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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等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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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照大头贴吧,小斯带我们去吧,我们还没有照过呢。”桐桐说,望着藏蓝色的夜幕,眼神中似乎带泪。我不敢安慰他,我好怕说错一句话,他就会离我而去,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好陌生,似乎我们从来不曾相识过,是啊,我们认识才1个月。可是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表情了呢?开始对着天天早上站在门口的他骂一句“臭流氓”,我在气什么呢?开始想玩电脑游戏,走进他的世界呢?
“弱水,你需要几点回家啊?”小斯问
“需要在8点半前吧。”我答道。刚才小斯找我出来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妈妈叮嘱一定要在八点半回到家,说是晚上不安全。出来后打的到这,就看见小斯和桐桐站在门口等我,桐桐手上抱着一大袋子的薯片,小斯悄悄告诉我说,桐桐心情不好,因为他的父亲从加拿大回来了。所以他就跑了出来,也没有吃饭。小斯说桐桐叫出来她的时候,眼神憔悴的像是一张发黄的日历,历尽沧桑岁月,是很难在这么年轻的眼中看到的。
青春总是布满忧伤,让我们带着无尽的彷徨独立。桐桐的父母好像是在去年的某一天离婚了,然后父亲去了加拿大,他留了下来跟着母亲住。桐桐在跟我讲述这段事情的时候,总感觉字里行间中故意的遗漏掉了什么,而这些被遗漏掉的,像是这悲伤回忆中最重要的线索。他把这根悲伤地线抽去了,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有些难受,我在桐桐的心里真的没有什么分量,跟学姐就不能比了,就连他遇到困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小斯。忽然发现这样的想法很可怕。我看着道路两旁幽暗的橘黄色灯光,断断续续的照亮了脚下的路,将人影拉长,又缩短,又拉长。好像把苦难和幸福做了不均等的分配,交叉的出现在生命中。
“你不照吗?”我问小斯
“不了,都照了无数回了,你们俩照吧。”小斯笑了笑
“听我的,摆这个姿势肯定没错。”我强硬地说道
“去你的,像女人。不做。”桐桐反驳道
我瞪了他一眼,感觉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孩子。其实我们本来就是孩子。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就8点多了。小斯在外面催“你们两个照个像怎么这么慢啊?”声音中有几分无奈和不爽。
桐桐在帘子里面小声对我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眼睛眯成一条线,我在旁边笑成一团。忽然桐桐问:“弱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啊?”
我挠挠头说:“其实我也不清楚,在转学来之前喜欢大哥,但好像只是兄妹之情。呵呵,其实只要是对我好的男生我就喜欢,长相什么都是次要的。你问这个什么意思?哦,对了,我们桐桐有喜欢的人了,她长什么样啊?”其实我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
桐桐望着机子发呆,喃喃:“她很瘦,很柔弱,让人想要保护她。但是,她好像一直是以姐姐的身份来对待我,所以我总是进不去。”
我看着桐桐褐色的眼睛,带着近乎是泪水的湿润,似乎能感觉到他眼神的温度,那是覆盖了公尺深的白雪,晶莹却无比寒冷。“桐桐,她有喜欢的人了?”
“为什么会这么问?”桐桐眼睛眯着在笑。
“因为你都不追她,只是远远的望着。”我疑惑
“是的。她的心里有一个人,占据了那个温热狭小的空间,所以别的人就再也进不去了。”桐桐的眼中闪现出遗憾,但从那种遗憾中,我似乎能看到满足。
我想安慰他:“也许她要是先认识了你,就会把你放进他的心中了。”
桐桐无奈的笑:“她先认识的确实是我啊。”
我一惊,嘴巴一张一合,却蹦不出半个词。
“好了,太晚了,该回家了。我打的送你吧。”桐桐说。
“不用了,我……”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桐桐招手的旁边停下了一辆Taxi。
“小斯,先回去吧。谢谢你今天晚上陪我。我知道,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忠实的听众。”桐桐微微笑。转过头对我说:“东上最近的晚上不是很安全,还是我送你吧,你自己我会不放心的。”
我第一次在夜晚这么仔细的看他的脸,高傲挺立的鼻梁撑起了整个稚嫩的脸,眼睛天真,向海拉尔一望无际的天空,唇红齿白,比少女孩白皙的皮肤,下巴完美的弧线勾勒,在夜晚红黄的霓虹灯下散着不一样的气质。
“干什么这样看我?”桐桐看着我问。我把脸转回来,忽然感觉一阵红。
“我,我在想,虽然我们很像,但是你的鼻子比我的挺,比我的漂亮。有点不服气。想把它摘下来,放我这里。这样我应该会好看一些。”我搪塞说。
我能感觉耳朵红了一圈,在渐凉的夏末开始发烫起来。
我们在出租车上匆忙分了照片。说再见。
“什么?下周值周?真倒霉。”小斯抱怨到
“为什么?”我不解
“就是要很早就来学校啊,哪里起的来嘛。一个班值整个学校,扣不到一定的分数就扣我们班的分。你说学校是不是有病,哪有那么多分可以扣,如果学校差成那样的话,还办什么学校啊。真有意思……”小斯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我看看桐桐,他的右脸侧躺在右臂上在睡觉。他每节课都是以这个姿势睡觉的。我总是会悄悄地看他的侧脸,泛着最天真的微笑。
“好了,同学们都做好。现在我宣布下一周每一个人执勤的位置。曾小怀,吕博文,北教学楼初一年级,张文,丁海生北教学楼初二年级……”
“怎么还没有我啊?”我小声问小斯。
“看来你要值大门了。多么伟大的职务啊,我们学校大门,跟礼仪小姐似的往那一站。呵呵……”只见小斯开始坏笑。当然,那是最不自由的职位了。校长会跟着你一起抓人,凡是染发,烫发,头发过长,没带校徽,没穿校服,自行车没有车牌,女生化妆,打耳洞等等都要抓。就跟门神似的,还要被同学当鬼子一样的躲着跑。
“姚弱水,伊小斯,郑皓,陆毅桐,天明伟,张之想,你们六个负责大门。”
“天啊,真的被你猜中了。小斯。”我感叹到。只见小斯一副差异的表情,像是被噎死似的难看。
“为什么还有我啊?”小斯声嘶力竭地说。
“为什么不能有你啊?”我疑惑的问。
“因为,老班应该知道我家离得远,不用值周的啊?”小斯喃喃地说。
“可是,呵呵,谁让你现在住在姑姑家呢,就在学校对面。每天听着学校的预备铃才出家门,来上课,都不会迟到的距离啊。”我偷笑。
“可是……老班怎么会知道的呢?”小斯开始不停地挠头,费解。
抓人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学生会的说我们第一天抓的人太少,扣的分也不够,要是在这样下去,我们班肯定完成不了要求。不过,我们的考勤还不错,都是到点上岗,没有缺勤的。
“桐桐,好无聊,我想听你唱歌。”中午的太阳真大,有点炙烤。
“我哪里会唱歌啊,开玩笑,我妈都没有听过我的歌声,怎么会在这里唱给你听啊。”桐桐没好气地说。阳光射在他的脸上,脸颊红成一片艳阳天。
“不管,你要是再不唱,我就要中暑晕倒了。桐桐,唱嘛,快点,随便唱一首嘛。”我耍赖到,“儿歌也行啊。”
桐桐的脸越来越红,分不清是被太阳照射的,还是开始害羞起来。一股天真稚嫩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声。“我知道,午后的知了会唱歌,想家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和我一唱一和;我知道,半夜的清风会唱歌,想家的夜晚,他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但时间……”他慢慢地轻轻的唱着这首儿歌,让我似乎能回想起来,小时候拿着麦克风对着音响大声歌唱的我,那时的我,不怯场,不怕生,总是以最高的音量,最饱满的热情,去唱每一首歌,那时的我还以为自己以后一定会成为歌星,唱好多好多的歌,感觉那时的家是最温暖的地方。可是,经过那些年,我发现,这样的我应该再也回不去了,当破碎的脸一遍遍涂上憔悴的粉底,一切都是虚伪的……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啊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啊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啊啊啊……”
“真好听,姚弱水同学我批准你陆毅桐同学以后当歌手啦。”我笑着说。
“真汗,要你批准。再说,我还是画画吧。”桐桐有点害羞地说。
“你画画了,那我干什么啊。我的画卖不出去的话,岂不是要饿死街头,以乞讨为生,你忍心看我这么可怜吗?”我开始装着抹眼泪。
桐桐一副无奈的表情:“我说小孩,你的画三年前就是5级了,还是拿了一张草草了事的家庭作业,我记得当时你学水粉才半年吧,还坚持要拿水粉作为考级画,而放弃了已经学了6年的素描,是吧。要说好,我也就是短时间速写比你好而已,我可不能像你一样,能坐上16个小时,去画一副怎么看都一样的石膏头像,画完以后光调细节就又是好几个小时……”
我看着桐桐棕褐色的眼睛,感觉像是扬子江水力发电站开闸放水一样汹涌澎湃,我忍不住打断他:“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这么多我的事?我没有跟你说过啊!甚至,我的级位证书都早已经被我不知道扔哪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桐桐不慌不忙的转过脸,笑着说:“我最喜欢你这种好奇的又带有一些祈求的眼神了,哈哈。某人刚才后向要求某人唱某首歌给某人听来着,你说如果某人现在有事求某人,是不是也要献唱某首歌给某人听呢?”
我把骄傲的脸甩向一边,“谁稀罕?我迟早会知道的,才不要唱歌给你听。”
桐桐,我是真的唱不出来啊。有时候感觉越活越回旋了。
以前的我会积极地参加歌唱比赛,敢于和别人争主唱,坚持当学校的播音员,自信的竞选学生会副主席,主张自己主办文学社创刊,并且在年级各班分发,征集同学的文章,组织侦探社,上课永远都是第一个做演讲……感觉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分明就是两个人。我一直说是因为转学,环境改变了我,其实使自己给自己寻找到的一个理由,是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是自己让自己变得不自信,不敢抬头看在东上水川升起的太阳,也许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认为自己属于这个城市吧,这个城市不是我的选择,所以我也不属于这里。
这个城市的晚上太亮看不到星星,这个城市的白天太灰看不见蓝天,这个城市的天空太破碎被高楼分割成四角的片,这个城市少了一些跟我有同样气息的人。
The end of chapter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