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情报天下》凌纱

4、Chapter 4. 你的显眼

　　仅仅是一节下课的时候，关于朝仓音弥的消息几乎是人尽皆知，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概指的就是类似的情况。
　　不过，朝仓音弥笑笑，这才是她要的。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值花雨季，少年人的才气光华显露无遗，不懂得藏敛。
　　“切，明明不是朝仓家的人，起那么个名字想炫耀啊？”离朝仓音弥不远处的三个女生围成一圈，咕哝议论着，那声音绝不轻，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说完还挑衅般地瞪她一眼。
　　朝仓音弥的脸隐在反光下看不清表情，当然本身也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平静地抬起头，平静地扫了她们一眼。
　　真是……很符合语言的形象。
　　三个女生，两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两个校服裙改成了很短的样式，能遮住屁股已经很不错了。头发挑染过，两人相似的褐发中一个参了一线蓝，一个参了一线红。坐着的身形被站着的遮挡，看不很真切。只依稀见得一头长发烫成大波浪，和抬起来手上戴满的戒指。
　　果然符合不良少女的形象。
　　朝仓音弥兀自看得戏谑，恍惚中耳垂边吹来柔柔的风：“朝仓さん不必介意，她们一直那样。”绵绵嗓音和煦如三月春风，带着柳絮般的舒软将人直捧上云霄。
　　朝仓音弥半转过头，映入眼的是一张婴儿肥的脸，一副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将原本大而有神的眼眸衬得精致，及颈的中长发随着那人的动作乱乱纷飞，配着娇小的身材让人有一种怜惜的感觉。
　　朝仓音弥眼神中的兴致被很好的抹平，看向那个少女，淡淡扯开一抹笑。
　　“再认识一下，我叫泽田沁雪，朝仓さん……愿意作个朋友吗……”泽田沁雪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在害怕朝仓音弥的拒绝。
　　朝仓音弥扶了扶眼镜，名字其实她是记得的，在前面的自我介绍中，她已经基本将所有人的名字和面孔对上了号。
　　一半是出于职业习惯，一半是天生的记性。
　　“当然。”朝仓音弥拉起女孩有点局促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并不意外地看着女孩绯红了脸颊。
　　朋友的话，多一个，也等于多了条消息来源吧。
　　眼镜反光的背后，挡住的是朝仓音弥作为商人的精明。
　　“那个……朝仓さん的话……”泽田沁雪的话在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后，自动掐断。
　　迎面而来的，是班长清水谦。
　　有那么一瞬间，朝仓音弥都在佩服自己的魅力指数自回国后直接飙升了一个档次。
　　难道最近丑女受欢迎？
　　那她以后还是走美女路线算了。

　　啪。
　　清水谦将一张表格拍在朝仓音弥的桌上，不重不轻。朝仓音弥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听清水谦淡漠的声音像是背书一般地说道：“这是社团表，每个学生至少参加一个，至多三个，出勤情况和表现算入学分，填完给我。”
　　清水谦走的时候，朝仓音弥的前座今井灏正巧回来。泽田沁雪看见今井灏，十分高兴地与她打招呼，二人聊了一会儿。
　　和泽田沁雪不同，今井灏是个开朗的女孩，她笑起时脑后的马尾辫会随着爽朗的笑声一晃一晃，特别可爱。
　　泽田沁雪对今井灏说的最后一句是“朝仓音弥，新交的朋友”，然后今井灏便豁达地点头，骄傲地宣布：“以后，你也是我的朋友。”再之后两人坐在今井灏的座位上，给朝仓音弥的社团选择出谋划策。
　　“新闻社最忙，话剧社亮点最多，后援团声势最大……”朝仓音弥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她们一一分析，嘴角的弧度没有改变。等她们说完，她静静吐了一句，“我果然还是对读书社有兴趣。”
　　微笑着听完你的建议，然后坚定不移地贯彻自己的主张。朝仓音弥素来的风格。
　　“读书社？！朝仓さん以前不是冰帝的吧，那个社团……有点冷清得……”今井灏夸张地摆手，一副惨不忍睹不堪言说的样子。
　　冷清点才好，不冷清的社团活动太多。
　　“阿灏……”泽田沁雪怯怯唤了一声今井灏，“虽说那个社图冷清得可怕，不过要是朝仓さん喜欢的话，一定也能找到趣味的。”
　　“但是……”今井灏犹豫着看看泽田沁雪，又看看朝仓音弥，最终满腹的牢骚只化作了一声轻叹，“随便你们啦。”
　　将只勾了读书社的社团表交给清水谦后，他稍微看了朝仓音弥一眼，点头，收下。
　　在和泽田沁雪以及今井灏的交谈中，朝仓音弥得知学生会的招募工作是定在开学后的一到二周。少女们对传说中学生权利的最高处有着美好的憧憬，高一一年由于种种原因而乱选的她们，抱着绝对的勇气在这一年跃跃欲试，和朝仓音弥相约届时共同参加。
　　朝仓音弥答应了，毫不犹豫。
　　学生会的秘书部，是她的目标。因为事关学校的大小事件资料都要经秘书部转手，所以依她的眼光看来，这是很有用的部门。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午休时，泽田沁雪和今井灏带着朝仓音弥去冰帝华丽的食堂就餐。食堂提供固定的套餐，有日式和西式两款可供选择。自小在英伦长大的朝仓音弥，还是选择了西餐。
　　午餐间，听少女们讲着各类的八卦趣闻，大多都是有关网球部的。在冰帝，拥有超过200名成员的巨型社团网球部，在部长迹部景吾的带领下一直是话题的焦点。
　　大部分时间是泽田沁雪和今井灏在说，朝仓音弥在听，偶尔会附和几句，或是发表些听不出立场的看法。
　　吃过午餐，二人带着朝仓音弥校园里四处逛着，介绍了每幢楼的大致用途和每条大路所通往的方向。朝仓音弥听着，不时点头，而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视线的重点都落在了那些不怎么起眼的小路，有些隐藏在树木丛中，有些被杂草掩盖。她琢磨着，找个时间点，一条条去看看。
　　冰帝校园行的最后一站是主教学楼的天台。为着这最后一个目的地，泽田沁雪和今井灏争了两三分钟。泽田沁雪胆小怕事，听说天台是网球部聚会的常用地点之一，有些犹豫。而今井灏素来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七拐八拐又带着几分气势地终究说服了泽田沁雪。
　　通往天台的路，除了她们三个，再没有别的人。许是不想惹到网球部正选，又许是害怕关于天台的怪谈，真正去过天台的人寥寥无几。
　　立足于最后一节台阶上，隐约能听到朗朗笑声。
　　泽田沁雪踌躇着想要返航的同时，今井灏已经转下了门把手。
　　一个胆怯一个张扬的不绝吵嚷中，朝仓音弥穿过两人间的空隙，率先踏上了天台。

　　迎面一阵风，带着初春的微寒和绿芽的芳香，卷起发丝舞动。稍抬头，入目的便是无际长空，长空透蓝如洗，偶尔飘过几朵白云。在世间最纯的色泽面前，一切仿佛回到了降临之初的洁美。
　　“好美！”随后跟来的泽田沁雪不禁由衷赞叹。在没有任何矫饰的自然美景面前，任何的赞叹都是多余的，而正是这般朴质无华的景色却叫人忍不住叹声。
　　由来最美的，都是最自然的。
　　朝仓音弥听着脚步声从身后到身旁，并没有回头，她的视线落在走道的尽头，一地绿荫盆景中的石凳上有一群少年拥坐着，身侧的青石地面上铺着塑料纸摆满各色食物。
　　正如她们看着那群少年一般，那群少年也看着她们——从天台的门被转开的那一刻起。
　　朝仓音弥退后半步，靠在白墙上的身形有些慵散。她在等，等少女主动退让，或者等少年开口赶人。
　　“我们……走吧……”说话的是泽田沁雪，长不过几秒的对视下，她已经有些畏惧，悄悄拉着今井灏的袖口，想要离开。
　　朝仓音弥望着她们，一瞬不瞬，但没有开口。
　　她不想做最早离开的那个，也不想做拿主意的那个。
　　那样的话，太显眼。无论对于哪一方来说。
　　今井灏向来是爽朗的，有什么话就直说，有什么不满就表达。她看着那群少年，看见他们微蹙的眉头，恼火瞬间涌上，向前大跨一步，朗声道：“凭什么要走？天台又不是他们的！”
　　这话不假。但会惹麻烦。若她足够聪明，应该做的是转头离开，而不是公然挑衅。
　　“走！我们看看去！”
　　这次泽田沁雪没有动，没有听今井灏的话。泽田沁雪那带着生生忧惧和急切的目光求救般地看向朝仓音弥，朝仓音弥没有任何表示。她在笑，唇边轻轻勾起，眼里没有笑。
　　“你们……”今井灏看着不动地二人，眼神狐疑得有些不解。那毕竟只是一瞬。一瞬后，她甩甩头，天不怕地不怕地往前走。
　　一段路便是一段挑衅。
　　那群少年中有人想发作，却被一人的眼神生生止住。
　　泽田沁雪拽着袖子很久，久到连朝仓音弥都开始可怜那件校服的时候，她突然一咬牙，也跟了出去。小跑步地去追，前面的女孩。
　　哎。少女啊……
　　朝仓音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日光反射在镜片上的那一刻模糊了她的视线，以致于她没有发现对面同样带着眼镜的少年，镜片背后的眼中精光一闪。

　　“啊嗯，太不华丽了。先来后到，懂吗？”
　　转眼，已到面前。明明居高临下俯视着别人的是她们，而那个少年再自然不过的语气和霸气的眼神，让人不禁觉得，被俯视的是她们。
　　天生的气场，天生的气势，宛如他一头银灰发般耀眼。
　　迹部景吾。
　　短短一句，却异常明确地划清立场。他们是主，她们是宾。
　　依据今井灏的性情，被那样的挑衅，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本来十分美好的校园旅途，却是以这样你来我往占不得半点优势的争吵来终结。
　　朝仓音弥站在两人的身后，谁都没有看，也没有听，没有去参与那段颇为无聊幼稚的吵闹。
　　她的视线，在地板上——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中间的那块地板。
　　那块瓷砖在那一方地的中央，颜色偏深。它的位置较之周边稍有些高起，借着草茵绿意一点不显突兀。若非仔细观察，带着一份“一定会有什么”的想法，不会发现。
　　“朝仓さん好歹也说点什么啊！”
　　风依旧在吹，和煦的风声中恍然夹杂着某些尖利的刺耳。
　　朝仓音弥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听到，但是她确实也说了点什么。
　　她说，“到天台的路，可只有那么一条？”
　　突如其来，又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像是神游太空之人不经意的一句问，又像是确有发现意味不明的一声核实。
　　话落的同时，有人看向她，眼光凌厉，也有更多的人翻翻眼，如见白痴。
　　“朝仓さん……你怎么……突然……”泽田沁雪以为朝仓音弥是在委婉地劝架，眼神惊喜。
　　朝仓音弥但看她一眼，面色冷淡：“没什么，快上课了。”
　　率先走开去。
　　没有必要再问了，刚才那人两人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不想太显眼，但此刻再留下去只会更显眼。
　　那时的朝仓音弥还不明白，有些人不必做什么，就能让人感到他的显眼。
　　而她，也有幸属于这类之一。