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未来永劫》死者葬仪

12、第 12 章

　　12.

　　当韦伯看到了占据了未远川中心的怪物时，不由得大大地□□了一声。到底是什么没常识的家伙才会把这种怪物放出来——不，说起来，本来Caster就是疯子。
　　“小魔术师，有何见解？”让神威车轮悬停在下面的怪物上空，Rider询问着自己Master的意见。
　　韦伯脸色发青地注视着下面已经将Caster包裹进去，并且不断增殖着的巨大肉块——说是肉块，简直都侮辱了肉这个名词。就算是魔力远超于人类之上的Servant也好，能够使役的使魔也是有限度的。但是，如果不考虑后果，付出自灭的代价单纯地将异界的魔物一股脑儿地招呼到这个世界上的话。
　　理论上，没有魔术师会考虑这样的做法。
　　问题是理论这种东西，存在的一大价值就是被事实所推翻。
　　“这下子，就算是杀了Caster也不能了局。”韦伯不无沮丧地说，“问题是——这种东西，用不了半天，估计就可以把整个冬木吞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居然还有这等棘手之魔物。”Rider皱着眉头，忽然，看到了无声地出现在岸边的绿衣从者，便一抖缰绳冲了下去，“——嘿，曾经打过一场的Saber。”
　　多少已经习惯了自家从者的突然迫降的韦伯已经能够白着脸小声吐槽：“前面的定语是怎么回事。”
　　“征服王。”迪卢木多简单地点头致意。对于性情豪爽的伊斯坎达尔，他并没有任何恶感。
　　“这么一个大家伙，可不是简单就能收拾掉的。怎么样，今晚暂时摒弃派别之见，和朕的王军一起战斗如何？”Rider大大咧咧地提出了休战的提案。
　　“我同意。”身知这样的敌手绝非一己之力所能应对，绿衣的剑士也严肃了起来，“以真正英雄绝不会打破的Geis为名，征服王，我将与你共同作战，直到将Caster从此世驱逐为止。”
　　“这个誓约法，你是凯尔特一系的英灵啊。”Rider抓了抓下巴，“以征服王之名，我绝不会违背誓约。——别忘记，我可是真心邀请你加入王军啊。”
　　韦伯从神威车轮上不安地四下张望：“Saber……教、教授也在吗？”
　　对Rider何时不忘邀约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的爱尔兰骑士在听到韦伯的问题之后严肃了脸色：“主人在安全的处所。——你不用担心，既然立下誓约，我不会加害于同盟的Master。”
　　……不是说你，但是，教授他真的很记仇的啊啊啊……
　　韦伯在心里□□着。
　　“那么，征服王，你们的策略是？”估算着河中怪物生长的速度，迪卢木多问道。
　　“呃，从现在这个样子来看，就是要尽量防止它变得更大。”韦伯声音有些颤抖，还是指着将Caster包裹在中心的肉块说道，“现在它还是以Caster作为动力的。一旦开始吞噬人类、将灵魂作为魔力而增殖的话，可能会变得难以收拾……”
　　“简单来说，就是要速战速决。”第四人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岸边的三人回过头去，看见了站在岸旁高处的红衣英灵。
　　“Archer——！”迪卢木多拧起了眉头。对方之前逃走的举动并未给他留下任何良好印象。但是弓之英灵只是平淡地迎接着他的怒视。
　　征服王咳嗽了一声：“现在不是吵架的好时机。Archer，要加入朕的王军吗？”
　　“限于把这只大怪物做成章鱼烧之前。”长弓出现在了Archer的手中。
　　就在Servant们的临时同盟商议战略之前，白色的面具开始从阴影中浮现出来。无疑，那是占有Assassin位格的英灵——这本没什么可值得惊讶的。但是，让人感到异常的是其数量——以十计的Assassin从四面八方浮现出来，将Servant们和海魔围在了中间。
　　“……居然还有。”曾经在Caster的工房里和Rider联手干掉了两个Assassin的韦伯自然知道这一次的Assassin是以复数位格存在的英灵。但是，这种异常的数量——
　　“原来Assassin一直监视着我们吗……”Saber低声道，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请勿担心。”冰冷而不带起伏的声音响了起来。从狭窄的巷中，身着神父服饰的短发青年缓步走了出来，“在成功讨伐Caster，诸位Master停止争端。身为圣堂教会的一员，冬木市民的安危是我关心的首位因素。”
　　“Assassin的Master，藏头露尾，可不是本王欣赏的行为。”Rider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加入了谈话的言峰绮礼。
　　“我是秉持着诚意而来的。”言峰绮礼说着，举起了刻印着令咒的右手，“An fang——”
　　魔力解放所引起的旋风平地拨起。青年神父毫无迟疑地念出了命令。
　　“Assassin，攻击湖中的魔物，不惜牺牲也要取得胜利。”
　　黑色的Assassin开始了行动。然而，在巨大的海魔面前，他们渺小地犹如细小的蚂蚁。
　　巨大的触手卷住了一个矮小的Assassin。甚至不需要过多的力气，英灵就发出了濒死的哀嚎。
　　韦伯呆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地上的青年神父：“你这是让自己的Servant去送死？”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市民。”言峰绮礼平静地说，“这难道不是站在这里、所有Master的底线吗。”
　　对于这样的正论，没人能提出反驳的意见——虽然，这言论中似乎说不明的违和感，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的时机。和触手纠缠的Assassin们纷纷使出了自爆式的攻击，一时间，大小不一的坑洞出现在海魔庞大的躯体上。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损耗还是太大了。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战果的韦伯正想说什么，却惊悚地发现，蠕动的肉块很快就填补了Assassin们所造成的伤痕。
　　“看来你那弱小的Servant可没什么用处啊。”征服王咋着舌，将视线投射到仍然不断蠕动着增大的海魔身上。
　　“必须一击必杀。”Archer说着，目光却注视着站在街道中央的言峰绮礼。既没有对死去的Servant感到痛心，也仿佛没有察觉到来自于上方仿佛灼烧的实现，青年的神父只是负手站在原地，犹如站在祭坛之前。
　　“如果解放宝具，或许有一击的机会。”爱尔兰的骑士说着，双手握住了一长一短双剑中的长剑，“但是，如果在这里解放对军宝具的话……”他面露难色地看着河对岸密密麻麻的住宅。
　　“而且，不能保证同时灭杀Caster吧？”韦伯冷静地指出了战术上的缺陷。如果Caster始终维持召唤的状态，那么，挡在他身前的盾牌的厚度，几乎可以说是“无限”。
　　“先干掉Caster，这件事由我负责。”Archer说，“——解放对军宝具的话，最好的方法是在空中。”
　　“那就交给本王吧！”Rider豪迈地拍着胸脯，“不过，这样的大家伙，即使是本王的‘王之军势’，恐怕也只能支持数分钟的时间。那之后的事情，可都交给你了，Saber。”
　　Saber沉默地拔出了长剑，但是目光却转而投向了房顶上的Archer。
　　Archer举起了长弓。
　　但是，在他的另一手上所持，却并非普通之箭。
　　——与其说是箭，不如说是披着“箭”之伪装的东西。
　　那东西，到底是如何、怎样到了Archer手上的？韦伯几乎完全没有头绪。唯一能肯定的是，那样的魔力量，至少也是A级的对人宝具。
　　祖母绿的光芒，盈满了Archer所搭建的箭枝。英灵所诵出的，是来自异域的宝具之名——
　　“Shamshir-e Zomorrodnegar！”
　　剧烈的光芒瞬间爆发，化作了光之流矢射向被海魔层层包裹的Caster。看似坚固的肉块遇上了绿色的光矢却仿佛遇到了硫酸一样融化，箭矢沿着主人所预定的轨道，插入了Caster手中所捧的召唤之书。
　　停下了狂笑的Caster迟钝地转动着眼睛看着岸上的敌人。但是还来不及作出更多地反应，第二支箭已经接续而来。CaladBolg的崩坏幻想直接损坏了Servant的灵核。甚至无法对神明做出最后的诅咒，失去了道路的渎神者堕入了自身所撕裂的深渊。
　　“现在该我了。”将自家的小Master从车里拎了出来，Rider抖动疆绳冲上天空，还不忘留下一句话，“小子，有什么情况就集中精神召唤我，我会留传令兵给你的。*”
　　在神威战车驾临海魔上方的瞬间，固有结界展开了。巨大的海魔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就在这时，一直被Archer带在身上的通讯器发出了滴滴的电子响声。将耳机塞入耳中，Archer按下了通讯键：“Master。”
　　短暂的杂音过后，切嗣的声音响起：“战况如何。”
　　“等着用对军宝具一击解决。”Archer报告着。
　　“……以防万一，下游，通向新都的公路桥前方一百米，放置有废弃的船只。”
　　简短地交代了情况，通讯便切断了。
　　Archer叹了口气，向正在蓄积魔力的迪卢木多和等待着Rider的韦伯告知了这一情况。绿衣的Saber点了点头，这时候，大气剧烈地振动起来。
　　——Rider的固有结界，无法继续抵御海魔的袭击了。认知到这一情况，韦伯集中了精力，试图联系上自己的Servant。
　　来自王之军势的传令兵在韦伯身边现出了身形。
　　“那边的桥前面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大略估计了海魔的半径，韦伯试着找出最合适的地点，“把海魔放下来，可以吗？”
　　传令兵接受了命令之后重新消失在虚空之中。下一刻，固有结界似乎终于到了极限，先是一个异样的影子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覆盖了夜空*，紧接着，海魔那扭曲庞大的的躯体坠落了下来。
　　爱尔兰的骑士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高高跳起。那曾经五十次越过枪尖和剑刃的轻捷灵巧使得他看起来就像在波涛上奔跑。在他的手上，宝剑已经蓄积了明亮的光辉——
　　“Moralltach——！”
　　随着真名的解放，白色的光芒就犹如炽热的怒火一样，伸展着锋锐的勾爪将异界的魔物撕成了碎片。而此时，在谁也没有注意过的天空中，人类最古老的英雄王悠然地坐在以祖母绿装饰的黄金之舟上，欣赏着眼下的激战——在他的眼里，这也只不过是用来下酒的小小戏码罢了。对于乌鲁克的王而言，一切的成就都已经达成，一切的需要亦从不曾匮乏，一切的战斗已经结束，时至今日，亦不存在可以和他平分战场之对手。存在于世的理由，除了用各式奢华的享受满足自身的愉悦，就是从凡人的行为之中寻找可以欣赏之处。
　　——在我死后，还有谁能理解你呢？还有谁能陪你一同前行呢？朋友啊……一想到你今后将孤独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伴随着微醺的醉意，唯一的、曾被英雄王称为“吾友”的男人的遗言，从记忆的深处泛了上来。
　　到底为何在此时想起了过去的友人呢？英雄王思索着，注视着下方平静下来的战场。他的视线，和站在岸边房屋之上的红衣英灵相遇了。
　　对于人类来讲，是无法以肉眼看清的距离，但却不会对英灵的视线造成阻碍。对于弓之英灵而言，是恰好的狙击距离——但是，或许在之前的战斗里消耗了过多的魔力，Archer并没有掣出武器，而只是单纯地注视着始终高踞于天空的英雄王。少见地，英雄王坦荡地迎接了对方的视线，而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片刻之后，红衣的英灵灵体化而消失了。
　　在嘴角勾起了愉悦的笑容，英雄王驱动了光辉之舟，朝着圣堂教会的方向而去。
　　漫长的战斗已经结束，迎接圣杯战争的参加者的，将会是平静的夜晚——然而，只要危险而多变的月亮依然注视着大地，战斗的烽火就无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