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未来永劫》死者葬仪

30、第 30 章

　　True End.

　　犹如、沉浸于漫长之梦。

　　曾几何时，男人追逐着、并非人类所能达成的心愿。
　　如果自己手中所承担的残酷．对于人类来说是极致的话。那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擦干着世界上所有的眼泪吧。*
　　用着这样的誓言终结了少年时代，男人踏上了自己所选的荆棘路。
　　赶赴无数的战场。同等地杀害有罪和无辜的生命。犹如机器一样、衡量着被拯救者的数量。
　　在发现这一道路只能将仍为普通人的他引向毁灭之时，来自圣杯的私语诱惑了他。
　　——能够实现世界一切愿望的满愿机。
　　一直以来，他与他所有珍爱的人，都注定了在相遇的瞬间便等同于永别。*
　　然而男人还是爱上了自己将要为之送葬的妻子。
　　漫长的准备后，战争开始了。
　　参与者只有七名。
　　在冬木的棋盘上，将自己和从者的愿望掷于其中而展开的、规模虽小但如字面意义般残酷的战争。
　　男人凭借惯常的卑劣手段，在背后收割着对手的生命。将高洁的从者之愿弃置不顾，对敌手怨恨的诅咒恍若不闻，隐藏着自身，在最后，到达了圣杯之下。
　　结果是，一切都崩毁了。
　　妻子化身的圣杯在从者的攻击下崩毁。由天而降的红莲之焰，焚毁了新都的住宅地。
　　失去了所有的男人，在自身也崩毁殆尽之际，遇到了受伤濒死的男孩。
　　到了最后——居然还有能被自己的手拯救之物。
　　怀抱着这样错谬的感想，他将男孩收为养子，留在了冬木的土地上。
　　原本已经丧失了一切的人生，却以五年前的那一天为分界线，之后再也没有人从男人面前消失过了。*
　　在人生的最后、已经用尽一切力量的男人，和男孩坐在走廊上看着月亮。

　　既然没办法就由我来做吧。交给我，老爸的梦。我会，确实地完成的。*
　　啊啊。那就，放心了。*

　　在那之后，接受了誓言的少年，逐渐成长起来。
　　虽然表面并无任何差别，然而内里已经彻底扭曲。
　　——在红莲的地狱里，唯独自己一个人、得救而活了下来。
　　比起生的喜悦，少年只记住了，奇迹实现的瞬间。
　　因为一无所有、因为什么都没有剩下、所以憧憬着眼里的那个身姿。*
　　除了那一憧憬、不会再产生任何的感情。
　　就这样，少年卷入了再一次的战争。奇迹般地以菜鸟魔术师的身份生存下来后，从日常的生活彻底切离、踏入了魔术之道。
　　本来应该是素朴而切实的努力，不知道何时、微妙地扭转了方向。
　　理解他的人，逐渐远去。
　　家人朋友，亦无人可以陪伴。
　　赶赴无数的战场。拯救复数的生命。把“帮助别人”这一事实摆在自己的性命之上的行为，比起高尚，不如说让人觉得可疑。
　　最后，他只能如一度窥见的未来一样，孤独地伫立在无限的剑丘上。

　　拯救他人的尽头什么也没有。到最后、他人和自己都救不了、像谎言一般的人生。*

　　——这残酷而又真实的梦境。
　　在天上的孔消失的瞬间，沿着自己和从者之间的魔术回路，浸润了卫宫切嗣的感知。
　　长久被蒙蔽的理性，就犹如解去了蒙眼之黑纱那样清晰起来。
　　原来如此。
　　得知真相的瞬间，心里只剩下这样复杂又简单的感叹。
　　夜晚、渐渐从天空中退却了。
　　刚才的一切，就犹如假象一般。平静的街市，延展到夜晚深处的灯火和天边的朝曦缭绕出和平的二重唱。冬日凛冽的晨风刺激着暴露在外的肌肤。卫宫切嗣挺起了疲惫的肩膀，从兜里摸出了烟，望向对面红色衣服的从者。
　　红色的光萤，就如同应和着舞台的终末一样，朝向天空深处而去。
　　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告诉对方
　　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面对着自己未来的“儿子”，卫宫切嗣最终只是挤出了、有些干涩的笑容。
　　“多谢。……对不起。”
　　多谢，在各种意义上，陪我走到最后。
　　对不起，给了你这样的如同诅咒的命运。
　　听到自己的父亲的话语，英灵Emiya露出了如同少年一样的笑容。
　　有什么、仿佛从身体的内部萌发一样
　　“哪怕是错误也好、虚伪也好，哪怕曾经后悔和怨恨过。
　　就这样、撞击着心脏和喉咙
　　“但是——我现在却明白了。在那天晚上，从老爸你那里继承的话语。
　　曾经一度拾取、又再度失散的回答，现在已经取回了
　　“绝对、不是什么错误。”*
　　到了最后，我仍然说着，少年时的答案
　　喉咙干涩得厉害。即使用魔术暂时地切断了痛觉，身体的各处，仍然残留着战斗的隐痛。比起微笑，失去了一切的男人其实更想要哭泣。
　　可是切嗣还是朝着英灵伸出了手。
　　“即使，面对未来永劫一般的命运，也没有关系么。”
　　“啊啊。……放心吧。”
　　这样说着的英灵，握住了在此世背负着十字架的男人的手。

　　红色的光萤慢慢地散去了。

　　英灵Emiya的笑容，最终融化在清晨的第一缕光线中。

　　切嗣站在那里。
　　手心中，仿佛还留有刚才的温度。
　　……这一次，不会再遇到在大火中彷徨的孩子了。
　　在理智上知道自己几近失去了一切，然而心情却意外地平稳。
　　回家去吧。
　　虽然已经不会有任何人在等待。
　　但是，他却听见了，自己小时候未能出口的回答。
　　“想成为正义的化身”
　　明明、只是天真不知世事的梦想。
　　即使可以这样简单地嘲笑，但如果有人将它实践到最后的话——那么，自己也必须承认之前所有的错误。
　　然后，就这样肩负着所有的死亡和伤痛——再度出发罢。
　　这一次，不再希望于奇迹，也不再计算根本无法用数字衡量的事物。哪怕仍然会失败、仍然会后悔，也要用自己的手去拯救——

　　即使只是这样可诅咒的、未来永劫一般的命运——

　　就在男人迈开了步伐的瞬间。
　　他听见了，背后发出的小小声音。
　　“……切……嗣？”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他们也将凭借当年的许诺，朝向孤独的荒野迈进。

　　——未来永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