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沧海》若无情

6、第五章

　　刀缓缓立起，刀把处绑上的红绸迎风飘着。莫蝶的父亲跪在中间，一块白板插在身后，用黑色墨汁圈出来的“斩”字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莫蝶感觉到一种恐慌袭上心头，想要过去，身体却像被人强制锢在原地。
　　“嗒”一张铁牌落地，莫蝶的父亲缓缓地闭上了眼。
　　“嚓”鲜血四溅，莫蝶僵硬地看着，那个原本会笑着摸她头夸奖她的父亲，在冰冷的刀后身首异处。
　　“昏君，昏君啊。”凄厉尖锐的哭喊，她的母亲穿着白色的囚服，脚腕上铐着锁链，脖子上戴着枷锁，眼睛因不停地哭泣而变得红肿，披散的头发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周围几十个官兵按住她，不让她冲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喉咙里像被塞满了东西，莫蝶不住地摇着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地方，强者为王，你懂么？”师父淡淡的话语萦绕在耳边。
　　心中，某一个地方隐隐作痛却被一层又一层地缠绕着。像被锋利的刀尖狠狠地刻着两个字：
　　变强
　　只有变强才能保护他们。
　　才能......

　　猛地惊醒，莫蝶坐在床上，枕头被泪水浸湿，刚才梦中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中回放，手攥紧了被单，身体有些颤抖，把头蒙在被子里，眼睛涨涨的。
　　“咚咚”敲门声响起。莫蝶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开口。
　　“进来”声音带着些许嘶哑。
　　“小莫，你还好么？”一进门来便看到这样的情景，原本想说的话也堵在了心口。
　　把莫蝶抓在手里的被子拿开，就看见了一双红肿的眼睛，叹息着将手指放在莫蝶的眼睛上，
　　冰冰的，好舒服，莫蝶这样想。
　　“我没事”恢复了正常的莫蝶避开了白夕的手，又变回了原来的摸样，一副疏离的样子，唉，这个孩子，有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讲出来，真让人担心啊。
　　“师傅你来有什么事么？”假装坚强的起床准备洗脸。
　　“今天，上京吧”背后传来温和如风一般的话语却吹垮了莫蝶心中最后一堵假装坚强的墙

　　马车不停地颠簸，莫蝶有些不耐烦地掀开帘子。车外，人流如潮。
　　“你，真的不在意了么？”白夕坐在莫蝶的旁边。
　　听到这话，手一顿，许久不曾回话，就在白夕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传来一声模糊的轻应。
　　背对着白夕，莫蝶自嘲地笑着，若是不在意了，那仙侠还在害怕些什么。

　　“两个时辰了，可曾想出对策”明明是催促的话语，却露出你不可能逆转的笑意。杯中酒，已冰凉，浅笑地看着对面沉思的蓝衣男子。那蓝衣男子明明是被催促却没有丝毫的焦躁，眼神全都定在了棋盘上。
　　又是一刻的寂静，蓝衣男子缓缓地将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盘的一个角落。
　　“是在做困兽之斗么？还是”尾音旋绕着，眼眸微张看着局势逐渐转变的棋盘。
　　执起黑子，看着那枚白子，摆放的位置看似随意，却至关重要。
　　浅笑着落下黑子，逐渐加快了节奏，最后，那原本被几乎困死的白子竟然逃脱了。

　　莫蝶下意识地走着，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莫府前，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但门口的地上却残留着些许深色的血迹，大门上的封条也被撕开，白夕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血迹。
　　“昨天的”白夕站了起来，掸了掸衣摆沾上的灰尘。
　　“咯拉”莫蝶推开了门，发出刺耳的声音“进去看看吧。”
　　如铁锈一般的腥味刺激着人的鼻子。
　　一个瘦小的身影缩在墙角，黑色的衣衫被划开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口子，比较严重的是左手臂上的刀伤。
　　“有点残忍啊”白夕的语气有些不忍，她虽然是制毒之人，可她所用之毒都是一招毙命。像这种慢慢地将人磨死的方法他从来不用。
　　头有些昏沉的九号隐隐听到了说话声，心下一惊，受了重伤，警惕性也下降了，连四周有人来了都没有发现。
　　勉强地睁开眼，白亮的阳光刺痛了眼，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模糊，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使自己清醒。
　　莫蝶看着那瞬间从迷蒙变得清冷的眸子，带着疏远看着她们。
　　“那个，你的伤......”白夕有些担忧的开口。
　　“不需要你管”声音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持，就像一只对陌生人竖起全身刺的野兽，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扎的遍体鳞伤。
　　莫蝶看着那小小的，孤僻的身影，心里泛起心疼。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九号有些不解，这个女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看见满身是血的我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害怕。
　　恍神间，莫蝶已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摸着九号软软的褐色头发。
　　“我们，回家吧。”莫蝶扬起一抹笑，亲情，恐怕此生与自己无缘，这个孩子，是来弥补自己的遗憾的吧。那就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九号抬起头，莫蝶站在阳光里，周围的光线都变得柔和起来。温暖的金色让周围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回家”九号的眼神逐渐涣松。口中喃喃，原本身上背负的紧张和不安都消失了，陷入了黑暗。
　　白夕看着那莫名有些阴暗的背景融合的莫蝶，有奇异的感觉。

　　“嗒”白子落下，杯中酒已空。
　　“假以时日，此子可以将军”暖风轻送，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