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珠》林潇湘

1、引子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有过四大美女，人们一直津津乐道于她们的故事：貂婵的妩媚，西施的丽质天成，杨贵妃浮华而悲怆的一生，昭君的大义；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中，有过这样一些女人，她们主宰过历史，她们也被历史铭记：吕后的寂寞与残酷，武则天的传奇与睿智，孝庄的隐忍与辅佐之功，慈禧的祸国殃民。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只是出生在科尔沁草原上的一个小格格，她不曾站在历史的浪尖力挽狂澜，也没有史书用华美的文笔大段地篇幅对她进行赞颂，她曾经安静地到来又安静地离去，她说：“你就当花没有开过，我没有来过，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她就是-------博尔济吉特.海兰珠。
　　她又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女人，她是满蒙历史上的第三美女，她是科尔沁草原的骄傲与传奇，她的到来温暖了那个心怀天下的男人-----皇太极，唤起了冷漠的他的英雄柔情，她成为这个逐鹿天下的男人的不舍与牵挂，她说：“当你的日子失去光彩，五色花瓣也变得苍白，有一个身影从人群中慢慢走来，让柔情投入到同一个所在……”
　　她就是------博尔济吉特.海兰珠。

　　明万历三十七年 （1609），海兰珠出生在科尔沁草原，那一天，整个科尔沁的天空都特别地蔚蓝，那种纯粹透明色彩让许许多多族人都叹为观止，他们说：“这是科尔沁最美的一天！”
　　塞桑把她的这个宝贝女儿比作水仙花，当她还是个小女孩肆意地在草原奔跑嬉戏时，这位慈父就会轻轻抱起她，忍不住地直赞到：“海兰珠啊，你就是科尔沁的一朵的小水仙。”
　　海兰珠的天生丽质夺人心扉，如果站在她的身边，你就感觉到你的心灵在震颤，你的血脉在膨胀。每当草原上人们看到她，走过几里以外还回首遥望，留下永远的遗憾。
　　塞桑对女儿的婚事一直很谨慎，他说：“只要这满蒙草原上的巴图鲁才配得上我的掌上明珠！”

　　1624年，绵延不绝的边境侵扰打破了科尔沁草原的宁静，势力强大的漠南蒙古统治者林丹汗一族屡屡侵扰令塞桑苦不堪言，无力与之抗衡便只能对其百般安抚，和亲是科尔沁最保守也是最有效的选择。
　　塞桑皱着眉，凝视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满腹愁思：“真的像族人盟会所说送我的女儿去和亲？”
　　“哦，不……”他为这种想法感到惊慌，继而不停地摇头。
　　“阿玛！”他的儿子吴克善站在他身旁，忧急地提醒到：“金国的援军迟迟未发，就凭我们的实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一旦不慎，族人的性命堪忧啊！”
　　羊群贪婪地嚼着嫩而清香的草，牧羊人的阵阵欢笑时不时地传入他们的耳中，一切似乎都不曾改变。
　　“这一片安宁……”塞桑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过了许久才睁开眼，脸部有些抽搐，他转向吴克善，语调沉缓地问到：“布木布泰还是海兰珠？”
　　这一问也难住了吴克善，两个都是妹妹，他也不知如何取舍：“阿玛，这……，布木布泰才12岁，可是海兰珠她是发誓要嫁给草原上最优秀的巴图鲁……”
　　父子二人相对深叹，不知如何决择。

　　这一切都被站在蒙古包后的海兰珠看在眼里，这时的她已经十六岁正值妙龄，心细如尘的她自然感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洁净的脸庞露出些许愁态。
　　海兰珠拖着沉沉的步伐回到了蒙古包内，只见布木布泰正俯在小案几上小憩，她走近布木布泰身旁，望着妹妹红扑扑的脸蛋，喃喃自语到 ：“玉儿，我的好妹妹。”
　　说着，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理着妹妹沾满汗水的发丝，娇嗔地：“又去草原上疯跑了！”
　　渐渐地，海兰珠的目光转为黯淡：“哥哥说的对，你才12岁，你还是个孩子。”

　　夜幕降临她却无法入眠，只悄悄地起身，蹑手蹑角地换上了那套最爱的芙蓉红的蒙古装，对着铜镜含泪微笑。月光下，她的思绪被拉得很远很远，科尔沁的族人们常说：“金国大汗的四贝勒文武全才，战功显赫。大汗曾夸奖他‘吾子皇太极，父兄依之，如身之有目’。”
　　想到这里，她的脸有些扉红，泪珠静静地随着脸庞划下。

　　第二日，布木布泰和海兰珠还是像平常一样坐在草原上亲密地聊天，她们的额娘有些慌张的走出来，紧握着手说到：“不知又出了什么大事，这些天族里天天都在开族盟大会。”
　　话音未落，只见远处的蒙古包外开始有些人声躁动，他们的族长塞桑头一个背着手神色庄重地走了出来。
　　海兰珠对额娘报以一笑，又轻柔地拉了拉妹妹的手，毅然站起身来奔向塞桑。
　　“阿玛！”她面带微笑，身上的旗袍下摆随风扬起，镶上的白绒边如飞舞的蒲公英。众人都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精灵在翩翩起舞。
　　“阿玛”待到她站定了喘匀了气又缓缓地开了口：“海兰珠愿意去察哈尔和亲。”
　　“什么？”塞桑惊得目瞪口呆。
　　海兰珠勇敢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双目含珠，笑靥如花，坚定地
　　：“海兰珠愿意去察哈尔和亲！”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悠扬地回荡在宽阔的草原。
　　“海兰珠，我的好女儿！”塞桑抱过她，老泪纵横。

　　天命七年（1625）金国大汗努尔哈赤为他的第八子皇太极再送婚书，有意再与科尔沁联姻。先前塞桑的妹妹哲哲已在努尔哈赤的亲自主持下与皇太极成婚，这一次消息的到来令科尔沁再次欣喜不已。
　　13岁的布木布泰作为族长的女儿披上了嫁衣，在族人的的祝福，羡艳中由其兄吴克善送至东京城，嫁皇太极为妻。
　　1626，努尔哈赤崩，四贝勒皇太极继位，1627年改元天聪。

　　1634年，事别十年之后，海兰珠终于回到了她曾经心心念念的科尔沁草原。如今的她更添几分成熟的韵味，双目含珠，依然是美若芙蓉。只是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忧伤，早已不复当初那个总是昂着头的小格格，她总是习惯性地埋下头，她依然对任何人都礼貌地抱以一笑，只是那笑中总是溢满苦涩不再令人有怦然心动之感。
　　岁月的流失总是无情的，十年的时间，当初迷恋着海兰珠音容笑貌的年轻男子们早已娶妻生子或是远走他方；十年的时间，当初怜惜爱女的塞桑早已撒手归天；十年的时间，草原上又多了好多花容月貌待嫁闺中的女子；十年的时间布木布泰做为金国福晋成为了科尔沁新的骄傲。
　　十年，科尔沁早已遗忘了海兰珠，正如海兰珠已经渐渐地遗忘了那个随风而舞的‘小水仙’。
　　十年之后，她回来了，只是不再是精灵，而是孀居之妇。

　　还是夜晚，只是没有了芙蓉红，她只着淡色蒙古袍。
　　还是仰望星空，只是没有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有的只是心如止水。
　　海兰珠抚柔着自己已十分粗糙的手节，一脸静谧地仰着头，低声问到
　　：“哥哥说要我随他去盛京省亲，我的科尔沁我真是一天都想再离开你了，只是，不得不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