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树琴音》迟晓

4、死期

　　[四]
　　刀光剑影，在繁盛的家宅门前一闪即没。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毫不留情地划破半边天染红的傍晚。

　　惊叫着抱住倒在血泊中的丈夫，美琴一贯安静娴雅的眸子中出现了少见的惊惶。她抬起头，望着那个站在一地阴影里的少年。颤抖的声音还是不听话地唤出了他的名字：“鼬。”

　　那个少年一点一点地走近，走在了窗户透进来的天光下。他的脸上漠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睛却显得很悲伤。

　　若是换了一般人，看到的只是一双漆黑如死的深黑色眸子。可是美琴读得出他的悲伤。

　　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微妙的感应。

　　美琴忽然就冷静下来了，她放下丈夫的尸体。一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看着那个站在微暗光芒下的少年，平静地说道：“有苦衷是吗，鼬。”

　　拿着刀的少年手猛然一抖，竟然那一瞬间泪水决堤。虽然他的脸上还是漠然的，可是晶莹的泪珠却仿佛不听话似的成串成串地滑落下来，和脸上溅上的鲜血混合在一起。

　　美琴微微笑了，即便她的眼里也闪烁着泪光：“妈妈猜对了呢。”

　　鼬低着头，声音低得近乎不可闻：“他们不是人。”声音纵然很轻却依旧听得出刻骨铭心的咬牙切齿。

　　美琴说：“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她在最后一瞬间想起了她的小儿子，佐助。那个笑起来带有一点点羞涩，一点点甜蜜的小佐助。

　　所有的人都死了，那个连见到生人都会脸红的小少年又该何去何从。

　　鼬抬起头，一双晶亮的瞳孔里仿佛承载的不是泪光，而是一整个星象。

　　“佐助会活下来。我会让他会变得很强很强，再次振兴宇智波家族。”

　　冰凉的刀一瞬间穿透了宇智波美琴的心脏，在她倒地的一瞬间，她的眼里看到了无数摇曳的影。那一瞬间她的脑中闪烁而过许多意象，比如说家宅后院那片摇曳不止的树海。比如说木叶村上空大片大片停泊着的云。想到自己曾奢望过的平安终老，可是这一切在面对长子那泪光莹然的瞳孔时，仿佛一切都土崩瓦解了。

　　从小到大，美琴很少看见鼬哭过。可是这次鼬哭了。

　　她懂他，所以她不恨。

　　只是……

　　美琴的嘴角最终扬起了一丝笑意，她不知道自己笑的时候究竟是怎样一个心境。

　　她曾经奢望的，既然长子已经不得不背负着家族光环的枷锁，那么至少让佐助过上平安简单的日子。

　　“佐助，哥哥他很爱你。”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这句话轻得如同呓语。

　　手握长刀的少年愕然呆站在那里，在美琴合眼的一瞬间他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泪水决堤。

　　佐助，哥哥爱你。

　　他，很爱你。

　　美琴不是没有对佐助解释过爱的含义。只是当时她还不知道，爱有时也抵不过宿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