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十三) ...
-
(十三)
卫宫切嗣没有睡觉。
这三天他本就没有奢望能够好好休息,在这方面他总是表现着非人的精神力,用最低的成本创造最高的效率。但是就算他对于自己有多么不仁,也会合理调出睡眠时间。如果说他本来还有在夜晚选择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个最低限度的时间这样的打算的话,那么现在那显然已经成为妄想。
要说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对面正坐着他绝不能放松警惕的,他最不想看到的男人。
柴火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细小的爆裂声,火光映衬着他们的脸。
不加修饰的胡渣和头发,因为常年休息不足而总显得萎靡的眼神,这些都让卫宫切嗣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叼在嘴里的烟刺激着他的神经,这也不能让他在火光下看上去精神点。
「你不打算睡?」
对面的人突然问。
他抬起头,
「你不也是。」
「你闭上眼睛的话,我不会袭击你。但是我闭上眼睛的话,你一定会让我再也睁不开。」
平静的陈述句里听不出情绪,那人向火堆里又丢了几根干柴,火旺了起来。
「提出要合作的,可不是我。」
「你明白那并不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
「那就离开,或者拿起你的武器。」
对方嘴唇的线条变得锋利,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不能,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陷入怪圈了,切嗣想。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抬起眼睛,看着他。丝毫没有光泽的瞳孔里,饱满得映不出任何物什。
「言峰绮礼。」
步枪没有离开他的手腕一步。
就如这个叫言峰的男人所言,他们之间并没有信任存在。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之后也不可能有。这是一个怪异的,绝不可能成立的组合。而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会坐在一起,是有深层次的原因的。
卫宫切嗣这么想着,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的纹路。
习惯它的手感只用了开一枪的时间。
要在这里解决掉言峰绮礼并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但是却不能这么做。
不能冒这个险。
不是现在。
这一切并不是卫宫切嗣预想中的发展。而破坏了切嗣预定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言峰绮礼。他让他举步维艰。在教室里见到他时,就隐隐感到了不安,而后这种不安很快具现为现实。言峰绮礼正式作为一个「阻碍者」登场。
第一个晚上的海滩,他站在制高点目睹了言峰绮礼虐杀那四个学生的全过程。他们四个人装备先进,而言峰手上却只有一副怪异的冷兵器,优势在哪方显而易见。但就结果而言,却只有「单方面的虐杀」能形容。时间非常短,这使得卫宫切嗣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而没有精力顺利瞄准并射杀那个躲在岩石后的少年。
做完这一切之后,言峰绮礼突然就回过头,望着他的方向。
天色很暗,切嗣站在山坡上足够隐蔽的位置,他们的眼神甚至都无法对视,但他就是知道言峰看见了他。
接着,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言峰绮礼收起兵器,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朝着他的方向迅速奔跑了过来!
顷刻间卫宫切嗣就好像被人从正面狠狠推搡了一下似的,那股说不清的气势压得他踉跄后退,接近野生动物般的直觉让他有一种被捕捉的预感,于是收起枪转身就跑。
要判断出来自己为什么做出如此判断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被追赶的切嗣冷静地分析着自己这接近恐惧又不能称之为恐惧的情绪。
能从大逃杀里活下来的人,实力当然不可能差,对于言峰绮礼的强悍切嗣并不震惊,也并不恐惧。恐惧着的是其他的什么……
是了。他有一种非常清晰的预感。
不能在这里碰上,和这个男人的胜负只能在最后。
一旦和这个男人对上的话,一切一定就会,就此结束。
但是男人却穷追不舍。
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因为间距遥远而轻易摆脱了他,度过了一段自由的时间,第二天的下午却又再度被盯上。
卫宫切嗣记得很清楚,他在那天遇见了两拨人。先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地里解决了那位金发的,当时已经精神崩溃的老师。接着又在离那里并不很远的地方,目睹了一场厮杀。他蹲在树上,架好姿势,从一个以步枪来说相对遥远的的距离对准了战场中心的五个人,可能的话他希望把他们一网打尽,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最后却不能这么做。
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他已经不能调整姿势转过头去。
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占领他背后位置的人,整个岛上他只能想出那个人一个。
就这样他绷紧了全身肌肉,保持着瞄准前方的动作,却完全不能行动。因为一旦行动,就是一个绝好的破绽,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可以一边攻击一边对后方的攻击给予有效地反应。
战斗比他想象的激烈得多,那个紫色长发的学生用难以想象的力量和敏捷取得了胜利。切嗣掂量着,就算是自己,近身肉搏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看着他们,再联想到教室里那几个一眼看上去就资质上好的学生,切嗣觉得自己也许应该重新定位。
这已经不能算是学生没有技术的厮杀的范畴,这无疑就是战争。
后面的人一直没有动作。切嗣感觉到目光凝聚的压迫感,却感觉不到杀气。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目送着他们陆陆续续离开,正当切嗣打算采取行动时,后方的气息开始变动。无暇多想,他绷紧肌肉迅速回头,同时一连串的点射随着动作的弧度张开包围网。一时间树林里都是枪声,鸟群尖叫着振翅而飞声,还有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唯独没有子弹嵌入□□的沉闷声响。
终于他们面对面。
切嗣惊讶于他们之间的距离比他想象的更加接近,言峰绮礼就蹲在间距一颗树的树枝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黑键张开横在胸前,上面正冒着挡掉子弹的硝烟。
他的表情非常麻木,眼神却很锐利,
「我没有在这里和你拼命的打算。」
切嗣狭起瞳孔,看着对方笃定地做出结论,
「你也没有。」
切嗣迅速切换了弹匣,
「为什么追赶我?」
「因为对你有兴趣。」
「什么兴趣?」
「不知道。」面无表情的男人似乎真的感到了一丝困惑而眉头微皱,「因为不确定,因为想知道是什么兴趣,所以追赶你。」
切嗣阴沉地扣上扳机,
「可惜我对你毫无兴趣。」
「在这里和我交手真的好吗?」言峰打断了他的动作,「在这里,现在。」
如果这是一场博弈,气势似乎聚焦在言峰身旁,因为确定自己的言语会造成的效果,他甚至没有做出防备的姿势,
「就算你杀得了我,你也绝不会再有余力解决掉其他人。你知道他们都不弱。我知道你并不是享受杀人的人,你主动参加这次大逃杀一定有你的目的。为了你的目的,为了我的目的,我有一个提议。」
「说。」
「既然我们都认同我们的交手应该放在最后,那么在这之前为什么我们不达成合作呢?」
切嗣惊讶地瞠大眼,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我并不需要你相信我,这只是互利的交易。」
卫宫切嗣要求自己必须是一个掌控全局的人,即使挑选合作对象,也要求对方务必要在自己控制之下。显然言峰绮礼并不符合这个要求。但是合作并非完全无益,且既然他们终究要有一场血战,那么就不如就把这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他会让他后悔,他有的是机会暗杀他。
切嗣放下枪,
「你的目的是什么?」
嘴角上挑,言峰露出并不温和的笑容,
「享受大逃杀本身。」
切嗣将烟灰弹落在火堆中,火光映得他的脸发烫。他是个沉默的男人,但对面那个人无论是表情还是语言都明显更加匮乏。言峰和他都是主动加入本次BR,切嗣想这个人的目的,真的如他所说,是享受厮杀享受痛苦这样下流的欢愉吗?还是欺瞒他,实际上与他的目的一样?无论如何必须杀了他,但对方显然也对此早有意识和防备,要何时动手?如何动手?
切嗣想得出神,不防备手突然被抓住,他惊得猛然站起,手却被拖着而只能身体半曲,
「你在想什么?」
言峰拉着他的手,仰视着他紧张的脸,
「手都要被烧到了。」
和他的手不同,言峰的手非常温暖。
切嗣挣脱他的手,扔掉已经快烧到指尖的烟头。他决定问清楚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对我产生兴趣?」
言峰垂着头,好像火光非常有趣似的,面无表情地盯着。
「我看到了你。」
「看到了我?」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像黑色的死寂的海面,
「我看到很多人围着你,你坐上了警车,记者追着你不停摄影,他们说你是第一届BR的胜利者。你根本没有看他们,你没有看任何人。你浑身都是血。你看上去……看上去很好。」
很好?他觉得他浑身是血精神都快崩溃的样子很好?!
「当然,你现在看上去更好。」
言峰说着,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了笑。
翌日凌晨。
在广播之后,切嗣俩人目睹了事后现场。即使切嗣被言峰阻碍而不能顺利猎杀,人数仍然在锐减着,清晨的阳光下躺着三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言峰在间桐雁夜的尸体前蹲下身,
「那个人居然不在吗?」
切嗣知道他说的是总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紫发学生。
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沾满血的仪器,屏幕上画着简略的孤岛地图,红色的三角符号缓慢地移动着。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极限。」
「你要尽最大的努力,知道自己拼了命能够做到什么程度,然后超越它。」
「现在的你,没有资格与我并肩同行。」
韦伯张开眼,暖洋洋的阳光薄薄覆在他的眼睑上。几只小鸟叽叽喳喳,正在啄他脚边的野果,那是他沿途边走边寻得的。小时候和那人短暂的野外生存经历,被教导了如何辨别可以吃的食物,至今也仍然记得。当然,被毒蛇猛兽追着跑的恐惧和那人看着自己的蠢像豪爽大笑的脸也同样记忆犹新。
因为做了古早的梦,心情更加阴郁。
韦伯驱散鸟群,将完好的野果一股脑儿塞进背包,因为预料之外的沉重所以扛起来费了番力气,不由又陷入了自我厌恶。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根本不会对现在这种窘况手忙脚乱吧。不,如果那个人真的在的话,简直无法想象这该死的游戏能够成立。
「你没有资格与我并肩同行」。
妄自尊大的自己因为这句话而赌了好几年的气,愚蠢地浪费了长久的时间,直到这种赌气被担忧和不甘彻底打败。如果自己再不前进,再不超越,就算有终于可以到达他心中足以并肩同行的那天……那个人也等不到了吧。
不能死在这里。
绝对要活给你看。
韦伯咬牙,持续着坚决的誓言。
无人管理的孤岛,植物茂盛得惊人,蒿草足足有一人高。害怕草中藏有蛇或人,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缓慢地前进。层层叠叠的草丛在眼前交叠着色彩,深绿色,浅绿色,枯黄色,蓝色,又是深绿……等等……蓝色?
韦伯停下脚步,狐疑着盯着不远处草丛间一抹蓝色,显眼地飘来荡去,长长的一条儿……那不是头发吗?!意识到这一点,韦伯啊了一声。尽管非常小声,却还是被发现了,那人迅速回过头。一时间,两个人瞪大眼睛隔着距离面面相觑地对峙着,表情是一样的诧异惊恐。库秋林蹲在草丛中张着嘴巴,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似乎比韦伯还要惊讶。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路线选对了,迄今为止韦伯还未与人正面遇上过。韦伯咽了口口水,缓缓躬下身做出防备的姿势,
「你……」
一个字还没说完,库秋林迅速做了将食指竖在嘴边的手势,一副「你坏我好事!」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自己已经粗鲁地「嘘——」出声音,在一派寂静中异常惊人。于是韦伯还没能收拾好掉下巴的表情,就听到仿似野兽的嗷嗷声,同时一个身影闪电般从草丛中迅速窜出,直接将库秋林扑倒在地。
「你这条蠢狗!」
接着不知从哪里又跳出一个人影,怒吼一声,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库秋林再度一脚踹翻在地,这才加入战场。库秋林摸着屁股大叫,「你说谁是蠢狗!!」
……三个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
韦伯只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很快认出踹库秋林的是阿茶,而另一个人则是……韦伯揉了揉眼睛,如果不这么做,他会以为自己还没睡醒!那披散的疯子一般的长发,那染满血污的身体,那恶鬼般狰狞的表情……韦伯捂住嘴,这是谁?这个人是谁?这还是他所知道的那个英俊而又波澜不惊的兰斯洛特吗?
韦伯上次见到他还是在那个教室里,他站在角落的位置,脸上是区别于大多数人的平和安宁。韦伯总觉得,这个少年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好像只要看着他,心就会安静下来。那印象太过鲜明,和眼前凶狠丑恶的人完全无法重合在一起。韦伯茫然地看着他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用一种癫狂的表情拼命攻击库秋林和阿茶,那完全是一种找死的攻击法,充满力度,放弃防御。
……那安静的少年已经不在这里了,在那里的,只不过是一具在耗尽电池之前都不会停止的坏掉的工具罢了。
再也看不下去,韦伯颤抖地掩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滴落。
……他们到底是对我们,做了多么该死的事啊!
「你还在发什么呆!」
领口的衣服突然被拉住,
「走了!」
被往前狠狠一扯,毫无防备的韦伯趔趄着差点跌倒。库秋林抓着他的领子,粗鲁地扯着他大步跑,阿茶和他一起。韦伯反应不能,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兰斯洛特趴在草丛中,正挣扎要站起来。
「他……」
「他已经没救了!」库秋林迅速说,抹了一把受伤淌血的下巴,「大概已经没救了……」
阿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走到安全距离之后,三个人停了下来。库秋林对阿茶做了个手势,阿茶会意地立刻抓住韦伯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固定。
「你们要干……!」
韦伯挣扎,大叫,立刻被库秋林捂住嘴巴,再度做了个「嘘」的手势。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韦伯痛苦地挣扎,但力气不足,只得眼睁睁看着库秋林从裤兜里掏出卫生纸,一只手抬高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卫生纸穿过他喉咙上的颈环,缠了好几圈。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放开了他。一获得自由,韦伯立刻弹出老远。
「你们果然要我的性命吗!」
阿茶笑了笑,那笑容轻蔑得有些讨厌。
「真要你的性命,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吗?」
「那为什么……」
「这个颈环装有监听器,我们不能把对话暴露,所以要做这样的处理。」
韦伯这才发现他们的颈环也缠了厚厚的一层。
库秋林露齿一笑,在韦伯单薄的背上重重拍了一掌,直拍得他往前跌了一步,
「你这小子运气好,我们可是来救你的,我们是你的幸运星!」
什么?来救我?韦伯一头雾水。
阿茶垂头看了看手表,
「节约时间,边走边说吧。」
「喔,走吧,小不点!」库秋林拎起韦伯的后颈,韦伯大叫着躲开他,「我自己能走!」
库秋林疑惑地甩甩手,
「你包里鼓鼓的都是什么啊?这么重!」
韦伯红着生气的脸,
「是我屯的食物!」
「这么好!」库秋林高兴地翻开韦伯的背包,拿起一个野果就往嘴里塞,「正好我也饿了!阿茶,你也来一个。」
「你……你这是强盗!」
说完这句话,背上又被不客气地一个熊拍,
「别不识抬举,我们可是你的幸运星!」
「你既不是强盗也不是幸运星,你只是条贪吃的蠢狗而已。」
「你说什么!」
三个人吵吵闹闹地往前走,等韦伯了解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这个口口声声自称「幸运星」的人「救了什么」时,已经是好一会儿过后了。
按照阿茶的说法,远坂凛知道如何破解颈环逃出生天的办法,于是她召集了一小部分人,大家组织成逃生团体。而阿茶和库秋林就是负责出来搜寻幸存者,并把他们带回现在所在的基地的人。他们的想法非常单纯,任何人都不想当那个该死的唯一幸存者,都希望能一起活着回去。只要先想办法制服对方,把监听器屏蔽,然后说通这一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带回基地,然后大家合力逃出去。
「但是那个人已经不行了……他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
库秋林皱紧眉头一副郁闷的表情。
「现在还活着的人,本来也没有几个了吧……」
气氛再度沉重起来。
「为什么远坂同学会知道怎么处置颈环?」韦伯问。
「大小姐的爸爸好像是个来头不小的人吧……大概是这层因素。时间紧急,我们一被找来就立刻安排了任务,也没有多问。」
「现在里面有哪些人?」
「有大小姐,士郎,亚瑟,我们,还有小次郎。」
「现在还有你。」阿茶补充了一句。
都是些值得信任的人吗……韦伯抬头看了看天,脑中响起谁爽朗的笑声,和他让人不甘的话。
「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回答自己的,是阿茶平静的,「值得一试。」
「和您所想的一样,他们果然在筹谋着什么。我们一直观察着,这里虽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但没有任何伤亡。」士兵指着屏幕上堆积着三角符号的地方指给吉尔伽美什看,「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吉尔伽美挑起眉毛,对屏幕上的异常不屑一顾,
「一群杂种聚集起来,是想干什么呢?」
「真的不用做什么处理吗?他们好像也屏蔽了窃听器。」
士兵看上去有些忧心,吉尔伽美只是孤傲一笑,
「不管他们做什么,最后都是一定会失败的。」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跑步声和急切的说话声,吉尔伽美什皱起眉头看着门口。很快一个士兵满头大汗地闯进来,不停说着「远坂先生您不能这样!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这不符合规定!」
但是那个人还是走了进来,迈着让人讨厌的不疾不徐的步子,站到吉尔伽美什眼前,他狭起瞳孔。
那是和记忆中分毫不差的,无趣的打扮,无趣的山羊胡子,无趣的表情。
不管过了多少年,这个人还是毫无长进。闯进这种地方来,是以为自己能做什么呢?
「好久不见了,吉尔伽美什……」那人用无趣的嗓音开始了无趣的问候,「中校。」
总觉得恨不得歪起耳朵把刚才那句话倒出来。吉尔伽美什赤红的瞳孔泛着冰冷的光辉,嘴角却扯出讽刺的微笑。
「彼此彼此,远坂时臣,前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