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1/仙2遥灵]解愁肠》清疯明月

34、Part 34 话雨

　　Part 34 话雨

　　“李掌门…弟子冒犯了…”沈欺霜在桌旁坐下前,对着李逍遥施了一礼,垂头道:”师父曾叮咛我们,日后行走江湖,若遇见李掌门,便要将您当做师尊一样.李掌门说的话,便是师父说的话,一定要听从.”
　　“清柔师太也太客气了.”李逍遥微笑道:”该是我惭愧无已才是,欺霜快请坐下吧.”
　　“李掌门…”沈欺霜惊讶抬头看他:”您…”
　　“欺霜,你要我责怪你”李逍遥一面熟练地以滚水烫洗茶杯,一面忍不住笑起来:”要责怪,也是怪你的好奇心太强了.我要真怪起你来,岂不是身为一派宗师的风度尽失.”
　　小虎忍不住大笑.沈欺霜尴尬得脸颊一阵晕红,也随即笑起来.忆如抱住父亲,笑得止不住:”哎哟,爹爹还是这么爱面子…”
　　“这才是逍遥大哥.”小虎边笑边道:”没想到你做了掌门,还是这样爱说笑.”
　　“李掌门…”沈欺霜见李逍遥果然毫无责怪之意,便又忍不住望他,眼神略带询问.
　　“欺霜,你真这么好奇”李逍遥微笑:”这事情始末,我不好开口.你非苦苦相逼不可”
　　“不…”沈欺霜低头:”弟子不敢!我…我…”
　　“爹!你不要欺负沈姐姐嘛!”忆如插话道:”爹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们的”
　　“忆如!”沈欺霜急忙道:”是…是沈姐姐自己太过分了.你别这样说你爹…”
　　“欺霜…”李逍遥叹道:”你与我是一样的人.你想想你在画轴幻境中的遭遇,难道…还不能明了”
　　“是…”沈欺霜低声道:”我…我见到了死去的四位师姐妹.若非小虎…我还不知道她们已经…已经…”
　　“什么!”李逍遥神色大变:”仙霞五奇已去其四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些什么”
　　“逍遥大哥,”小虎见李逍遥忧心神色,忙解释道:”我们在采璃集遇到孔璘,七七与其他四位师姐妹结了先天子午剑阵要击杀孔璘,我与忆如在高处观看,可是…”他望望忆如,正想着要如何说下去,沈欺霜却流泪道:”小虎,别再说了…”
　　“如儿,怎么回事”李逍遥看着忆如,神色已有几分严肃,令人望而生畏.
　　“爹…”忆如抱住父亲,哭道:”都是如儿不好…我..我不小心摔了下去,就在剑阵中…沈姐姐为了救我,冲上来抱住我,剑阵出现破绽,孔璘就趁机…杀了其他四位姐姐…”
　　“如儿!”李逍遥愤而站起.忆如从未见父亲如此,吓得垂头不敢吭声,只是坐在倚上紧紧交握着双手,低低啜泣.
　　“李掌门…您不能责怪忆如.这不是她的错…”沈欺霜一面流泪,一面急道:”错在弟子,还有孔璘…”
　　“不,是我没有看好忆如.”小虎低声道:”那时剑阵发动,力量非凡,山石震动,忆如才会站立不稳掉下去,而我没有及时拉住她…”
　　李逍遥怔然半晌,拢在袖中的双拳紧握,低声却清晰地道:”孔璘那魔头,为了魔尊复活之事已然不择手段.我先前不该放了他.最后一次交手却又不慎让他逃去.”他望着哭泣着的忆如,叹了口气,抚了抚她头:“如儿,是爹爹不好,失踪了那么久,没有看好你…可是如儿,这江湖危险,你不明白.这次必然是瞒着婶婆偷偷跑出来就是爹逾期不归,你也不该如此.”
　　“逍遥大哥!”小虎急忙维护:”忆如她是真担心你.一直闹着我带她出来…”
　　“罢了.”李逍遥叹道:”多纠结于此事也无益.死者已然不能复生.”
　　“爹!”忆如抬头惶惶望着李逍遥,只见他又对着沈欺霜深深一揖:”欺霜,你救了小女,李逍遥永世不忘,不知何以为报.来日必携她上仙霞岭,于师太与四位女侠牌位前,叩首请罪.”
　　“李掌门快别这么说,折煞欺霜了.”沈欺霜忙站起道.
　　李逍遥深深望了她一眼,坐下一面冲茶,一面道:”这茶水要凉了…”
　　窗外雨声依然不断,悠悠竹枝竹叶摇曳,将窗口晕染得满眼翠绿.
　　“死别生离…是否是人心中最难以看透的事.”李逍遥缓缓道:”欺霜,你对我父女大恩如此,按理…我不该瞒你什么.”
　　“李掌门...”沈欺霜低声道:”欺霜绝无意逼问您…您不必…”
　　“无妨.”李逍遥微笑,将斟好的茶水送到她面前:”逍遥所以身陷画轴,正因为看不透这情,悟不透生死.如今更要遮掩什么,倒显得不洒脱了.”
　　“爹…”忆如望着父亲,轻声道:”您…终于要说灵儿娘亲的事了么”
　　“嗯.”李逍遥微微一笑.
　　“爹,如儿问您什么,您都会回答”
　　“傻如儿.”李逍遥微笑道:”爹现在是要回答你沈姐姐的话.等我们回家,你要爹说多少故事不能够”
　　“不…李掌门,您…”沈欺霜见了李逍遥神色言语,哽咽道:”欺霜没有要问的…您别说了…”
　　李逍遥微微一笑,望了望小虎:”好比你说,你见了画妖变成的小虎,万万不能拔剑.我也一样.且别说我一开始便认不出妻子真假,便是到最后…我也无法对那画妖刀剑相向.”
　　“逍遥大哥…”小虎怔然看着李逍遥,没想到事实与自己先前的猜测全然不同.而七七与逍遥大哥打的哑谜…竟是这个
　　“你或许想问我,画妖因何自己现出原形”李逍遥看着小虎,续道:”她再如何形似灵儿,可是性情言语与曾经的回忆,岂能完全相同.我先前一直当是灵儿失去记忆,如我当年一样…”
　　“这画妖最后,许是受不住良心谴责,自己现出原形.”李逍遥话语平淡:”镜花水月,终是幻象.我心神俱疲,无法提剑杀她,便放她离去.”
　　“李掌门…”欺霜怔然看着李逍遥,见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茫茫雨色,半晌,缓缓道:”自从八年前灵儿在苗疆与水魔兽一战之后,我因寻不见她尸骨,始终不信忆如的娘亲已然过世.旁人如何相劝于我,节哀两字,说来容易,却是…”
　　他说到一半,却止住了,垂头续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便不会放弃.一日日等闲而过,直到如儿这么大了,记忆仍如昨日那样清晰.偏没有想到,身为蜀山掌门,即使极力遮掩心绪,仍给孔璘抓住这一弱点,误己害人.可笑我李逍遥今日,终负了天下苍生.”
　　“李掌门…您千万别这样说…”沈欺霜哽咽道:”您…不可如此自责.”
　　忆如先是呆呆听着,最后流下泪来,过去抱住父亲,咽声道:“爹!您这么思念娘亲…为什么从来不对如儿说为什么直到您不见了,要让如儿这样担心,四处寻找您…”
　　“如儿…”李逍遥微微叹息,并未回头:”爹只是…不希望如儿也难过.你有月如娘亲疼爱,不也是一样许多事情,你明白了对你反而无益.只要你不忘记,你曾有一位亲生娘亲,也就是了…”
　　“爹…您以为如儿什么都不知道”忆如流泪道:”我感觉得到!爹你在难过的时候…如儿也会难过的…可是如儿都不懂那是为什么…爹,你不应该瞒着我!”
　　“如儿…”李逍遥回身,半跪下来替忆如拭去颊上泪水,认真望着她:”若爹之前告诉了你,以你小小年纪,从未经历任何痛苦沧桑,能够明白爹说的话么如果可以…爹也希望当初能保得你娘亲安然无恙.也希望你不是个生下来才满一月,就失去娘亲的孩子.爹实在…愧对你与你娘亲…”
　　忆如摇着头,将脸埋在父亲胸前哭泣着,而李逍遥一面轻拍她背,一面柔声道:“好了,如儿,别哭了.爹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
　　“嗯!”忆如用力点头:”如儿一定会好好练习爹还有圣姑婆婆教给我的法术,保护爹爹,不会再让爹爹离开我.”
　　“傻如儿,”李逍遥抚着女儿脸颊,笑道:”爹要教你御剑之术,剑圣太师父也答应了收你入蜀山门下,是谁从来不好好学的呀”
　　“爹---”忆如撒娇地扯着李逍遥衣角:”您说过我跟娘亲一样,灵力过人,血脉中也有不同常人的力量.娘亲又比爹厉害…我当然要学娘亲的法术啦.爹的剑法是很好看,也很厉害…可是要我武刀弄剑,我就是不想嘛…”
　　“所以才用雨伞打妖怪,是不是”李逍遥笑起来:”小鬼灵精.你娘亲当初在水月宫修炼多年,使双剑也是很拿手的.哪像你哟…”
　　“嘻嘻,如果婶婆在,一定会说,这样才是爹的女儿.”忆如笑道.
　　“如儿…!”
　　小虎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显然知道内情.李逍遥半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听忆如笑道:“婶婆以前要爹乖乖呆在盛渔村做木匠,爹不肯,偏偏去学剑法.现在爹要我学剑,我也偏不学,就是要用雨伞跟法术,这才跟爹一个样啊.”
　　“忆如!”沈欺霜笑叱了一声,却也忍不住掩口而笑.
　　“如儿,你在小虎哥与沈姐姐面前这样丢你爹的脸.”李逍遥也笑了起来:”回去看我怎么罚你.”
　　“罚如儿什么”忆如格格笑道:”每次爹说要罚如儿,罚不带我去逛庙会,不给我买糖葫芦…结果都还是心软了.”
　　李逍遥望着女儿,宠溺地笑着,想起忆如六岁的时候,曾带她与月如去苏州拜望林天南,同样经过了那卖首饰的小贩.忆如虽小,也有爱美之心,望着那些钗钿,便不走了.他当时含笑又买下了一根银钗,心想等如儿及笄之年总能戴的.
　　月如呆望着他,说等忆如那么大的时候,那银钗也该生锈了
　　他摇摇头,心想生锈的会是什么是那银钗,是回忆,是年轻的容颜,还是一去不回永难追的悲欢岁月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窗外雨声依然滴答不断.而今已过一个八年,再八年,忆如该十六岁了吧
　　…
　　…
　　…
　　灵儿…这银钗你戴起来一定很好看!我买给你.
　　可是…好像很贵呢…
　　话不能这么说!女孩子就是要会打扮.老板!我要这只银钗.
　　哦~这位姑娘要戴的吗公子,您真有眼光!原价四百二十文钱,算你四百文钱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