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如是》风十二夜

28、与尔同归

　　童雅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了，房间里的空调依旧开着，温度不冷不热，被窝里温暖舒适，躺在里面，身体里流淌着无尽惬意。
　　伸手往旁边摸了摸，空空如也，因为躺在那边的人早已起床，属于那个人的地方已有了凉意。
　　童雅从床头柜上拿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九点半。
　　左佑惯常早起，这个时间自是不在房间了。
　　撑着坐了起来，睡衣已然穿戴整齐，但童雅却完全没有半点的印象，昨夜何时入睡的她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一念及此，脸竟忍不住发起烫来。
　　门咔嚓一声，然后被缓缓打开，左佑一身家居服，端着杯温水进来了。
　　“醒了。”说着把水递了过去，“渴不渴？要不要喝点？”
　　童雅确实感觉很口渴，但想到还没有洗簌，摇摇头：“算了，先洗簌去。”说完爬下床来，边挽头发边问：“顾晨呢？有起床没？”
　　白皙的皮肤上留有昨夜欢爱后的痕迹，像雪地里盛开的冬梅，妖冶中又有点被虐后的孱弱，瞧着叫人心疼。
　　左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走到童雅面前，按住她穿衣的手，舜也不瞬的看着那些依然有点发青的咬痕。
　　童雅停了穿衣，瞧了眼左佑，立刻发现她的目光留恋在自己身体上的何处，脸上止不住地腾起一丝羞涩来，那手指戳了戳左佑的脸，眸子里露出一抹嗔怪的神色来。
　　左佑并为收回凝望的目光，反而再次制止童雅想要穿衣的动作，俯下身，轻轻地吻上了童雅胸口上颜色最深的咬痕上。
　　童雅浑身颤栗，险些歪倒，好在左佑及时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她的身形。
　　“流氓。”童雅脸上染了大片的嫣红，抬手在左佑身上捶了一拳。
　　左佑却只是笑了起来，欢快地唤了一声：“老婆。”
　　童雅的心顿时软了，暖暖的，舒服极了。
　　左佑自然将童雅的反应尽收眼底，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来，然后坐在床沿上，喝了口水，回答童雅方才的问题：“表妹还没有起床，不过估计也差不多了，刚刚听到房间里有响动。”
　　童雅嗯了一声，迅速穿好衣服，在左佑的唇上落下一吻，浅笑着拉开门往洗手间走去，迎头正碰上顾晨打着哈欠出了房门，眼神迷离，显然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姐，早啊。”顾晨说着先闪进了洗手间，看样子是有急事解决。
　　浴室里里间是洗澡和沐浴之处，与外间洗簌用玻璃门隔开了，顾晨尿急，跑进了里间。
　　“都快十点了，哪里早了。”童雅说完先刷牙，开着热水准备一会再洗脸，两人洗簌完了又是将近二十分种的时间，整理清爽后终于都精神了些，这才施施然地去了客厅。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鸡蛋、牛奶还有粥，另有几碟小菜，于两个刚刚起床的人而言自是极大的诱惑。
　　左佑正坐在桌子旁喝着牛奶，见二人洗簌完毕，露出一个浅笑：“过来吃饭吧。”
　　“哇，还有准备好的早餐，姐，你这日期过得太滋润了吧，难怪你现在腰圆体胖的。”顾晨惊叹一声，叫嚷着饿了，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
　　童雅跟着也坐了下来，狠狠剜了顾晨一眼：“别跟个饿狼似的。”说完声音又压低了些：“我真的长胖了？”
　　顾晨嘴里含了口粥，含糊地应了声嗯，说完伸手去拿盘子里的鸡蛋，途中却被斜插而来的筷子敲在了她的手背上，力道不大，但足以让她缩回了手。
　　顾晨委屈地看着童雅，将粥咽了下去，然后问道：“姐，我又做错什么了嘛，连早饭都不准人吃，有你这么狠心的姐吗。”
　　童雅摇着手中的筷子，寡淡地看了顾晨一眼，夹了点咸菜送到自己碗里，对顾晨的抱怨置若罔闻。
　　左佑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将牛奶杯放到童雅的面前，说道：“都是自己人，哪里需要讲究那么多的礼仪，随意点好。”
　　左佑为童雅故意找茬编了个合理的理由，也替童雅找好了往下走的台阶。
　　童雅哪里腰圆体胖，明明细若杨柳，圆润适宜，昨夜她可有好好验证过。
　　童雅不屑于解释，轻哼了一声，喝了口牛奶，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顾晨看了看左佑，满眼的委屈，着实可怜得狠，估计对童雅的发火依旧一团雾水。见童雅已经不搭理她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以往都是童雅与左佑一起吃，早餐期间两人偶有一些亲昵的动作，或是左佑说些甜蜜的话来，把早餐的氛围弄得轻松舒适，现在突然多了个人，且当着她的面，童雅也不好同左佑说太多的话，多说多错，不如沉默。
　　房间里只有几人偶尔发出的咀嚼声，气氛闷顿。童雅吃得很纠结，但放眼看过去，左佑脸色淡然，并无任何异样，而顾晨像是百年没有进食一般，吃得非常欢畅。
　　对比之下，童雅更纠结，为何这两个人神态自若，她倒觉得怎么处怎么别扭。
　　“你们俩就没有什么话说的吗？”童雅喝了口粥，忍不住开口问道。
　　左佑抬起眼眸，看了眼童雅与顾晨，微微笑了笑：“要说什么？”
　　童雅憋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总觉得需要说些关于她们之间的事情，顾晨成了一个知道秘密的人，左佑从昨夜到现在不慌不乱的表现让童雅难以理解。
　　为何就只有她担心，左佑怎就不想着如何叫顾晨替她们保守秘密，最好使些手段威逼利诱将顾晨拉进她们这一阵营之中。
　　左佑难道就一点都没有看出她的期待来，童雅无比郁闷。
　　童雅把目光撇向了顾晨，对方刚刚吃了口菜，忙吞了下去，端正坐姿：“食不言寝不语。”
　　童雅刚吸下去的一口气就这么被堵在了胸口，脸色难看。
　　左佑闷笑了起来，拿纸巾擦了下嘴唇，笑道：“表妹说得很对，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童雅反正已经吃饱了，跟着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
　　顾晨看了桌子上还挺多的面包和鸡蛋，惊道：“就吃这么点，还剩这么多呢。”
　　童雅瞪了顾晨一眼：“放心，没那么不人道要你全吃下去，吃完了该干什么，懂？”
　　吃完了该干什么，当然是洗碗了，这点认知还是懂的，顾晨点头如捣蒜：“懂，懂。”
　　童雅教训完顾晨，心情略微好了些，拉着左佑进了卧室，还顺道将门关严实。左佑立在童雅旁边，但笑不语。
　　童雅指了指床沿，左佑按指示坐了过去，抬头看着童雅，故作惊讶道：“还关门关窗的，你这是要执行家法吗？可是老婆，就算我错了，你得先给我个罪名吧。”
　　尽管嘴上说得委屈，但那眼里的笑意却愈发明显，哪里是在认错。
　　童雅站立在左佑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别跟我不正经的。”
　　左佑笑着抱住童雅，把她往自己的怀里轻轻拉了过去，童雅站立不稳，只好坐到左佑的腿上。
　　“我觉得表妹处变不惊的能力比你还要好呢，别看她跟你斗嘴的，其实心里比你还清楚保守秘密的重要性，倘若她把这一切散播到你家里去，那还不是要翻了天，她也说过，你爸妈年纪大了，是立功还是闯祸她比你要明白，所以我才觉得不用你说，她也会守口如瓶。”左佑抱着童雅，在她耳边娓娓道来。
　　听完左佑的分析，童雅这才如醍醐灌顶，明白过来，只是心里还有些许不放心，总感觉顾晨办事不靠谱。
　　但看左佑笃定的语气，童雅也不好说她做得不好，毕竟她与顾晨也算是第一次见面，身份上已有些尴尬，不可对左佑要求那么多的。
　　童雅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左佑的看法，说道：“今天我要陪她出去买东西，昨天答应过的，下周五就要回家，今天不去就没时间了。”
　　“嗯，我知道了。”左佑眼眸注视着童雅，“特意告诉我是想说不用我过去陪同了？”
　　“是的，今天你自己安排吧，我不能陪你了。”童雅一脸歉意。
　　“正好，我今天也有事不能陪你了，有表妹和你一起也不错。”左佑似乎松了口气。
　　“你有事？”童雅眉毛微挑，“昨天可没听你说过。”
　　“早上方淼给我电话，要我回家一趟的，说有事找我。”左佑边说边看童雅。
　　“方淼？”童雅的声音有些提高，眉头微皱，“她找你做什么？”
　　左佑摇了摇头。
　　童雅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看了眼左佑，说道：“那……你要保持好立场。”
　　左佑嘴角扬起一股笑意，伸手捏了捏童雅的脸颊：“那……你说要保持什么立场。”
　　童雅伸出手指，点在左佑的心口，然后慢慢移到肚脐上，眸光闪动，唇齿轻启，缓缓说道：“你，心知，肚明。”
　　左佑直起腰身，在童雅的唇上亲了亲，说：“遵命，老婆。”
　　童雅笑了起来，眉目弯弯。
　　“为了证明我坚定的立场，有礼物相送。”说完左佑将童雅抱到床沿上坐住，然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童雅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盒子，那里面装有左佑向她求婚的戒指。
　　戒指仅仅在左佑求婚的当晚带过，之后童雅便一直放回了盒子里面。那枚戒指承载了左佑对她的承诺，也证明了童雅爱上了一个更爱她的人。
　　左佑要求童雅把戒指放回盒子里的。在童雅点头答应嫁给她的那一刻，左佑已经得到了童雅来自内心的爱意，是否需要每天戴着戒指已经无关紧要，但她为童雅考虑了太多，不希望退婚半年不到就戴上订婚戒指给童雅带去烦恼与中伤。
　　她在做一切的事保护着童雅。
　　但现在左佑突然拿出装着戒指的盒子有何打算，童雅还真猜不出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掰开盒盖，红色绒布上的戒指熠熠生辉，此时，一条银白色的项链亦铺散在红色绒布上，链子正穿过戒指，安静地闪动着微弱的光芒。
　　左佑小心地取出戒指，用指头捏着，白色项链穿过戒指环垂落，左佑挑开项链，看了看童雅，然后将项链戴在了童雅的脖子上。
　　银白色的链子闪烁着微光，在童雅白皙的肌肤上流淌着。戒指垂落在胸前，如果放进衣服里，正好在领口里面。
　　童雅低垂着眼，可以看得清戒指上雕刻的花纹，简约的流线型，简单却不失典雅，与项链浑然一体，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努力设计一款项链，能够和这枚戒指融为一体，作为最协调的整体，老婆，你觉得怎么样？”左佑抬头看着童雅，含笑问道。
　　童雅漾起笑来，伸手抚了抚戒指与项链，点了点头：“很漂亮，我很喜欢。”
　　左佑眸子里满是笑容，坐到童雅旁边，拦着她的腰，说：“以后你要天天戴着它，虽然暂时我们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解决，但是还是要记得，你答应我了，你是我妻子。”
　　左佑的声音里透着愉悦，像在诉说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不曾落下，看向童雅的目光里满是温柔，但眸光深处却藏着一股忧愁。
　　为心爱的人戴上戒指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她们的婚戒哪怕再漂亮，也见不得光。
　　想要把期待的美好与幸福从隐藏之中掏出来，这条路到底有多长，左佑的心里很忐忑。
　　但只要童雅在身边，左佑就感觉有勇往直前的力量，为了童雅，也为了她自己，不管前路如何艰辛困难，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都可以坦然面对。
　　左佑的用心童雅了然，每当看到戒指的时候，她都会涌起一股负疚感，明明答应了左佑的求婚，但这枚戒指她却仅仅戴了一个夜晚，短暂得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美丽转瞬即逝。
　　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有种被幸福包裹住的感觉，言语已不足以形容她的满心欢喜与愉悦。
　　童雅被爱情伤害过，被婚姻的承诺欺骗过，但她却没有在下一份幸福来临时犹豫不决。
　　这份勇气只因为左佑，因为这一个人。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为一个人这般疯狂，为一个人这般信任，不计一切。
　　她愿意为了左佑努力一次，愿意接受起左佑给她的幸福。
　　左佑用她的方法，让童雅把她们的幸福缠绕在心口，而不是放在抽屉里藏起来。
　　这样的恋人是童雅的，这样的女人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只应该属于她。
　　“过年去我老家吧，和我一起回去。”童雅环住左佑的腰，在她胸口处轻声说道。
　　左佑的父母已经不在国内，春节也不会回来，童雅如果回去了，在这个城市里，左佑将孤单一人，过一个名为团圆的节日。
　　童雅不要左佑孤单，尤其是在她存在的日子里。
　　左佑闻言怔住了，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回忆着方才童雅说的话，眸光沉静，瞧着童雅的头顶，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意，说道：“你这是要我去见公婆么。”
　　童雅抬头看着左佑，褐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左佑的脸面，童雅眨了眨眼，眸里神色挣扎，想了许久亦无话语。
　　左佑在童雅的额头吻了吻，轻轻吁了口气，说：“过年嘛，要团圆要欢乐，我们就不要制造事端了。”想了想，续道：“你说我是做你表妹的同学还是做你的同事呢？”
　　童雅的眼里闪过一丝释然，整个人也跟着放松起来，瞧着左佑摇了摇头，闷声说道：“你说了算，听你的。”
　　左佑伸手揉了揉童雅的头发，宠溺道：“那就做你的同事，这样比较好，对表妹我还真不怎么了解，容易露出马脚。”
　　童雅哧哧笑了起来：“嗯，也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