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顾梨霜

22、人间（22）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在养病。那天玉衍的来到以及不再喝那有毒的药汤，我的身子恢复的很快。大半月的时间我每日都躺在床上，要不面对床板要不就面对屋内的摆设，甚是无聊。终于有一日我说服春熙让我下床。
　　我倚在窗边，透过微微开启的窗户。院里的梨树枝桠上有些泛白，想必是那梨花已经打出花骨朵了。按捺不住，我央求道：“春熙，让我出去走走吧。我就到、揪到院子里看看。”
　　春熙望了我一眼，随后低头不语。
　　我走到春熙身边，扯着她的袖子撒娇道：“好春熙，就一下就一下下。”
　　春熙真是个固执的姑娘，我继续死缠烂打。我举起手来发誓道：“我会多穿些衣裳，保证不再病倒。”不知道春熙是否因为我接二连三的生病，依旧坚持不肯让我出去。我无奈，连忙朝站在一旁的卿笑以及念卿使眼色，念卿首先反应过来，也走到春熙面前，扯着她另一只袖子撒娇道：“好姐姐，娘娘姐姐都快憋坏了，你就让她出去一下呗。”
　　“对啊，对啊，春熙姐姐你看外面太阳那么好，出去晒晒太阳或许对娘娘有好处呢。”卿笑果然聪明，说到重点上了。
　　“嗯嗯，我正觉得身上潮潮的，想晒太阳呢。”我添油加醋地说道。
　　春熙抬起头，叹口气然后无奈地说道：“好好好，让主子出去，真是怕了你们三个了。”我高兴地拉着卿笑和念卿跳起来。春熙接着又道：“只许到院子里，还有要多穿些衣裳。”
　　“知道啦。”我开心地让卿笑帮我去取袍子来。
　　待到一切就绪，我加快脚步往外走，卿笑她们在后面跟着。可刚刚一到门口便看到了不速之客。转身欲回避的时候，背后却传来舒妃的声音：“姐姐。”
　　我背对着舒妃叹口气，接着又扯出一个笑容缓缓转过身去，柔声道：“原来是舒妃妹妹。”
　　“刚刚便看到姐姐出门，怎的一见到我便要回屋呢？”该怎么说舒妃好呢？这种问题就不能不问出口吗？
　　我抬眼看了一眼舒妃，扯了个谎：“瞧妹妹这话说的，只不过是拉了些东西，刚刚才想起来，正欲折身回去取呢。”
　　“哦，是吗？姐姐什么忘记了？”舒妃这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
　　“簪子，皇上送给我的梨花簪。”刚刚出门着急，头上丝毫发饰也没有。
　　“哦，如此。”她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准备走。卿笑折身回屋内去取，这戏，好歹得做足。
　　春熙扶着我下了台阶，缓缓走到院里的石桌边，扫了扫灰尘，便坐下。舒妃跟过来却不坐下。她说：“姐姐这身子看起来好的差不多了吧。”
　　我淡淡应道：“是，差不多了。”身后卿笑递过来刚取来的簪子，我随手插于发髻上。舒妃又开口：“这，簪子当初姐姐不是还给皇上了吗？怎么……”她说的……我没有记错的话，是那次玉衍与她圆房，我置气走掉然后还给玉衍的。
　　我笑了笑，然后说道：“是还了，妹妹的记性还真好。衣衫不整被人瞧见还能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果然厉害。”
　　舒妃气结，却未发怒。我低头状似无意地摆弄指甲，不去注意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这扰乱我出门好心情的错，我非得要回来。
　　她迟迟不说话，我站起身来，走到梨树下。果然，开始结骨朵儿了。再过些时日便要开花了。看到这些洁白地好似不沾染一丝一毫尘世气味的花骨朵，心情不由而然地便好了起来。
　　不知何时舒妃已经站到我身旁，平静地说：“御花园的梨树好似已经开花了呢。”
　　我偏头看向她，轻声道：“果真？”
　　“我骗姐姐作甚？那梨花开的可好了。要不，姐姐随妹妹一起去看看，看看妹妹到底有没有骗姐姐。”我一听到梨花便昏了头。转身便要跟着舒妃去御花园。
　　感觉后面有人拽我，回过头看到春熙，她朝我摇摇头。我轻声道：“去看一下，就一下。”碍于人多，春熙没有再阻拦我只是一直紧跟着我。
　　到了御花园，我却未看到已经盛开的梨花。而舒妃口中所谓的梨花居然是这白色的桃花。我气结，微怒道：“舒妃妹妹怎的连桃花与梨花都分不清楚？”
　　“妹妹有罪，孤陋寡闻到连桃花有白色都不知。实在抱歉啊，姐姐。还望姐姐不要生气。”看她说的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有些失笑。
　　不过也怪我自己，如今这三月天，梨花怎会盛开？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一听到梨花便发昏的脑袋。我淡然说道：“当然不生气。只是本宫这身子还未痊愈便先回薄桦殿了。”
　　“姐姐还说不生气，这不都要走了，连陪妹妹赏会花的时间都没有了。”她又是一脸委屈。
　　我无奈地说道：“那好，我便陪妹妹赏花吧。”
　　我与舒妃沿着桃花林一路走一路东拉西扯地扯着。忽然见舒妃眼神一闪，拉住我的手，推推搡搡间，舒妃忽然松开我的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而她半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皱着眉头道：“好、好痛！”随后，她浅粉色裙摆被腿间流下来的血染的猩红！
　　她望着地上的血泊，露出惊恐的表情。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旁已经掠过一个明黄的影子,玉衍抱着舒妃站在我面前，冷冷地看着我，那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满是诧异、心痛、以及他从来不曾在我面前露出来的愤怒。
　　舒妃在他怀里气息微弱地开口：“姐姐，你好狠的心，自己的孩子没了，也不能允许别人有孩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 ”
　　难以置信，我明明，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推她，玉衍，你信我、你信我……”我一遍又一遍试图向他解释，惊惶地，毫无章法地，像个跳梁小丑。
　　他手一挥，低叱道：“够了。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我想，此前，我从未如此的失态，我抓住他的手歇斯底里：“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她自己摔倒的，是她自己摔倒的，与我半点干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
　　他目光沉痛，继而冷笑：“她怀有身孕，怎可能将自己摔倒！七七，你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 ”他不愿听我解释，他不相信我，他抱着舒妃，眉间焦灼，匆匆忙忙地跑出御花园。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舒妃转过头来得意洋洋朝我露出胜利的表情，我才明白，我是着了舒妃的道了。

作者有话说

　　娃哈哈哈哈！！女主悲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