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江湖人物》小取

4、第 4 章

　　我点点头：“区区贱名，不足一提不足一提。”
　　那人微微一笑：“你确实挺猪的，拿这个名来框我。”
　　我心里一沉刚想要逃，一只手却死死掐在脖子上，开口出声讨饶也变成了吱吱吱呜呜的声音。
　　那个死人妖忽的一松手：“罢了，我何必和一个喽啰一般见识。”
　　我揉揉发疼的喉咙，点头哈腰地说：“爷说的是，爷说的对。那小的回去了。”
　　蝉鸣突兀地停了一阵。南宫鸿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肃穆地看向四周。
　　风吹过来，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祥的预兆。渐渐地，风吹过来的气息带上了腥味，蝉又开始了它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只是四周越发安静、安静到极处。
　　我开始害怕起来，非常害怕，因为王小二家的猫居然都不叫了，不是，并不是，并不止如此……我说不清这种感觉。好像是一瞬间，天地之间再没了人间，只有我和近在迟尺的仁兄。我只是不相信，不敢相信一种最可怕的结论。
　　就在我回头的时候，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的阴暗角落一下子杀到了我们面前。刀光照亮了庭院。于是打断了我所有纷乱的想法，唯一仅剩为了活着而拼命的执著。
　　南宫鸿就在这刀剑围困的最中心穿梭着，以一敌十的剑法果真像鹤立展羽，一招一式却又凌厉狠冽。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惊鸿剑，但是这种情况下我真不想看见。
　　腿上背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个口子，这还是我尽力靠着南宫鸿的攻击范围内圈做出的挣扎般地抵抗。忽然一把狭长特型怪异的剑从我双手不及的角度刺了过来，我猛地闭上了眼。
　　“傻站着干嘛？！”腰带被人一抓，身体一轻被抛了起来。
　　月光下，那个妖怪一样的人浴血把我扔出了围墙：“别回来！”

　　我一个翻滚落了地，看见的就是满眼的尸体，岗哨上的兄弟们……赵大……猴子……很多人……就像梦一样。刚才还和我打招呼……
　　“秋蝉！”已经顾不得很多，我感觉血蹭蹭地往头上冲，没命地往后院跑去。托我隐蔽的工夫不错，一路上躲过了好几拨不明黑衣人。后厨的门虚掩着，安安静静的。
　　推门的手，抖得和筛糠一样。
　　很多人倒在地上，还有秋蝉……
　　我费力地抱起她，她的头却耷拉着，一道深深地剑痕把她的脖子削开了大半，血还是热的，流了我满身。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的……一片空白……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林子里，天也大亮了。
　　一夜之间，长青帮被灭门了。
　　我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人。

　　街上人心惶惶的，官府的人满大街地戒严维持秩序。尸体和白布一车又一车……
　　我用帽子掩了脸，匆匆去了红花儿堂子。轻车熟路地摸进了红络的房。
　　红络还穿着中衣在房里坐着，也没施脂粉，也没梳妆，脸色惨白惨白的，唯独眼睛里一片血丝煞是骇人。
　　看见我。她猛地站起来：“啊——！”
　　我捂住她的嘴。
　　“你……你……还活着！”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官府发了讣告……一早我已经花钱叫人安顿了秋蝉的后事。就在小樊山上。好找，在我们常去的迎客松下面。”
　　“谢谢。”
　　“这不是个太平的时候，保不准有什么人来查。你带来的那个人，我给完完好好送出了城。”红络低低地说：“你说，是谁？是谁做下的这滔天的恶事！”
　　我摇摇头。
　　“可别叫我知道……”她攥紧了手里的丝帕：“你快走吧……长青帮都没了，你却好端端的，也不怕招来恶人。”
　　红络从床头拿出了一个小包袱：“这是原本给你俩成亲准备的，如今一大半用在了夏蝉的身后事上，剩下的不多。”
　　我推开了她的手：“哪能要你的钱。饿不着我，我这还有。”
　　“那就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相见。”
　　红络点点头权作告别。
　　我从窗口跳出去，再望了她一眼。这不公平的世道，希望红络一直平安。离开之前，我绕到街上去买了点干粮，路过茶楼。
　　宋先生的评弹声变调了，唱的是“断魂断魂！长青灭门！惊鸿剑喋血，生死茫茫……”但是我已经没心思再听了，径直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