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嫁祸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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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进宫后先去御天殿觐见皇帝。
年过五十的景承帝凌非彦高坐在上，面色沉寂，看不出喜怒。岁月在他俊美的脸庞留下痕迹，黝黑的双眸却丝毫不见浑浊。他望着下方的三人，缓缓开口：“朕知道你们来此的目的，朕可以让你们彻查此事，不过水落石出之前，那两个丫头必须留在天牢。另外，不要忘了十五天的期限。”
“臣遵旨。”沈宋二人齐齐行礼，皇帝的态度在他们意料之中，只要能让他们插手就好，最怕是完全将他们隔绝在外，那么幕后黑手的计谋就得逞了。
凌非彦闭目点头：“三天之内你们二人可在皇宫自由出入，亦可以盘问任何人，三日之后若无结果，朕会将此案交予大理寺处置。你们退下吧。”
这已经是皇帝给的最大的优待，两人自然不会得寸进尺，谢恩后一并退下。
空旷的大殿里只余下父子俩。
凌霈站在一旁微微低头，沉默不语。凌非彦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道：“你太心急了。”
“父皇在说什么，孩儿不懂。”凌霈抬头，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凌非彦苦笑，与凌霈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难怪先皇们都独有一后，同为凌氏子孙，何必相煎太急。”
“父皇。”凌霈神态谦恭，“孩儿从未想过同室操戈。”
“你也退下吧。”凌非彦合上眼往后一靠，浓厚的无力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凌霈站了一会，转身离去。
另一边，沈黯和宋之岚不敢耽误片刻，立马赶去案发地点，御花园中的现场还未被破坏，凌霈在宫中的心腹早已把那里保护起来，其余的人早散了。毕竟死的只是一个嬷嬷，并非皇亲国戚，疑凶又被当场抓住，没人会再关心这件事。
两人赶到的时候汪嬷嬷的尸体还躺在原地，一个禁军统领模样的人朝两人拱手道：“两位大人请，没有人动过这里的东西。”
宋之岚点头，蹲下身子开始进行初检。
沈黯的目光则被旁边的假山吸引，嶙峋的假山上有块深色痕迹，应当是血迹。他走上前伸手从那块痕迹上蹭一点下来，确认自己的推断，尔后道：“子归，致命伤是何处？”
“死者身上没有产生尸斑，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全身二十三道伤口，无一致命伤。”宋之岚沉声道，“表面看来凶手应当和死者有过节，否则不会如此心狠手辣，活活放干死者鲜血。都说汪嬷嬷与人为善，只和梨子有过矛盾，看来只可能是她下的杀手。可就是因为太过顺理成章，才会显得整起案子越可疑。”
“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宋之岚还没开口，那位禁军统领先说了：“御花园各处都有禁军把守，并无发现异常，而且也没人看见汪嬷嬷离开此处，所以应当就是这里。”
“当时守在假山附近的禁军是哪些人，没有听见异常声音？”沈黯反问。
“没有异常声音，周围都是自己人。”那人答道，“沐王吩咐过要保护两位贵客，所以她们进入假山群后卑职立马将周围禁军换成自己人。”
沈宋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后继续观察现场。他们相信凌霈会如此安排，但是“自己人”是否真的全是亲信谁能保证。
从周围血迹的散布方位和流量看来，这里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但如果汪嬷嬷就是在这里被杀，不可能没发出任何声音，除非凶手点了她的哑穴。
显而易见，凶手会武功，而李洛和青梅都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有这本事。
再者这里周围守卫不少，但陈尸地点却恰好是盲区，除非站在假山顶上，否则根本看不见这里的情形。但走出这里就会暴露在至少三个守卫视线里，事发之后已经有人搜索过整个假山群，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凶手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
如今看来最有可能下手的还是某个守卫，尤其是这一班的守卫，可是证据从何而来？
沈黯见宋之岚还在验尸，便独自走进假山群，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李洛的方向感并不差，假山群也不算大，不能走出来的原因只有可能有人布下阵法，将她们困在里面。
勘测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里面什么异常都没有，他甚至不需分辨方向，随便走走就从另一个出口走出来。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他否认了自己方才的所见，总觉得漏掉什么，李洛不是路痴，他和她玩过类似的迷宫游戏，在分辨方向上，她不比他差。
沈黯转身再次走进假山，肯定有什么东西被他漏掉了，他必须得找到。
待再次从假山群出来，走到宋之岚身边时，他已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子归，假山里被人用石块布了阵，难怪她们走不出来。我还在假山的青苔上发现了李洛的脚印，她应当是想爬上假山看清楚地势，但很可惜失败了。”
“未明，我亦有发现。”宋之岚指着尸体笑道，“虽然尸体被放干血，所以没有产生尸斑，难以推测死亡时间。但凶手似乎不大仔细，在现场留下血脚印，恰恰又被倒下的尸体挡住，所以他没有发现。”
沈黯没说话，等着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从脚印来看凶手左脚微跛，更奇怪的是，周围没有清洗的痕迹，却再无其他血脚印，难道凶手凭空消失不成？”宋之岚站起身负手而立，“不过就算他再强，却还是迫于时间紧迫，留下一个足以证明他身份的铁证。”
“什么铁证？”
“我们仵作有一种办法能通过凶案现场的蛛丝马迹绘出行凶者的模样，不过必须得等月上中天阴气最盛的时候才行。我打算今晚留在此地，待月亮升起之后便着手作画。”宋之岚信心满满道。
“今晚我留在此地陪你。”沈黯说完转身朝那统领道，“这位指挥不用陪我们在此等候，子归办正事时不喜旁人打扰，你们在外围守着即可，千万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打扰。”
“好。”那统领点头应下。
沈黯转头，正好迎上宋之岚含笑的双眼。
天牢
李洛终于见识到小燕子口中“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的天牢了，一个字黑，又一个字脏，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代表此地环境的词语了。
一堆黝黑腐烂的稻草堆在土砖砌成的“床”上，还有一片破烂不堪疑似被子的东西堆在角落。李洛用指尖拈起来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污垢积累了厚厚一层，立马嫌恶地松开手扔下去。
转了一圈后，她不得不承认，这里除地方大以外，别的地方和集贤县的牢房没得比，沈未明真是良心好官！
“梨子，别看了，你以为哪里都会和集贤县一样么？”比起李洛的四处转悠，青梅淡定得多，她俯身将脏兮兮的稻草均匀地铺在床上，靠坐下来。
李洛知道此刻没办法讲究卫生，走过去靠着青梅坐下来，看向角落里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看上去天牢伙食不错，老鼠都这么大只。”
青梅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是心态好，现在还想着伙食问题。”
“不然还能怎么办，哭哭啼啼也没用不是。”李洛扯过一根稻草把玩，“而且我粗略看过那尸体，这栽赃嫁祸的水平真差，绝对不是连环案的凶手干的，凭那两人的能力，我们最多在这里呆两三天就能出去，我才不担心。”
“我也瞧了几眼，疑点是不少，可都是因为行动急促所导致，要真说指明凶手身份的证据却是没有。再者栽赃我们的人必然是冲着他们二人而来，不会轻易被拿住把柄。”青梅蹙眉道，“我最怕的是严刑逼供。”
李洛愣在当场，脑子里循环播放以前无聊查阅的关于古代酷刑的画面：剥皮抽筋、虿盆炮烙、烹煮梳洗，还有辣椒水、老虎凳……
她怎么能忘这里是人治的古代，不是事事讲法律的二十一世纪。更何况那些人本来就是针对沈黯和宋之岚，要从她们这里拿到对他俩不利的口供，大刑伺候绝对是最佳方式！
“真的会严刑逼供？”李洛颤声问道。
青梅亦是愁眉不展：“不知道，只希望他们能快点破案。”
李洛嘴角抽抽，无意识地一拳捶在墙上，恨恨道：“该死的，这次出去之后我一定要和沈黯划清界限，我不要再当肉票了！”
青梅失笑，正欲说什么，突然惊讶道：“梨子，有机关。”
李洛一惊，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背后的墙体微微裂开一条缝隙，与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密道”很像，难道这真的是密道？
她推了推墙体，没有任何变化，随后敲了敲刚刚捶的地方，缝隙还是没有变大。她不死心地用力按下那块转头，墙体突然发出沉闷的声音，缝隙渐渐变成一道可以容一人通过的间隔。
此时她无比庆幸刚刚那两个禁军把她们关进这个最里间的牢房，周围的牢房里都没人，离狱卒所在地又很远，所以她此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人发现。
看着黑黢黢的密道，李洛自告奋勇道：“我先去看看，你就待在这里。”
青梅点头应下，但眼神中有明显的担心，倒不是怕李洛会独自跑了，她知她并非不知轻重的人，肯定明白要是跑了罪责只会更严重。她担忧的是这条莫名其妙的密道到底通向哪里，会不会有危险，李洛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可是密道既然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有其特殊的意义，而且她也没办法说服李洛不要去。
“小心点！”青梅在看到她走进密道时，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知道，你也小心点，我会很快回来！”李洛点点头，鼓起一口气，踏进黑暗的密道。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嫁祸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