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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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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生所经历过最难过的事是什么。
五十里不长,真的。尽管宁采臣受了伤,尽管京城里的人都用着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也没有多难过。
最难过是,他每走一步,他们便更远了一步。
最难过是,竟是他亲自将他送离自己身边。
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血,宁采臣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整个人也已经摇摇欲坠,但他仍在坚持着,因为他知道,他一旦倒下,背上的人又该如何。护民山庄的旗帜似已在眼前,小刀,坚持住,就要到了!
“一刀……一刀……”
谁在叫我,是谁?
“一刀,是我啊。”
归海一刀睁开眼,竟是海棠,她依旧笑魇如花。一把将人拥入怀中,潮水般的思念不断的涌出,连同失而复得的喜悦一齐涌向了他。
“小刀。”
又一个声音响起,归海一刀放开海棠转过身,竟是宁采臣。
归海一刀这才发现自己竟处于悬崖的边缘,他手中的一股绳子系在两端,一端是海棠,一端是宁采臣。
可绳子,却只能拴住一个人。
“一刀,如果一定要你放开一个人,你会选谁?”
“不会,我谁都不放开!”
可情况已经不在他掌握中了,两个人几乎都要掉下万丈深渊。可一边是海棠,他最爱的海棠;而另一边……
他转头望向那书生。
他在自己心中,已经和海棠一样重要了吗?
可那书生看着他,却笑了。笑的哀伤,却包容。
“小刀,我来替你选吧。”
然后他用自己的那把剑,割断了绳子。
“不要!”归海一刀扑上去,拉住宁采臣的手。“谁许你替我决定了!谁许你去死了!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这么自作主张,快点给我回来!”
“小刀,正因为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你才应该选我。”宁采臣却是笑着流了泪。“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选的,对吧。毕竟我在你心里,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小刀,不爱我,就放开我。”
他说,不爱他,就放开他。
归海一刀犹豫了,手却没有松开。自己爱他吗?自己爱的不该是海棠吗?那为什么会放不开,会舍不得……
最后,却还是宁采臣,松开了归海一刀的手。
“小刀,你犹豫这么久,我是会累的。”
然后他就那么掉了下去,果断而决绝的,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
不是说会陪在自己身边的吗?为什么就那么走了呢?
“一刀,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已经不在了。”
海棠微笑着,却离他越来越远。“你这是放不开谁呢?你是放不开我,还是放不开你自己?你怕爱上其他人是辜负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是怕再失去,再受伤,可你这样子,伤害的都是爱你的人啊。”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会回来的,只要你愿意,他会回来的。”海棠的身影渐渐消逝。“我不在了,可他还在,一刀,如果他走了,你就去把他追回来,没有什么会一直留在你身边,要你自己把握才行啊。”
自己……去把他追回来?
可以吗?
“快看啊,一刀他醒了!段大哥,一刀他醒过来了!”
费力的睁开双眼,云罗那张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归海一刀忽然慌了,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刀,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大哥?”归海一刀扶着头坐了起来,没错了,这里是护民山庄,是自己的房间。“我怎么会在这里的,宁采臣呢,他去了哪里?”
“宁采臣?你是说把你送回来的那个书生吗?”段天涯经他一提醒,这才算是想起有这么一个人。“糟了,我们只注意到你受了重伤,就急忙把你扶了进来,哪里还有功夫管其他人。”
归海一刀的心凉了半截,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到,那个人带着伤自以为潇洒一个人离去的样子。
梦果然不是白做的,他真的走了。
“一刀,你没事吧……”还是云罗发现他有点不对劲。“那个人是不是对你很重要,你等着,我去叫人把他找回来!”
“不用了!”
自己又凭什么叫他回来呢?多可笑啊,就凭着知道他喜欢自己,所以就可以随意挥霍他的感情,不把他当作一回事,然后等他彻底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在默默后悔着?
他归海一刀还没悲惨到这个地步上!
只不过会有些难过,会有些想他,那些都没什么的,过了一阵子,自己就会忘了的,他可是很忙的人啊。
“一刀,你真的没事吗?”云罗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这才问了出来。“他们两个大男人看不出来,你可别想瞒过我,那个宁采臣,自己都快失血而亡了还念着你的名字,一个劲的要我们救你,要不是我找人来医了他,他现在还指不定在不在世上呢!”
“出去!”
“归海一刀,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他应该还没有走远,还是可以找到他的。”
“我叫你出去!”
把云罗推了出去,归海一刀靠着房门慢慢滑落了下去。云罗在门外叫的吵闹,正好掩饰住他哭泣的声音。
好笑吗?归海一刀那么冷血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哭。
他只是哭这世事无常,都说人生有七苦,他对于宁采臣来说,是求不得,宁采臣对于他来说,却是已失去。
只怨这相逢,缘分太浅薄。
上天真的很实际,要收回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当真一刻也不会等。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一开始根本就不认识他,也好过现在这般。可若是那书生,一定会说,即使只有一天相处的时间,也不后悔和他相识吧。
他是不后悔,走的那么快,怕别人追上么。
无所谓的,反正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不知道多好,只要不想他,只要不记他,什么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一刀,他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啊……”
“住口!”
他不想投降,也不想一败涂地,可这世上,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人,斗得过感情的。
但是最起码他还可以安慰自己,先放弃的,是那个人。
这样,他好歹还有一个,让自己心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