏风！”秦秋急了，不理珀尔的辩解，在心底一遍遍重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不一会儿那男子检查完毕，关上门离开了，珀尔的声音消失了。
屋子里又没了光线，暗沉沉的，静得有些可怕。
秦秋听着自己的心音，“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这样清晰的心跳……自己怎么会不是人？
就这样不断地胡思乱想着，满心的疑问茫茫然找不出个头绪，秦秋觉得疲惫不堪，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正昏昏沉沉间，屋门又一次被打开，粉红的光线照进来，傍晚了。
那男子又一次进屋来，开始例行检查。
“小秋，小秋，你还好吗？”
“小秋，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啊，别急啊！”
“小秋，你还在吗？”
珀尔细细的声音在秦秋心底一遍遍响起，语句间的担忧与焦急越来越浓。
“珀尔。”
“小秋！你终于说话了，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的灵又不知道飘去哪里了呢！”
“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秦秋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似乎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始相信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是，这都是真的！”珀尔的声音急急地道，“我们还有五天，我每天早晚都会随着他来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我！”
“……好，让我想想。”
这一夜秦秋一直很清醒，内心是自经历这一切以来，从未有过的混乱。
似乎是从有记忆以来自己就是一个人，一直二十几岁，零零散散地打工，就这样过了三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也许真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他找到那家杂货店，要告诉他，所有的一切。
告诉他，他的本来面目。
门开了，早晨的空气透进来，有一丝寒意。
“珀尔，我是谁？”
“你是小秋啊。”
“……我是问我的来历。”
“哦，你是清朝时贡进来的屏风，原来一直在宫里放着的。后来禁宫变成旅游景区了，你就被搬到博物馆库房来啦，偶尔会被拿出去展览一下。”
……
“我为什么会有意识？所有的东西，都会有吗？”
“一般只有一些很古老的东西才会有，不过这个也要看机缘的。咱们器物修成的是性灵，草木修成的叫精魅，动物的意识是混沌的，也要修炼才有悟性。天地万物，只有人是生来就有魂魄的。小秋你是怎么开悟的，我不知道，你以前没提过。”
……
“珀尔，那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我们是在这儿认识的呀，馆里的器物，只要有灵的我都认识！谁让我每天都要来这儿溜两回呢~”
“我在南宸笑店里见过一只瓶子，青黄色的釉，上面有黑色的花纹，我总觉得见过它……它是不是也有灵？”
“啊，那只妖孽花瓶……瓶子也是这馆里的老一辈了，它在宫里的日子很久，一只元代的花瓶居然没被打碎，还能一直待在宫里面……真是奇迹。后来你们就一起来博物馆啦。”
“你刚刚不是说它在博物馆里的么，怎么会出去的？”
“有一年馆里的东西拿出去展览，瓶子也去了，后来就没回来。我还收到过它给我的口信，居然是一只月鸦给带的话！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办到的，这家伙修炼的比我厉害多了……”
“那我是怎么出去的？”
“小秋，这个我也很好奇……有一次馆里的家具被拿出去展览，你回来后就很不对劲，嘴里一个劲儿念着见到了秦秦，然后第二天我来时，就发现虽然屏风还在，可是你的灵不见了。”
……
秦秋，这就是我为什么姓秦的原因吗？
秦秦又是谁？
“小秋，今天是你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明天你就会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珀尔，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应该会吧，阿力是我的主人，他在博物馆工作，每天都会来上班的。”
“我是怎么回来的呢？”
“这个你要回去问南宸笑了，我也不知道。”
“……我会再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等你想起来一切的时候就能回来了。”
“珀尔，虽然我忘记了以前的一切，不过还是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你很可爱。”
“小秋……我会想你的！”
这是最后一夜了。
知道了那么多神奇的事情，秦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相信下去。
随着珀尔的叙述，自己的过去似乎越来越清楚，然而疑问也越来越多，也许真相就在前方不远处。
闭上眼，等待吧。
再次醒来时，秦秋发现自己果然又回到了那家杂货店，此时他的身体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南宸笑和云小猫就在眼前，双双看着自己。
“回来啦？”一道妩媚的声音带着笑问。
这声音清楚地回荡在屋内，不是属于南宸笑的温和嗓音，也不是属于云小猫的清脆音质。
只见南宸笑和小猫向两边让开，露出了放在柜台上，正对秦秋的一只花瓶。
那只青黄釉的花瓶。
“哦，我可比小珀儿道行深，所以能发出声音，而不是只传心音。”那声音慢悠悠地续道，仿佛知道秦秋心里所想。
“瓶子？”秦秋试探地道。
“小秋，好久不见。”瓶子轻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现实或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