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未来永劫》死者葬仪

14、第 14 章

　　14.

　　在顶楼最偏僻的房间里，布下了隔绝气息和魔力的结界，久宇舞弥一边握着手中的冲锋枪，一边利用放出的使魔确认着入侵的魔术师的前进方向。
　　用奇特的银色液体打碎了大门之后，事先布置在玄关的钢珠炸弹也被其构成的保护网轻易地解决了。虽然一路上还有各式的陷阱，但是久宇舞弥似乎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失败。
　　这样的对手，远远超过了她所能应付的范围。除了最基本的使魔魔术之外，久宇舞弥不过是精通枪械和搏斗的魔术师菜鸟而已。如果单纯的枪械无法突破对方魔术礼装的防御，那么她只会束手无策。
　　“别担心。”
　　察觉到她的紧张，爱丽丝菲尔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平日里那优雅而生机勃勃的神态仿佛蝉蜕一样从人造人的身上落下，她现在端坐在屋中的姿态，就如瓷雕的人偶一般苍白僵硬。可是，她依然努力着露出笑容，说着：
　　“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久宇舞弥没有答话。
　　如果是两天之前，爱丽丝菲尔也是不逊于肯尼斯的一流魔术师。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人造人的机能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着。切嗣尝试了一切手段去激活爱丽丝菲尔带在身上的Avalon的力量，但失去了主人的剑鞘完全无法发挥出传说中的功能。久宇舞弥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却知道现在无论如何，不是让爱丽丝菲尔作战的时候。
　　——救援正在路上。
　　想对爱丽丝菲尔重复切嗣刚才的联络的舞弥，却被楼板再一次的震动所打断了。
　　又一个陷阱被触发了。
　　舞弥重新将精力集中在使魔身上。
　　这一次，二楼东侧的走廊几乎整个塌陷了。巨大的尘烟中——银色的水银球，就像保护什么一样柔和地收缩着。
　　敌人并未被消灭。
　　下了这样的判断的同时，银色的水银球忽然急速扩张开来。舞弥的使魔被突然扩张的水银迎头撞上。下一刻，剥离般的痛楚在她的魔术回路上爆裂开来——那痛楚让她眼前骤然一黑，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枪支，等待着疼痛的过去。
　　短暂的眩晕过去了。
　　落入她眼帘的是，从门口的锁眼上消失的银色水滴。
　　——被找到了。
　　巨大的恐慌和紧张感抓住了她。没有半刻的迟疑，她反身拉起爱丽丝菲尔，朝着门外冲去。

　　肯尼斯略感无趣地翻弄着手上的蝙蝠。
　　制作使魔的技术粗糙无奇，如果放到时钟塔的课堂上可以被大家嘲笑一百次。在蝙蝠身上绑上窃听器的做法只能说是旁门外道。昔日的魔道名家已经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吗？想到这个事实就不由得让人感到可悲可叹。在月灵髓液的保护下，刚才的爆炸甚至连魔术师的衣服也没有弄脏，只不过助长了他的怒气。
　　非得把圣杯从这个城堡的深处拽出来不可。
　　但是，事实上偌大的城堡空无一人——除了一堆烦人的陷阱之外。而对月灵髓液下达的自动索敌指令还没有任何的回报。
　　也许艾因兹贝伦转移了圣杯之器的所在。
　　肯尼斯不由得开始考量起这样的可能来，但很快又自我否决掉了。比起冬日城堡，艾因兹贝伦不可能找到更安全的地方藏匿圣杯之器——无论是交给Servant还是Master——已经犯过一次的错误，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圣杯之器，以及看守圣杯之器的人，一定还停留在城堡的某个地方——
　　这时，怀抱着肯尼斯的水银屏障发出了细微的颤动。得到了月灵髓液回报的讯息，怀着狩猎的愉悦，肯尼斯下达了命令：
　　“Scalp！”
　　犹如水母伸出触须一般，水银球的一部分延伸成为细长的带状、短暂的停顿之后，便朝着头上的天花板做出了灵巧的切割。在硬度超越想象的月灵髓液之前，普通的石板只不过是不堪一击的豆腐罢了。在石板并未完全掉落的瞬间，月灵髓液已经带着主人从地上升起，朝着上方的敌人追击而去。
　　迎面而来的，是如雨般倾下的9mm机枪子弹。月灵髓液瞬间转换成为防御机枪子弹的半球形，肯尼斯怀着轻蔑和怜悯的眼神，看着对面坚持着和自己面对面的年轻女子。
　　这真是魔道名家丑恶的堕落——
　　就在心里生出这样的感慨的同时，一道清晰的咒文震动了他的耳膜。
　　“shape ist Leben!”
　　无数的银丝仿佛从地上窜出一样，灵巧地在空中扭动着，很快便化成了雄鹰的形状，如同投射出的炮弹一般朝着肯尼斯突击而来。
　　“终于有了点正经东西么。”肯尼斯嗤了一声，月灵髓液再度变化了形状——从半球形的边缘伸出了许多细长的触手，很快便编织成网朝着爱丽丝菲尔的银鹰当头洒下。
　　急速突击的鹰无法改变轨道。肯尼斯等待着对手自投罗网的一瞬间，然而，就在银鹰撞上水银的瞬间，它忽然柔软地改变了形状，如流水一样通过了水银之网后再度聚合成了银箭，发出锐利的光芒朝着肯尼斯的心脏突刺。
　　来不及了。
　　肯尼斯急速操作着月灵髓液，但是已经分出去形成水银网的部分无法追上银箭的速度。能够防御机枪子弹的半圆形护罩无法拦住爱丽丝菲尔所发动的、挟带神秘的魔术。银箭穿透了月灵髓液的防御，肯尼斯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调转身体。
　　第一次，身处在月灵髓液的保护之后的魔术师，见到了自己血液的颜色。

　　漂亮地结束了河岸的战斗而迅速赶回据点的迪卢木多•奥迪那，正陷于无法找到Master的苦恼之中。
　　主人如果要出去做什么事情，倒不是Servant能够置言的。但是，本来应该好好呆在旅馆房间的索拉小姐为什么会出去？明明早已经说过不要随意行动的——
　　想起了女性娇艳的面庞，爱尔兰的剑兵脸上又蒙上了一层苦涩之色。
　　身为魔道之家的后裔，索拉明明拥有能够从爱情之痣所带的魅惑魔术中逃离的魔力。但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为Master未婚妻的年轻女子，却投来了日益炽热的视线。
　　虽然不是没想过向主人建言，让他的未婚妻先离开这明显过分残酷的战场。但是，由索拉大人对自己供给魔力似乎是主人一开始便拟定的战略。以他们之间的信赖关系，这样的建言恐怕只有火上浇油的作用。
　　深深叹了口气，迪卢木多闭上眼睛感觉着主人的位置——但是，除了身在遥远的郊外的主人的气息之外，根本无法感觉到索拉的气息。契约不完全的情况下，这是理所当然的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发生了危险，为何不使用手中的令咒——
　　苦恼地思索着，迪卢木多重新从窗口跳到了楼顶之上，朝着夜色的深处奔驰而去。
　　为了主人，索拉大人，请您一定不要出事。

　　久宇舞弥沉着地挡在了爱丽丝菲尔的身前。
　　两个人豁出一切的一击到此为止。连坐着隐匿在自己身后都无法坚持下去的人造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拼着最后的力量射出的银箭，也只不过伤到了肯尼斯的肩头而已。
　　到此为止的认知，沉重地压在了久宇舞弥的心上。将最后的弹夹压上，久宇舞弥将枪口指向了捂住肩头伤口的魔术师。
　　“你们这两个女人——”肯尼斯眼中燃烧起了怒火。爱丽丝菲尔的银丝在失去主人魔力支持的那一刻就散开了，沾染着魔术师肩头的血液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这对肯尼斯而言简直是从来没有过的侮辱。月灵髓液已经应和着主人的心情形成了鞭子，眼看就要朝着对面两人当头劈下的时候，红了眼睛的肯尼斯想起了自己的目标。
　　找到圣杯之器。
　　杀死两个微不足道的苍蝇绝非他亲自出动的理由。而且，比起给予对手简单的死亡，从来肯尼斯就偏好更加符合魔术师口味的手段。
　　想到这里，肯尼斯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水银形成的鞭子无声地接近，在久宇舞弥扣下扳机的一瞬忽然发力，以肉眼无法企及的速度将小型机枪切得七零八落。在对方挣扎着进一步拿出匕首的时候，再度延伸出的三支水银手已经恰当地固定住了对方的四肢。
　　“既然是艾因兹贝伦家雇佣的佣兵就应该知道吧。”危险地将黑发女人举到了半空的高度，肯尼斯开口询问道，“圣杯之器藏在城堡的哪个地方。”
　　久宇舞弥沉默着。
　　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她所持有的，只是在无论何种的逆境下，都不会背叛卫宫切嗣的认知而已。
　　肯尼斯被久宇舞弥的沉默激起了暂时压下的怒火。月灵髓液所形成的水银条块狠狠地抽在了对方毫无表情的脸上。轻微的闷响过后，黑发女人的整张右脸都红肿了起来。
　　“不会说话吗？”肯尼斯眯起了眼睛。
　　对方的不合作并不代表什么。身为魔术师，他拥有生活在正常世界之人所无法拥有的逼供手段，即使用水银翻弄对方的脑浆也一定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就在肯尼斯思考着危险的手法之时，无声的惊雷，忽然在耳边炸开。
　　瞬间失去了平衡的感觉。
　　脚下的地面——不，是水银，由于短暂地失去了魔力的掌控而歪斜起来。
　　直到跌落在二层的地面上的时候，肯尼斯才听到了破空之声。
　　——那是由于速度和声音之间的差距，所造成的滞后。
　　身体下意识地打着冷战。但必须要确认现在的情况。
　　“Fervor, mei sanguis.”
　　再度念出了驱动月灵髓液的咒文。一度被破坏的魔术重新建立起来的时候，付出的是几乎加倍的魔力。然而重新组织起来的月灵髓液却失去了一半的重量。
　　肯尼斯颤抖地抬起了眼帘。
　　在天花板上，斜插着一柄长剑。
　　即使不用多加辨识也可以分辨出来。其中携带的魔力、没错，是宝具的等级。
　　如果不是被月灵髓液挡了一下，恐怕“肯尼斯”这个人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仅仅一击的威力，就蒸发了一半的水银。
　　肯尼斯第一次真切地认识到了，Master和Servant之间的差距。
　　即使是以令咒所驯服的野兽。其存在本身，即是灵长类之天敌。若非在圣杯战争的系统下，降临的只是伪物般的投影的话，恐怕只要一击，冬木都会不复存在了吧。
　　而能对付这种怪物的，只有——
　　另一头怪物。

　　盲目地几乎跑遍了整个新都的迪卢木多仍然没有找到失踪的索拉。
　　主人回来一定会气疯了的。
　　不，从一开始，没有好好地保护主人重要的未婚妻就已经是自己的失职。作为骑士，这是不能原谅的罪过。
　　到底是在那里错过了，还是索拉大人已经跑到旧都去了——
　　打断了剑兵的张望的，是自身后传来的巨响。
　　回过头去就能看见冒出滚滚烟尘的高层建筑。
　　被圣杯赋予的现代知识迅速给予了答案。
　　——炸弹袭击。
　　在他寻找索拉的途中，不知是哪一方的Master，入侵了主人的工房。
　　发挥了世间难有人匹敌的敏捷，绿色的剑兵如同一阵风一样在夜色中朝着自家的据点返回。但是，就在他到达了隔壁的街道的时候，一声呼唤冻结了他的脚步：
　　“Saber。”
　　“索拉大人？”看见双手怀抱着伪臣之书、站在小巷之中的索拉，迪卢木多连忙跳下屋顶，来到主人的未婚妻面前，“您为什么离开了房间？如果有危险的话，您应该呼唤我的。”
　　“不过，幸好我离开了房间不是吗？”索拉露出了娇艳，但却隐含着什么的笑容。迪卢木多下意识地紧张起来，稍微敛了一下心神才继续道：“您说的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采取这种卑劣的手段——”
　　“是啊。”索拉说着。她的双颊在寒冷的空气里显得异样的嫣红，两眼也闪烁着与平时不同的光泽。是因为刚才奔跑过的缘故吗？绿衣的从者不经意地想着，将视线投射向不远处的高楼。现在去的话也许还能找到造成惨状的犯人。但是又无法将索拉一个人留在这里——
　　“Saber，”索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唤着自己的从者——自己的，这是个多么甜蜜的修饰语——“你在担心肯尼斯吗？他对你来讲，并不是个好Master，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索拉的话语停止在半空中。
　　一瞬间，爱尔兰的骑士投射过来的视线，就仿佛刀剑那样锐利。
　　“请您不要妄言我的主人。他是我在现世奉上忠诚的唯一君主。即使以您的身份，我也不会原谅您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
　　“哈哈。”索拉干巴巴地笑了笑，两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胸前的书本，“怎么会呢。”
　　忽然，迪卢木多整个僵住了。
　　在令咒的束缚下相连的二人，无论哪一方陷入了关乎生命的危机时，另一方都会迅速察觉气息的紊乱。*
　　那是哪里？郊外的森林——是的，是艾因兹贝伦的阵地。
　　以现在的状况，只能判断是敌方的Servant赶了回去。可是，即使以自己的速度，也无法做到空间转移的奇迹——在这绝望的距离之前，只能等待令咒的呼唤。
　　迪卢木多收回了向远方张望的视线，正要向索拉汇报现下的状况之时，就看见索拉打开了一直小心翼翼地怀抱着的皮质书卷。
　　——一瞬间。
　　巨大的魔力在狭小的空间里流窜起来。
　　——就仿佛被什么侵袭了一样。
　　“Saber。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忘记眼下的战斗，带我离开这个战场。”
　　——世界褪去了现实的表象，露出记忆中的面孔。
　　琥珀金的眼睛变得混沌了。
　　在他面前，是凯尔特战士们欢宴的大厅。浓厚的酒气中，跨越了所有沉眠着的人的躯体，金发的少女，高傲地朝他走来。
　　……我以德鲁伊肃穆的咒法约束于你，以真正英雄绝不会打破的誓言约束于你。在芬恩与他人自沉睡中醒来之前，你须娶我为妻，救我免于此次可憎的婚约——
　　巨大的魔力，再一次扭曲了世界的轨道。
　　第二次地。
　　他背离了他的主君而逃离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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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
其实作者早在好些天前就出去玩了这里更新的一直是存稿箱君……这种事我会说吗=w=
恭喜索拉终于NTR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