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十七章 灵犀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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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地步已没有了回寰的余地。萧振霆只能应战。可他不愿与沈云枫以性命相搏，因此并未使剑，只是以双掌相迎。
沈云枫所学一部分源自于萧家的剑法，这一点萧振霆很清楚。可沈云枫所习的幻寰神功却是萧振霆所不熟悉的。当年萧振宇与沈云枫交手之时，萧振霆也在一旁观战。那时沈云枫所使的功夫便让萧振霆过目难忘，可如今，沈云枫与当年的那个青涩少年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日前沈云枫发病，萧振霆与他交过手才亲身领教了幻寰神功的可怕之处。只是当日沈云枫神志不清，平白的倒把幻寰神功发挥到了极致，就连内力也超出正常，因此，沈云枫的功力到底深浅如何，萧振霆其实并不清楚。
可就算是如此，此时萧振霆和沈云枫交手还是觉得奇怪。沈云枫手中没有兵刃，本该用幻寰神功中威力最强的斩龙手，如此才算得上是全力以赴。可他偏偏没有，只用了一套梵花掌法。
这梵花掌，萧振霆曾见过沈云指点小叶休习。当时沈云枫便说过，这套掌法是幻寰神功中的晋级掌法，虽算不得上等，却是练功之人必修的基础。其特点便在于快，繁，幻。快，是指出招之人的速度要快。繁，是指此掌法招式之繁复，非一般掌法可比。幻，则是说此掌法虚可变实，实可变虚，生幻象，惑人心，攻敌于不备。可真正于实战之中，此掌法对功力高的敌手却不会有太大的用处。因为花俏好看的招式往往破绽多，若是遇到高手看穿了施招者的心思，抱定守一不被幻象所迷，时间一长，施展梵花掌的人便必败无疑。
萧振霆不明白，既然沈云枫深谙梵花掌法的弱点，又为何拿来对付自己？难道说他觉得赢定了，所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沈云枫虽然一向自负，却不是轻狂之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萧振霆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纳闷，眼见着沈云枫双掌幻化成千重掌影，兜头罩脸的便将他困在其中。萧振霆见势拆招，几个辗转便卸了沈云枫的掌力。可刚过了这几招，沈云枫一侧身又屈掌飞击他的心口，手指似曲非曲，势若闪电，俨然便是斩龙手。
萧振霆深知厉害，只暗道，沈云枫竟在这里暗藏杀机，难道真的想致我于死地？想到这里，他蓦的心头火起，探左掌聚了八成功力便想硬接一记。哪知二人两掌险险相接，沈云枫却突地手腕一沉，右掌便擦着萧振霆的左掌下侧击了个空，而他的胸口却空门大开。萧振霆见了便有些迟疑，这一掌到底要不要打出去，用几成功力，沈云枫受不受得了，这都是问题。可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却觉得左臂突地一麻，而左掌去势不减，结结实实的击中了沈云枫的心口。萧振霆吓了一跳，正要收掌，却见沈云枫一个趔趄倒退几步，撞倒了房门口那架云母屏风。只咯的一声，那屏风便裂成了几块。而沈云枫则半伏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一旁观战的小叶见了，脸都青了，指着萧振霆跺脚叫道：“你，你怎么这样待他？”
萧振霆盯着沈云枫只是发愣，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小叶跑到沈云枫身边，见他前襟上尽是血沫便心疼得紧，可她托起他的腕子凝神切脉时却愣了神。
吴程锋和南海帮的众人见沈云枫落败便大喜过望，一拥而上围住沈云枫和小叶就要下手。
萧振霆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伸手相拦：“众位，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能就此定罪杀人！”
吴程锋恨声道：“怎么没弄清楚？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我当场杀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萧大侠，你不会因为与此人是旧相识，就徇私包庇于他吧？”南海帮众人听了纷纷附和，一时群情激涌，呼声震天。
萧振霆见了这场景陡然醒悟。昨夜沈云枫便提醒过他，若是出了事，他们二人只有保持敌对，萧振霆才能在南海帮立足。适才沈云枫定然是故意与自己翻脸，好撇清两人之间的私人关系。既然他这么急于保住自己，那么吴泽苍被杀一定大有隐情。萧振霆想到这里，马上答道：“少帮主此言差矣。若是萧某要徇私，刚才便不会下重手伤他了。要知此人还有很多事情没交代清楚，而且他也没有承认杀人的事，此时杀他岂非不妥？”
了嗔也道：“少帮主，老衲与青木师兄的意见与萧大侠相同。还是等这秦落晨醒了，详细询问清楚再作决断的好。”青木等人在一旁也点头称是。
吴程锋无奈，只好退后几步，向手下的众人挥了挥手：“好，我就信萧大侠一次。你们都退下去。”
萧振霆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抱拳道：“我定会给少帮主一个交代。”
众人经过协商，决定将沈云枫囚于戒律堂的石牢。小叶本想陪着沈云枫，可那李三泰却全力反对。他说若是这二人关在一起，只怕小叶会协助沈云枫逃走，应该另找一处囚室关押她。不过小叶对吴泽苍被杀一事并无罪责，本就不该关在牢房里。萧振霆劝说良久，吴程锋便决定另找了一处客房将她软禁起来。
吴程锋差人送走沈云枫，又要派人去送小叶。可小叶却眼巴巴的看着萧振霆欲言又止。
萧振霆一见，便对吴程锋说要亲自押送小叶，随后他便送小叶离开。
二人到了无人之处，小叶才说：“萧大侠，你能想办法与公子单独见一面么？”
萧振霆点头道：“嗯，我正有这个打算。你有话要我转达么？”
小叶有些迟疑：“我倒没事，只不过公子他……”
萧振霆不解：“他怎么了？你还是怪我打伤他么？”
小叶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想说，公子今天很清醒，没有发病，可是他什么都不肯说，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振霆蹙眉沉吟着。
小叶看着萧振霆吞吞吐吐的又说道：“还有，公子刚才没有受伤……”
萧振霆一愣：“你肯定？”
小叶点头：“他偷偷告诉我的。”
萧振霆闻言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萧振霆送走小叶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可不久，他却接到一个坏消息，梅如玉服毒自尽了。
据那看守梅如玉的和尚讲，自萧振霆等人走后梅如玉便坐立不安，后来还几次询问萧振霆的去向。可当和尚们对她说吴泽苍被杀萧振霆没空过来时，梅如玉倒笑了，随后她便进了房不再出来。过了很久，那两个小和尚才发现，梅如玉躺在卧室的床上，七窍流血，已然气绝身亡。
唐志齐检查过梅如玉的尸体后说，梅如玉是服用了暗藏在珠钗里的砒霜。
萧振霆知道，梅如玉定然为了维护帮她的那个人才会自绝。事已至此，投毒案也只能不了了之。
当晚，萧振霆打听清楚了石牢所在地，便寻了空独自前往。
他出了离岛别苑，走了约摸半里地才看见那黑乎乎的石牢如同半伏的恶兽般盘踞在丘林间。萧振霆听南海帮的一个小喽罗讲过，这石牢平日里有专人把守，是南海帮戒律堂堂主用来惩戒刑讯帮众的地方，寻常时候是没什么人敢在此处溜达的。
萧振霆到了石牢门口，看见那坚实的青石墙和钉满铜钉的铁门，这才明白吴程锋放心将沈云枫关押在此处的原因。他轻叹一声，借着门柱上白纸灯笼中的微光上前拍打铁门。
良久，铁门上突地开了一扇小窗。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挠着满头的乱发借着小孔向外瞧了瞧。他见萧振霆衣着简朴只孤孤单单一人便有些厌烦：“你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闲逛的么？”
萧振霆一抱拳：“在下受吴少帮主所托，追查吴帮主被杀一事。现在我要审讯那疑凶秦落晨，兄弟能否行个方便？”
那人闻言翻了白眼：“少帮主没说今晚要审讯，你要见疑犯明天请早。”说着他便要关窗。
萧振霆见状一皱眉，伸手掌住那小窗，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面玉牌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那人接过来一看，那玉牌润泽如凝脂，入手微温，竟是上好的和阗羊脂玉。玉牌正面刻着篆体的御赐二字，反面雕着腾云的龙纹。最出奇的是，那玉牌本是通体雪白，可那雕刻的龙型却是暗红的，如同披着血色的鳞甲，张牙舞爪的甚是威猛。这玉牌正是名闻天下的赤龙令。
当年，赤髯龙王萧东堇得南梁皇帝的赏识，御赐赤龙令，出资修建赤龙山庄，让天下英雄为之艳羡。后来萧东堇归隐，赤龙令便传给了掌管山庄的萧振宇。从那时起，赤龙玉令便代表了赤龙山庄的掌权人。
那人见了玉牌，自然明白了萧振霆的身份。他急忙将玉牌还给萧振霆，飞快的开了门，随后便躬身陪着笑脸道：“小的不知道您是赤龙庄的萧庄主，适才多有得罪，您老千万别见怪。”
萧振霆点点头：“无妨。我要见秦落晨，麻烦兄弟带路。”
那人唯唯诺诺的躬身：“不敢不敢，萧大侠叫我钱大就可以了。”说着他便带着萧振霆往里走。
路过门口一个房门大开的房间，钱大探头向里打了声招呼。房里黑洞洞的，萧振霆什么也没看见，只听见有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想来那人也应该是值班的人，可却不见他出来招呼。钱大咕哝了一句，像是在骂懒骨头之类的。
萧振霆见了只能暗自摇头。他回头向石牢深处看了看，只见一道长长的走廊蜿蜒曲折，连盏灯都没有，静悄悄阴深深的。
钱大拿起门边的两支备用的火把点燃了，给了萧振霆一支，接着又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根臂膀粗细两尺多长的棒子。
萧振霆瞥了一眼，发觉那棒子竟是铁的，也不知钱大拿这用来做什么。
二人一同往里走。钱大却不放心，一路走一路求着萧振霆不要将刚才的事告诉吴程锋。
萧振霆不胜其烦，只有敷衍了事。他借着手中的火把看见那阴暗狭窄的石廊壁上满是斑驳的绿苔，青石地板上到处都渗着水。偶尔有小小的黑影在墙角里闪过，不用细看也能猜到，那一定是老鼠。
钱大回头，见萧振霆脸色不佳便说道：“萧大侠见笑了，这石牢年头久了些，总是不太中看的。”
萧振霆嗯了一声，问道：“那秦落晨送到牢中可曾受刑？”
钱大摇头：“那人来了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少帮主本来打算让人弄醒他好刑讯审问的，可随行来的大和尚不同意。他说他敬这秦大夫是个奇人，而且年纪一大把了，恐受不得刑，所以不但给他请来了大夫，还置换了牢里所有的东西，说是要以德服人。”
萧振霆心道，以了嗔那个性，若是知道这秦落晨是当年那个杀人如麻的沈云枫，恐怕要在以德服人之前先扒了他的皮。
钱大接着又道：“我看这事恐怕要些日子。大夫说，那老头儿伤得重，气血不调，要好好将养。这一养，还不知要养到什么时候。”
萧振霆随口应着。大夫如此说他是一点不也不意外的，以沈云枫的能耐，骗过把脉的人是很容易的事。
二人边走边说，一路经过无数紧闭的铁门。牢中的囚犯并不多，只有几个牢房中关押着犯人。而那些犯人从门上的小窗中看见有人经过便伸出手来大声叫嚷。
钱大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棒子，只要看见有那伸出手来的，他便用棒子敲打铁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那牢中的犯人受到惊吓便慌忙的将手缩了回去。
萧振霆见了颇不以为然，可又不便出声阻止。他耐着性子跟着钱大七拐八拐，走了许久都不见他有停下来的意思。萧振霆无奈，只好问钱大：“还没到么？”
钱大陪着笑脸道：“快了快了。萧大侠见谅。我们少帮主不放心，所以把那人关在地下室了。过了前面的那个路口，顺着阶梯下去就到了。”
果然，二人拐过路口便看见一个宽大的地下室阶梯，入口处用铁栅栏锁着。钱大将火把交给萧振霆，然后从腰上取出钥匙串，挑出一把开了栅栏上的锁头。萧振霆帮着他掀起铁栅栏。那铁栅栏的转轴年深日久生了锈，微微一动便发出刺耳的响声，直惊得人头皮发麻。
萧振霆跟着钱大踏入地下室，扑面而来的腐湿气息熏得他直反胃。好在地下室的过道并不长，他和钱大走了没多远便看见一扇铁门，大小形状都和上面的牢门差不多。钱大在那串钥匙中翻了半天才找出一把打开了那铁门。
萧振霆举着火把迈进牢房，发觉这牢房中远没有外面的走廊看着那么不堪，地板桌椅床榻还尚算整洁。看来钱大说的不错，那了嗔和尚果然对沈云枫不错呢。
靠墙的木板床上，有一人面朝墙壁侧卧着，正是沈云枫。他身上那件染了血的长衫早已换过了，想来这也是了嗔的交待过的。
钱大唤了一声：“秦大夫，萧大侠来了。”
沈云枫一动不动。
钱大见了便有些疑惑：“难道他还没醒？”
萧振霆心中有数，对钱大说道：“我要单独审他，你先下去吧。”
钱大答应一声便出了牢房。
萧振霆眼见牢头走远了，便走到床边低声道：“好啦，他走了。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沈云枫一翻身，坐了起来：“你都认定吴泽苍是我杀的了，我说的话还有用么？”
萧振霆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吴泽苍是你杀的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吴泽苍房中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激怒我。”
沈云枫闻言微微一笑：“看来你还不太笨。”
萧振霆也笑：“你心眼太多了。我不学聪明点，怕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他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在了床板边上，“小叶说你没受伤，你又骗我。”
沈云枫叹道：“我也是没法子，迫不得已咬破舌尖吐了点血，好瞒过那些人。”
萧振霆听了倒有些感慨：“我没想到你会用这一招。若是当年，再怎么你也要当场跟人争个高下的。”
沈云枫苦笑：“可是今日情势不同，若是争了高下，我怕会有一场大乱。”
萧振霆蹙眉道：“这么说，事情很糟了？否则的话，你不会出此下策。”
沈云枫点了点头：“你当时说的吴泽苍的死状和中了斩龙手很象。”
萧振霆颔首道：“确实如此。”
沈云枫沉吟着：“难怪小叶怎么都不肯告诉我吴泽苍伤在哪里……”
萧振霆叹道：“看他那样子是吓坏了。”
沈云枫蹙眉半晌，突然问道：“大哥，你信不信我？”
萧振霆愣了。五年前他对沈云枫是万般放心千种信任，结果换来的也不过是白山黑水间满满承载的冤魂与厉鬼。有了这前车之鉴，让他再信沈云枫真的很难。可现在，他却只能说：“如果我不信你，今晚就不会来了。”
沈云枫低头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萧振霆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觉得我是在敷衍你。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应该信你。”
沈云枫眉峰一扬：“为什么？”
萧振霆道：“这件事疑点太多。比如说，我见过你使的斩龙手，如果你想要吴泽苍的命，应该一击即中，不会弄得满屋都是血。特别是那地板上的血痕未免也太长了些。”
沈云枫一笑：“有道理。”
萧振霆又道：“以你的功力，若想要制服身中剧毒的吴泽苍，根本不必使斩龙手，用一般的掌法一样可以将他置于死地。可吴泽苍的死状那么奇特，就好像你根本不怕泄漏你邱立晟传人的身份一样。这一点也不合常理。”
沈云枫微笑道：“可吴泽苍确实是被剜了心。”
萧振霆摇摇头道：“能击碎人胸骨的掌法也不一定只有斩龙手，若是用少林的大力金刚指应该也可以将人心挖出来。可练这类武功的人很多，根本无从查起。只能说杀人的人极有可能是华彦斌的人，他知道那晚你走火入魔发病的事，因此以次来嫁祸，让我误会你。”
沈云枫颔首不语。
萧振霆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他们却做得不太好。他们又用煌日石来嫁祸，说这是你要杀掉吴泽苍的原因，这种理由让我听着好笑。我早就答应过你帮你买下煌日石，以你的性子不至于连这一两天都等不及。”
沈云枫道：“可是就算这一点骗不了你，却能骗过别的人。”
萧振霆叹道：“而且你从头到尾都不愿说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我想帮你，也无从下手。”
沈云枫苦笑道：“那是因为这件事我实在是憋屈得很，都不知从何说起。”
原来当时沈云枫独自一人进了吴泽苍的卧房后，身后便有人带上了房门。沈云枫知道门前有扇屏风，转过屏风便是正厅。可他循着记忆进了正厅便觉得不太好。那房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熏得人几欲作呕。当时沈云枫还想着，这吴泽苍怕是好不了了，照这种吐血的法子，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可随即他却又觉得不对劲，吴泽苍身中剧毒，气血两亏，身体应该虚弱得很，而房中那人的呼吸轻而不浊，悠远绵长，根本不像受过重伤的人。沈云枫心知有异，立时便站在当地不再前行。
可他刚站定，前方突地呼呼的风响，一件庞然大物迎面而来。沈云枫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便用手中的竹杖去挡。可刚一接触，他便发觉那东西沉甸甸软绵绵，竟像是个人。万般无奈，他只好弃了手杖伸手去接。谁知那人满身粘湿，沈云枫手一滑，那人便整个撞到了他的身上。与此同时，房中却有一人大呼救命。沈云枫吓了一跳，陡然便发觉怀中那人已没了呼吸。他惊疑不定，扔下手中的死尸，向那呼救的人追了过去。可那人却不与他交手，只是飞快的推开后窗翻了出去。沈云枫追到窗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出去，吴程锋却带着人闯了进来。
讲到这里，沈云枫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可我既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也说不清吴泽苍到底怎么死的，就算是讲了也没人会信。何况吴程锋一进门就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他爹，照这个样子我再说什么都用了。”
萧振霆皱眉道：“那屋子里一片混乱，如果当时没进去那么多人，说不定还能看出点痕迹证明你的清白，可现在……”他叹了口气，“而且那人既然能从你面前逃走，那么身手一定很好了。”
沈云枫苦笑起来：“岂止是身手好，这人还能掐会算。我进房后，明明只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吴泽苍应该早就死了。我就想着，怎么那么巧，那凶手能赶在我到之前进了房间去杀吴泽苍？而他又怎么那么大胆，敢留在现场制造伪证嫁祸给我？难道有人告诉他，我那个时候一定会去么？”
“你是说有人跟那凶手串通了？”
“我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会是谁？”
沈云枫一笑：“你说呢？”
萧振霆想了想，说道：“是吴程锋领你去的，而最后见过吴泽苍的只有柳夫人，照你的说法，这两人的嫌疑最大。可我看吴程锋真的很孝顺他爹，而那柳夫人性情柔弱，怎么会做这种事？”
沈云枫冷笑道：“有什么是不能作假的？吴程锋是南海帮的继承人，如果他有野心，不甘受他父亲管束，一样可以计划杀了吴泽苍取而代之。至于那柳夫人，哼，你见的也不过是她的表象而已。”
萧振霆听了直皱眉。他不明白，为什么沈云枫总把人心想得如此龌龊不堪。可是现在却不是争论这种问题的时候。于是他说：“这只是你的猜测。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说明他们与此事有关。”
沈云枫点头：“是啊。于是我就试探吴程锋，看他是否与华彦斌勾结，清楚我的真实身份。我故意对他说，就是因为他无能，才会让自己的老爹被人所杀。”
萧振霆问：“结果呢？”
沈云枫笑了笑：“他坚持要与我动手，完全不知死活，所以我想他应该不知道我是谁。”
萧振霆松了口气：“嗯，以他年龄，对当年的事应该也知道一些。如果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应该不会冒险和你动手。而且依他的反应看来，他也应该没有参与此事。那么柳君卿呢？”
沈云枫沉吟道：“那柳夫人就很麻烦了。”
“怎么讲？”
“其实我一直在想，那煌日石是放置在暗阁里的。按理说那杀手应该是向吴泽苍逼供或是自己翻找出来的。可他这么做总会有些响动的，柳君卿和她的那两个丫鬟在门外不可能一点也听不到。”
萧振霆皱眉道：“几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又没练过武，耳力不济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云枫仍是摇头：“柳夫人身轻步软，走起路来我几乎听不清她的脚步声，我想她的轻功应该是极好的，想来内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萧振霆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确定？”
沈云枫不答，却扬眉道：“看来那柳夫人真的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了。”
萧振霆一愣：“怎么这么说？”
沈云枫抱着胳臂往青石墙上一靠：“能让你看走眼的少之又少，我也只能做此猜测啦。”
萧振霆面上一热，急忙岔开话题道：“这么说，柳君卿说吴泽苍发脾气赶她出门的事便很可疑了？”
沈云枫一笑，说道：“如果我是她，就先弄到煌日石，然后让那杀手埋伏在吴泽苍房中，杀掉吴泽苍，自己再借口出来，引我进门，那么整件事便能天衣无缝的完成了，而她也能置身事外。”
萧振霆颔首不语。
沈云枫接着道：“而且吴泽苍毒伤复发时，只有吴程锋和柳君卿在场，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柳君卿动了手脚。”
萧振霆恍然道：“你是不是当时就怀疑她，所以怎么都不肯说实话？”
沈云枫苦笑：“是啊。可就算我怀疑她又能怎样？我说房里另有一个人会有人信么？我说柳夫人串通刺客杀了吴泽苍会有人信么？我手上一点证据都没有，连你都怀疑我，恐怕吴程锋第一个就不会相信。”
萧振霆无言以对，只好说道：“好吧，我去查柳夫人。”他顿了顿又说，“那李堂主好像对煌日石的事很上心，我再找机会查查他好了。”
沈云枫点点头，突然又摆了摆手说：“你该走了。”
萧振霆一愣，随即便听到石牢的走道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心领神会，站起身低声道：“你保重。”随后他转身走出囚室。
阴暗的走道里，老钱正举着火把站着，他一见萧振霆便问道：“萧大侠可有收获？”
萧振霆沉着脸摇了摇头，随后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十七章 灵犀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