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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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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里,一团白色的影子从山中急急地跑出来,引得村中几只警醒的狗吠了几声。这团白色的影子倒不是什么精怪,是个白衣小少年,一路跑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双纤手不断地拍着一户人家的门“金姑姑,快开门啊!”
“可是小神医回来了?这种日子还敢上山采药的便只剩下小公子你了。”一妇人推门而出,身上披着件朴素外袍,还带着些困怠的摸样,倚在门边“小神医这次又捡了什么宝贝,让姑姑我瞧瞧。”
白衣少年慌忙摆手“姑姑快放我进去吧,今日开不得玩笑,我在丈天峰捡了一个人,大概脑袋撞石头上了,奄奄一息的,要不是我带着些应急的药物,那人就要死了。巧儿那倔驴又闹脾气,不肯挪步,我只好自己跑来拿了药箱去救他。”
“丈天峰上救的人,不是千叶教的便是朝廷的,哪有什么好人,这人不救也罢,免得反成祸害,你还是进门洗洗睡了吧。”伸手揪住少年的后衣领,拽着迈进门“至于巧儿那驴子,先晾他一晚上,看它还敢发脾气。”
“不可啊,不可啊。”少年一双纤细的爪子,扒在门框上,妇人一巴掌拍上去,爪子缩回来。本“哐当”一声关上,仍然有细细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姑姑,姑姑,姑姑以前不也救过千叶教的人,我还记得呢,送来时胸前还插着柄长剑,我瞧着不像坏人、、、、、、”语气越来越软。
“闭嘴,洗澡水在屏风后面,冷了就叫我添水,不许再提这事了,洗了就睡去吧。”
声音渐歇、、、、、、突然“小神医,怎么人参成半截的了?!”
山中多野兽,闻到血气,都顺着气味寻路而来。暗夜里,野兽的眼眸极像一对对幽冥绿火,将驴子围在其中,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驴子天生奇异还是因为时常吃些奇珍异草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野兽虽蠢蠢欲动却也像是忌惮什么似的,始终与驴子保持三尺的距离,不敢再向前。
但驴子很不安,歪头看看背上驮着的半死不活的少年,更加烦躁,左左右右的移着步,却也只能围着拴着牵绳的树转圈,分外不忿,后蹄猛地一踢,昏迷中的少年重重的摔在地上,野兽又退了几尺,离地上的少年远了些。驴子还不解气,又要补上一蹄,少年双眉微皱,猛然苏醒,不及思考,身体已作出反应,双手扣住驴蹄便是一扭,顿时回落在耳边的全是驴子凄惨的叫声,仅此一下,少年也已经脱力了,挣扎着翻个身,离驴子远些,躺倒在地上。离少年近的野兽,又退了几步。
“这儿、、、、、、是哪里啊?”少年努力眨着眼睛,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人被忘掉了。四周黑沉沉的,莫名的让人恐惧,可身上疼的不想再挪动分毫,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好多野兽在这里,再待下去,怕就要被吃掉了。
扶着树爬起来,揽着驴子的脑袋,拍拍,少年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想伤我,我也不会伤了你,如今我也伤了,你也伤了,我们便和解了吧。”
扯下牵绳,一人一驴都一瘸一拐的,人倚着驴,驴靠着人,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一众野兽竟不敢跟随其后。
(仿佛是命运的齿轮在转动,生即死,死即生,你还记得你是谁吗,捉弄人心的命运啊。)
村中的小客栈里只剩一个客间还隐约透着灯光,在漆黑的夜里,透光的二楼小窗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
房间里的人又一次擦了擦汗,抬头看一眼锦榻上坐得稳若磐石的可恶王爷,使劲咬了咬牙,说道“靖王,京都急召您回宫,皇上甚为想念您啊,多和公主也在等您回去完婚呢、、、、、、”
“许大人何必这样着急呢,来擦擦汗,”不紧不慢地递上一块手绢,“军队已回京师,皇兄自是不用怕本王拥兵自重,大人您又何必如此担心。”
拿过帕子,擦了擦“老臣不是这样想的啊,王爷您千万别误会。是皇上他担心您啊,多和公主远道而来也等您回去完婚呢。别嫌老臣多嘴,军队已尽数撤回,您独自一人在这穷乡僻壤又恐生变。这样、、、、、、”
话未说完又被打断,一直站在靖王右侧的男子“啪”的合上手中扇子“大人这是何话,难道卿京与卫公子并非是人,这可不对啊,许大人。”一笑温婉如玉,打开扇子扇了两扇,笑眯眯的瞧着。
“呵、、、、、、呵呵,老臣一时口误。”咬人的狗不叫,又岂不知,京都四俊之一牡丹公子叶卿京向来是只笑面虎,还是敬三分为好。还有、、、、、、又看向靖王左侧的男子。
卫燃似有所觉,从发呆中醒来,顶着一张冰块脸,冷冷的扫了一眼,许大人顿觉透心凉,暗想冷公子卫燃果真名不虚传。
“大人多虑了,这里景色怡然,民风又淳朴,魔教已除,何来危险啊?多待几日亦不错。多和公主自本王幼年与之一见便当其为亲妹妹一般看待,也劳烦许大人回京时告知皇兄一定要好—好—的待她,万不要辜—负—她啊,本王在这多谢皇兄了。”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喝茶好啊,本王这几日火气颇高,一杯好茶刚好可以压压火气。”
“既然这样、、、、、、”果然,生气了。许大人忍不住拿帕子又抹了抹额头,皇上您可害惨了老臣了,哪个小兔崽子又给您出的主意,把多和公主推给靖王的,人家都知道了。
“今日天已晚了,大人先在此住一晚,明日再回吧。卿京记得一楼还有几座空房。”叶卿京分外体贴的把人请出了门。
少年倚着驴子再也挪不开视线,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忘了一切,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所有都是陌生的。唯独现在看见的,只有一盏灯光,仿佛黑暗里的最后一点光芒,忍不住想要去靠近。面前的这座小楼二楼小窗里满是晕黄温暖的光,在黑夜中少年的眼里格外显眼。
“我想上去,你也在这里休息吧。”说着把驴拴在马厩边。
少年顽强的爬着,可眼看又要滑下去,情急之下,纵身一跳,竟然跳的很高,直接整个人趴在了窗口,少年吃惊地愣了一秒。
叶卿京合上门“解气归解气了,但皇上的诏令不能不、、、、、、”转身,话未说完却停住了,眼睛看向窗口,一个满身是血的物体正从窗口爬进来。
卫燃,靖王,迅速后退。
“你不把他打下去吗?”叶卿京戳了卫燃一下。
“他没有一点攻击性,欺凌弱小不是君子所为。”冷大公子答得正气凛然。
“他没力气了,先把他弄下来。”靖王看着不上不下挂在窗户上,半截身体在窗外,半截身体在窗里的少年。
卫燃拽住少年的一只袖子,“嗤啦”,袖子被撕下来露出温润如白玉般的手臂,苏卿京眉头轻挑,抬头看向卫燃。
“我不是故意的。”卫燃低头,认真地把撕下的袖子掖进少年的衣领里。
苏卿京端过脸盆,拿帕子细心的擦拭少年的脸,待看到少年只有一张普通的脸时,露出一些失望的神情“离烨,你这个靖王,对和亲这事怎么看?”
“自然不算简单,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竟然把她扔给我,看来是西蒙国又要玩什么手段,被我那个聪明皇兄察觉了,大概问题在这个女人身上。”
“这个多和公主我查过,除了骄奢,没头脑,我没看出任何东西,大抵是被西蒙王当工具了。”
“当然也不排除皇兄和齐家两兄弟想整人玩的的意图,卿京,你和卫燃与齐天涯、齐比邻同是京都四俊,不能友好些吗?也不至于连累到我。”离烨随口一说。
“本人的准则是睚眦必报。”苏卿京把手帕浸了水,拧了,擦拭少年的手臂,触到一道疤痕时,顿了顿,又继续擦拭。
卫燃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一件衣服,回头道“我盼望着与其他三俊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冷郎,你竟如此无情~我岂是与他们相同的~”苏卿京翘起兰花指,拇指和中指夹着手帕指向卫燃后背。
冷公子打了个哆嗦,一把把衣服塞给离烨“赔给他的衣服,我出去找大夫。”
当即跃窗而逃。
“离烨,我有个好主意,能让那个多和公主自己说不要嫁给你,到时只要顺水推舟便可。”苏卿京接过离烨递来的衣裳。
“说说看?”离烨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水,咽下去,又喝了一口。
“你不觉得这个少年,虽然面目普通,但肌肤细腻洁白,即便是躺在这里,却也身段风流,自是媚骨天成。”苏卿京剥下少年上身的衣裳,拍拍少年的胸膛。
离烨呛了一口水,抓起新衣披到少年身上“当真、、、、、、你倒也不怕坏了我的名声、、、、、、那就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